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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不是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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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东西。」在我与杰森谈话的空档,我拉着吴净的衣袖,小声叮咛:「等会演讲要到中午才结束。而且你跟校长们餐叙,不都没有胃口吗?先喝一点东西垫垫胃。」

从美国回来前,我曾有意无意地向学术圈透露吴净在未来的半年,将会回到台湾暂居。

来自台湾各大专院校的信件,开始如雪花般地蜂拥而至。信件的内容有个显着的共通点是:请吴净到他们的学校,参与一场学术x质的活动。

其中,以t大的努力不懈拔得头筹,在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国际会议厅,盛大地举办这场演讲。

演讲完毕,还有和t大校长的餐叙。吃完,又要马不停蹄地前往z大,重复早上做过的每件事,直至夜深。

「我不想喝,没胃口。」吴净向来是如此。除了算数学和吵我,其他的事情他都兴致缺缺,连吃饭也是。

「没胃口也要喝,不然你身t受不了。」再怎麽样,也要补充一点蛋白质,不然很容易感到饥饿,t力也会透支。

「那你看着我喝。」

我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说:「我本来就看着你呀!快点喝吧。」吴净这才打开豆n,小口小口地喝下。

「教授只有在周小姐面前,才会好好吃饭。」开车的杰森透过後照镜看了我们的互动,笑着爆料:「他一般在外面都不太进食,最多就是喝水。」

「我知道他不ai吃饭,麻烦你之後替我多注意一点。」我的人生除了吴净之外,还有其他琐碎的事情要处理。总不能一直跟着他,把其他事情都荒废了。

「我不用他注意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吴净喝完了豆n,把垃圾扔进车内的垃圾桶。

吴净的嘴,骗人的鬼。他要是能够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会坐在他旁边吗?早就在家里等着工人来铺三楼的木地板。

「阿净,前面几场演讲我可以陪你,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这次回来,不是来玩的,我必须排出一些时间去见我爸爸。」

「那我陪你去啊。不要排那麽多场演讲,我想陪你一起去探望周叔叔。」

「你跟我去看做什麽?你跟我爸又不熟,去了只会尴尬。」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地说:「你不好好演讲,怎麽赚钱?家里有不少的开销都要仰仗你呢。你就当努力工作来养我,我也能无忧无虑。」

吴净虽然把最柔软的一面呈现给我,却不代表他好骗。如同他现在微微噘嘴,反驳:「你少骗我了。我赚了多少钱,我心里很清楚,就算不看帐目,也能轻易算出我的总资产。我早就已经赚够能养你十辈子的钱,生活的开销根本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你也很努力工作,照顾我照顾得很认真。我给你钱,不是想养你,而是你应得的。」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还伸手推了他一下。

「所以你给我的薪水,就是你全部的收入?」吴净的生活琐事,包括他的资产,全部都授权交由我来处理。「要是我居心叵测,把你的钱通通拿走,你早就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说是这麽说,可吴净的那些话,还是让我感觉到被信任、被尊重,内心也因他而柔软。

太多人把别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以为只要付钱,就能为所yu为。吴净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很气人,能把我气得咬牙切齿,但他重视我为他做的一切。

「我有钱,不是我擅长投资,也不是我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是我很聪明,是世界上凤毛麟角的天才。」吴净指着自己的脑袋,轻声说:「智慧是我最大的资产,只要我能动脑的一天,就绝对会带着你,站在金字塔上的顶端。」

其实我不需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都说高处不胜寒,吴净立足之处太高又太远,远到我这个平凡的人类,伸手却无法触及。

如同此时此刻,车子停靠在t大国际大讲堂的门口。吴净切换成「商业暨学术」的应对模式,面无表情地走下车,立即成为旁人注视的焦点。

t大的校长迎向前,对他嘘寒问暖,而在门口恭候的迎宾小组,则蜂拥向前围绕着他。

他是从天上降落於地面的星星,璀璨、耀眼得令人想要靠近,又不敢直视。我走在他的身後,再次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差距。

