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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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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作者:风亦飞

第6节

萧段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但冷月澜沉吟片刻,又再说道:“萧段,以后别在我面前用敬语了。”

萧段只觉得有万道暖泉在他心中涤荡,暖暖的,甜甜的,让他窝心。他回以一笑,说道:“好。”

两人相视的目光如溪水般清澈,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情愫,仿佛要用这一眼把时光留住。

少顷,冷月澜先收回目光:“那我先走了。”

“万事小心。”萧段不舍地说道,然后他看着冷月澜转身走远,看着那修长的身影渐渐在夜色中杳微。

人尚未走远,思念便已开始。萧段冷心冷情多年,初识情滋味,想不到竟如此来势汹汹。他慢慢回过神来,无奈地一笑:“萧段啊萧段,你这回是彻底裁了。”

然而此时,他却裁得心甘情愿了。

第14章臣下异谋

丑时末,正是万赖俱寂的时刻,只有负责巡夜的士兵来回走动。忽然有一阵铁蹄轰鸣声由远而近,仿佛整个军营都在那轰鸣声中颤动。

巡夜的士兵们见状,皆警戒地看着营门的方向,而整个军营也开始骚动。

少顷,一名身穿戎装的男子高举令牌,对守营门的士兵说道:“本王奉命来传旨,速开营门。”

守营门的士兵在摇曳的火光中看到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这张脸整个京营无人不识,正是熙王冷月澜。

士兵们见状,迅速开了营门,并恭敬地行礼。

此时的冷月澜表情冷竣,周身缠绕着一阵肃杀之气,仿如索命修罗,他二话不说便向五军营主帐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护卫队紧跟其后。

当冷月澜停在主帐前面时,五军营都督王泛丹早已得到消息候在帐前,恭敬地行礼:“臣王泛丹拜见殿下。”

冷月澜叫了一声免礼,这才下了马,走到王泛丹面前,朗声道:“本王奉命前来宣旨,请王大人立刻召集各将领前来主帐。”

“是,殿下!”王泛丹是冷筠的亲信,早已料到今日之事,虽然传言中“昏迷不醒”的熙王突然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军营让人始料未及,但这对王泛丹来说有利无害,因此他并不惊慌。他先把冷月澜请入帐中,然后命人召集各将领前来主帐。

冷月澜的三护卫早已守在主帐附近,他们的身体毕挺如剑、长枪锋光烁烁,让人不敢直视。

少顷,众将领心情忐忐地进了主帐,当他们看见冷月澜时,皆面露讶色,但众人早已见惯了风浪,很快便回复平静,等候旨意。

冷月澜以一双冷锐如隼的目光扫视众人,发现人都到齐了,这才取出诏书,朗声道:“上谕!”

众将闻言立刻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冷月澜肃容宣读诏书:“谕五军营都督、三千营都督:国有大变,要严防逆臣作乱,着熙王将京营暂时封闭,京营兵马若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军营,违者立斩!”

“臣遵旨。”五军营都督王泛丹和三千营都督徐奉胜立刻行礼接诏书,并走到营门口,传令封闭军营。

一时之间,主帐内一片寂静,虽然每个人看上去皆波澜不惊,但内心却一片惊惶。

冷月澜坐到椅子上,接过程古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对营内的众将说道:“如今朝中遇急警,就麻烦各位大人在此帐内待一夜了。”

语毕,他的语气骤然变冷,眉宇间杀气腾腾:“倘若有谁踏出此帐一步,罪同谋逆,立斩!”

虽然众将皆是从尸山血海走过来的人,但此刻仍然被冷月澜的煞气震住,连呼吸都乱了。

冷月澜命人搬来竹椅,招呼众将入座,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就在冷月澜喝完第二盏茶的时候,终于有两名将领忍耐不住,对看一眼便打碎了手中的茶杯冲上来,一左一右攻向冷月澜,意图以手中的茶杯碎片抵住冷月澜的咽喉。

“殿下小心!“

“殿下!“

他们一行动,满座皆惊,立刻有人想冲过来阻止,却已来不及。冷月澜眸光转冷,立刻侧身躲过其中一人的攻击,并抓住他握着茶杯碎片的手,另一只手猛力一劈,那人痛呼一声,手中的碎片铿然坠地。

而程古也迅速出手,只见寒光一闪,另一名将领那只握着碎片的手被硬生生斩了下来,顿时血光崩现,有一些洒到冷月澜身上,染红了他的戎装。

那名将领的一声痛呼尚未叫完,便被程古一剑穿心,殷殷血迹沿着他的衣衫汩汩而流,湿了一地,血腥味在帐内弥漫,薰人欲呕。

在程古拔剑之后,那人便不支倒地,气绝而亡。

冷月澜把另一名将领的双手反剪到身后,随即向帐外冷声下令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两名士兵走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在!”

“把他们带下去,顺便清理一下帐内的血迹。”虽然浓烈的血腥味在鼻间浮动,但冷月澜却似乎不受影响,他冷眼看着士兵们把那两人拖出帐外,嘴唇一直保持着冷硬的弧度。

少顷,一名熙王卫队的千户在帐外请示道:“殿下,臣有事禀报。”

冷月澜扬眉说道:“进来!”