可是,吴净在走入侧门前,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我,并对我伸出手,无声地催促,要我快一点走到他的身边。

「蓉蓉,你走得太慢了。」他无视周遭的人群,肆意抱怨,「好险我有回过头看你。」

还记得大约在半年前,我们在美国的华盛顿,参加一场很盛大的国际年度数学学会。当时的吴净,也是很坚决的要带我出席,我拗不过他,只好随他一起抵达会场。

在那个地方,我什麽都听不懂,也没认识几个人,只能看吴净与其他人交流,最後是百无聊赖地躲在角落吃点心。

无意间,遇见同样出席学会的杰森。他先是错愕,随後想起吴净的个x,便无奈地笑了笑,问我来到这里会不会无聊?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与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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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数学的奥义,我倒不如待在家里追美剧。杰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周小姐,难道都不会想要开展,属於自己的人生吗?」

我没有回答杰森,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谁不想过「属於自己的人生」?谁不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无法达成的梦想。但,我并不是那麽後悔,陪伴吴净走上这一条孤独的道路。

之所以会这麽努力,不停地向上攀爬、向前奔跑,不是为了与他并肩同行。而是想着,吴净若是回过头、转过身时能一眼就看见我。

「我走了。」抵达会场时,已是九点四十五分。在时间不怎麽充裕的情况下,吴净一到休息室,就马不停蹄地准备上台演讲。我留在宽敞明亮的休息室中,透过墙壁上的电视萤幕转播,听着吴净演讲。

吴净这场演讲采全英文模式,题目是「asi-localassneralretivity」,涉及微分几何学,是吴净向来擅长的领域--不过严格说起来,他似乎对数学的每个领域都是得心应手,没有不擅长的地方。

一边听演讲,我一边滑着手机,翻阅近期数学界发表的期刊论文,打算回家後替吴净做个文书整理。

「教授上台了?」开车去停的杰森推门进入了休息室,他的脸上流着汗,神情略微窘迫,「我刚才原本想去台前,但前面的人太多,我根本挤不上去。」

大讲堂虽然有五百个座位,可这次的演讲,俨然是空前绝後地大受欢迎。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能跟菲尔兹数学奖的大师处在同一个空间,呼x1同一个空气,就足以让许多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大学生,感到心满意足。

「你过来坐着听吧,还有水果和点心可以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其他拘谨、容易ga0自闭的数学家不太一样,杰森的x格热情开朗,总是侃侃而谈。

若是其他时间,我大概会与他瞎聊几句,可当我翻阅到某篇论文,阅览到里头说明的计算图片时,心里顿时一沉。

「我就想,里面的人看起来听得那麽起劲,真的听得懂的,又有几个人啊?」杰森同样拥有高等数学的学历,由他说这句话,是再适合不过。「周小姐,你怎麽了?好难得你都不讲话。」

是啊,是很难得。於是的视线转向他,尽可能平淡地开口:「吴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杰森一脸茫然,「什麽?」

我看着他,然後将手机摆在桌上。萤幕显示着杰森於去年年底,投稿於国记数学期刊的论文。光是看他满脸仓皇,就已验证我对他的猜想。

於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无b清晰地说:「知道你,抄袭了他的,计算成果。」

陪伴吴净走完一天的行程,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从主宅过来别院监工的田嫂一直在客厅等候着,一见到我们,立即原地跳起,战战兢兢地报告:「少爷、周小姐,三楼的木地板在傍晚就全部铺好了。我有仔细检查过,看是没问题,可能要再劳烦您们看一次。」

在家里,卸下商业的交际模式,吴净对人通常是ai理不理。听了田嫂的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沿着楼梯往上走。

「田嫂,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由我来处理。」田嫂和吴净相处的次数有限,被吴净这麽无视,吓得手足无措,还以为是她哪里做得不好。

「可、可以吗?少爷没说让我走……」

「当然可以。」要是吴净下楼,看见田嫂还站在这,绝对会火冒三丈,「回去吧,辛苦你了。」

闻言,田嫂拘谨又畏惧地点点头,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不发出半点声响,悄然无声地离开。

因为杰森抄袭吴净演算结果的事情,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在送走田嫂後,一边呼出一大口气,一边随着吴净的脚步上楼。

别墅的三楼是宽敞毫无隔间的阁楼,吴净站在楼梯的边缘,听见我的脚步声,说:「就算换了木地板,我还是不喜欢这里。」

「为什麽?我选的木纹你不喜欢吗?」

「闻起来有一gu铁锈的味道。」

「会吗?我没有感觉啊。」吴净这麽一说,我还用力嗅了嗅,「应该没有味道吧?我的鼻子有这麽不灵?」

「你是小狗,怎麽可能鼻子不灵?这有可能是我,想到了别的事情。」依然不太想待在这里的吴净转过身,神情难测地走下楼。

说起「别的事情」,我忍不住咬牙,追着吴净说起杰森的抄袭:「你早就知道杰森拿你的计算成果去投国际期刊论文了吧?为什麽不早跟我说?就放任他这麽做?」

「是早知道了没错。」走进主卧室,吴净拆下手上的腕表,「但我不是很在乎。」

「你不在乎?」对於吴净的回答,我感到非常荒唐。他是数学家,是研究者,自己的心血被别人窃取,他还跟我说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其他事。对了,你是怎麽知道他抄袭的?」

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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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跟杰森对峙的时候,他也这麽问我--你怎麽能确定我抄袭?

然後补了两句:你只是个门外汉,根本什麽都不懂。

「我为什麽不知道?他抄的那些,是你十六岁把自己关在书房画的几何图纸。」智商的确限制了我理解吴净在数学领域上的成就,可我能不懂数学,却不会放弃去懂他。

我绝对,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最理解吴净的人。

「那些图纸一直都是我整理的。後来,我花了一点钱,请了律师和公证人,一张一张地公证,注册它们的智慧财产权。明天我就打电话给陈律师,让他过来处理你被窃取计算成果的事。」

杰森会有得到那些图纸的渠道,我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是跟着吴净做研究最久的「成员」,很多地方,包括家里的书房,都是对他开了绿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家伙,真是快气si我了。

「这件事情你要处理就处理,不处理也无所谓。」

「你为什麽一直说你无所谓和不在乎?这难道不是你讨厌他的理由?」

「这的确不是我讨厌他的理由。」吴净耸耸肩,说着异常残忍的话:「依照他的才能,窃取我再多的东西,也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当年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大幅度地窃取我的计算成果,被我直接抓到。不然,他也不会临时放弃去纽约大学任教的机会,多年来在我身边做牛做马。」

「那你到底讨厌他什麽?」连抄袭和窃取都能容忍,吴净还会有什麽原因去讨厌杰森?

「他想蛊惑我的小狗。」

「什麽?」我皱起眉头,不太理解。吴净多久没养狗了?唯一养的一次,就是在我们五、六岁的时候,我爸爸买了一只小小的雪那瑞给我们。

可是後来吴净对狗毛过敏,那只小狗便匆匆地送给了其他人照顾。

吴净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疑问,重复说着:「他想,诱拐我的小狗。」

有时候,我必须承认,哪怕我多麽努力,都无法全面理解吴净。

吴净不反对我找陈律师处理掉杰森,却也没支持我这麽做。按我的观察,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是他想再多折磨杰森。