那名千户俐落地走入帐中,在冷月澜耳边轻声说道:“殿下,名单内的人已经处理了,只剩下……”

语毕,他顿了一下,却无意再说下去。

冷月澜知道他想说的人是谁,立刻说道:“帐内那两人已经处理了,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

待那名千户退下之后,帐内又回复了平静,冷月澜命人重新为帐内的各将领上了茶,又开始轻啜慢饮。直至拂晓时刻,他才站起来,亮出兵符,对王泛丹下令道:“本王奉陛下之令调五军营五千士兵前往上林苑护驾,请王大人马上集结士兵。”

“是,殿下!”王泛丹肃容领命而去。

冷筠和冷逸清不和并非什么秘密,如今适逢冷筠狩猎,京营的众将领却被扣在军营内,而郭长凤明明已调动了京营的部分士兵前往上林苑护驾,如今冷月澜又前来调兵,在场的将领即使再迟顿也知道要变天了,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只是心中愈加惶恐。

待士兵集结完毕,冷月澜便从容地走出帐幕,王泛丹早已候在帐外,两人一同走到校场,五千士兵毕挺如剑地站在校场上,气势迫人。

冷月澜却不急着上前,而是回过头对王泛丹说道:“王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有谁擅动一兵一卒,立斩!见如故纵,纵者亦斩!”

京营里人多关系杂,许多士兵和将领都是高门子弟,恃权而骄,王泛丹是平民出生,凭着战功升至五军营都督,他一直瞧不起军中那些高门子弟,高门子弟也瞧不起他。如今事变,人心各异,原本王泛丹未必压得住军中众将,但经过冷月澜的威压,绝不会有人敢作乱。

“是,殿下!”王泛丹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冷月澜走到军前,朗声说道:“将士们,随本王前往上林苑护驾,出发!”

众士兵应了一声,呼声入云。

然后,冷月澜带着三护卫及京营的五千士兵浩浩荡荡地出了营门,往上林苑的方向疾驰而去。

晨光初现,柔和的光晕映亮了冷月澜那张冷竣的脸,却无法融化他眼眸里的冰寒,他抬首望向朝阳的方向,俊脸带着死而不悔的决绝。

决战在即,战场之上生死不过瞬间,今日之后,不知又要增加多少白骨,又有多少红妆空度流年。

他叹息一声,扬起马鞭,向着那未知的命运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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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古木森森的上林苑里,上遮日光,地面幽暗,流水声影影绰绰,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声音,此刻却隐隐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一阵雷鸣铁骑响彻整座树林,惊起林中的飞鸟。远远望去,只见旌旗蔽日,弓箭耀目,禁军与逸王的三护卫并排而驰,犹如天兵神将般威武。

冷筠身穿织金龙纹罩甲,头戴鞑帽,看起来容光矍铄,他身下的战马竹披耳峻,疾驰在狩猎队伍的最前面,显得威风凛凛。

冷逸清身穿锁子黄金甲,同样看起来气势迫人。他催马上前,停在冷筠身旁,朗声说道:“陛下,倘若臣幸运得胜,请恕臣不敬之罪。”

冷筠闻言笑道:“臣下有才能乃国之大幸,倘若逸王胜了,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冷逸清闻言大喜,但当他落在冷筠身后一步之处时,他看着冷筠的目光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寒意。

狩猎开始时,按惯例由冷筠先开弓,他瞄准了停在不远处吃草的一头麋鹿,迅速弯弓,随着一声尖啸声响起,利箭插入麋鹿的身体,麋鹿轰然倒下。

顿时欢呼声起,冷筠身边的侍卫立刻冲过去拾起猎物

一声号炮,兵将踊跃,禁军和逸王的卫队分别派探兵搜寻野兽,其余士兵排成阵势,来回盘旋。

少顷,一名士兵策马而回,向冷筠恭敬地行礼,说道:“禀陛下,臣在禳福林发现麋鹿。”

同时,逸王的士兵也回来禀报:“禀殿下,臣在禳福林发现猛虎。”

冷筠和冷逸清闻言对望一眼,一起命令道:“去禳福林!”

语毕,两队人马拍马迎风,浩浩荡荡地往禳福林进发,虽然士兵们走马如疾风骤雨,队伍却没有一丝凌乱。

到了禳福林,冷筠首先找到了禁军探兵报告的麋鹿,并已有人留下来追踪那头麋鹿,此时见到冷筠,立刻行礼报告状况,然后归队。

冷筠争取先机,命令士兵把麋鹿赶到死路,团团围住。

只见麋鹿彷徨地四处乱窜,期望突围而出,但每窜到一处,都有士兵赶上来,它东窜一下,西窜一下,很快便渐见疲态。

冷筠张弓搭箭,扯满虎筋,利箭如流星般朝着麋鹿的脖子飞驰而去。倾刻间,便听见麋鹿一声悲鸣,裁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众士兵激动地欢呼着,并有士兵下马收拾猎物。经此一箭,禁军的斗志激昂,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再创佳绩。

冷逸清见状却不恼,反而爽朗地笑道:“陛下果然有百步穿杨之神技,臣佩服。”语毕,便对他身后的卫队说道:“将士们,你们也拿出本领来,别让禁军的兄弟瞧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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