真正要一个人灰心丧志,不是强力地打击他,而是把他带在身边,看着他宛如惊弓之鸟,日日夜夜地害怕,日日夜夜地心惊。可他碍於名声和地位,无法拒绝也无法挣扎。

最後他会失去往日的光彩,变成平庸到自己厌恶的人。

突然间,吴净没头没尾地说:「你这几天要是有空,可以物se新的房子。不一定是要别墅,高楼大厦也行。」

这栋三层楼的别墅,虽然是吴家的产业,但在我十六岁前往美国之前,都是住在这里生活。这次从美国回来,在吴净不想住回主宅的情况下,我想也不想的,就安排住回到这里。

「你想要搬家啊?」明明三楼的木地板都听他的话,全部拆掉重新铺过了,他还说什麽有铁锈味……真的是在找我的碴。

「你不想搬家吗?」

「我从小就住在这,对这里很熟悉,不太想搬家。」连吴净现在睡的主卧,以前都还是我爸爸居住的房间。为了让吴净睡得舒适才又重新装潢,切合他的起居风格。

而我爸爸近年因身t不好,长期居住在疗养院修养。这次会回国,最主要也是为了他。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强行工作运转一整天的吴净,此时此刻露出了疲态,「这里不太适合。」

原本我是想问他究竟哪里不适合,可看他这样子,觉得问出个所以然好像也没什麽意义。他会这麽反覆强调,绝对有他的理由。

若要以房子和吴净相b,当然是吴净b较重要。

「好吧。」我眨了眨眼睛,妥协:「这几天我会让陈律师过来,顺便也会联系几个房仲,问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

「谢谢。那换房子的事情,就劳烦你多c心了。」说完,吴净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想尽快盥洗完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可正当他要走回房间时,我忍不住开口叫他:「阿净!」

「嗯?」

「如果有空,我会去疗养院看我爸。你早上说要陪我去,我看还是--」

「我要陪你去。好久没见到周叔叔了,很想亲眼再见他一面。」八岁,作为天才的吴净被送到美国。从那之後,见我爸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或许是我早已习惯遵从吴净说的话和下达的指令,纵使明知老爸的情况,可能不太方便带人去探望。我仍说:「那好吧。我会替你排开一天的行程,让你可以陪我过去。」

当我大言不惭地夸下「会替你排开一天行程」的豪言壮志後,我深深深深地感到不妙。

摊开我为吴净编排的行程表,炸裂得让我头痛。光是要找个理由排开行程,就令我头皮发麻。

更何况,接下来的几天我真正在处理吴净的行程,处理到焦头烂额时,杰森这脸皮厚到匪夷所思的家伙,还三番两次来别墅闹,闹着要见吴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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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不可能让杰森见吴净。而是让陈律师和他说清楚、讲明白,请他日後别再出现。可他似乎是疯了,说是无论如何,哪怕见不到吴净,也要见到我。不然,他就要把吴净的秘密公布出去。

秘密?吴净能有什麽秘密?

「他说,他持有能让吴净毁灭的秘密?」由於太过诧异,我重复着陈律师转述给我的话。

「是的,他说只要你和他见一面,就会把他所有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包括,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一切。」

「这样啊,又ga0挑拨离间这招。」他後面强调的那句话,真是彻底打消我要见他的想法,「麻烦陈律师告诉他,若他敢向旁人透露吴净的任何ygsi,我绝对会采取法律手段,不会轻易放过的。」

先不论那个「秘密」的真假,单论吴净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又何必费心思挖掘?

潘朵拉的盒子,还是紧紧盖着b较好。

陈律师为人谨慎,提议:「既然您不想见他,那需要我调查他手持的秘密吗?若真有对吴教授不利的--」

「不用。」我笑了笑,摇头:「我是很信赖陈律师的办事能力,可你也很清楚吴净。他是最聪明的,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只看他愿不愿意解决。」

「是啊,看来是我多虑了。吴教授非常敏锐,肯定能自行规避风险。」收拾好桌面的文件,陈律师准备离开。「至於吴教授智慧财产受到侵犯一事,我会尽快妥善处理,请周小姐放心。」

「那就麻烦你了。」一路送陈律师走到门口,於玄关前,我交了一封信到陈律师的手中,「听说你的儿子最近要申请美国的学校?这是我昨晚让吴净替你儿子写的推荐函。你可以在他申请学校的时候使用,相信会很有帮助。」

向来拘谨和善的陈律师,表情渗出一丝喜悦。难得没有推托地,收下这封推荐函,「谢谢周小姐。」

「g麽谢我?这是吴净写的,你要谢他才对。」

「这的确是吴教授写的,但没有您,我相信我是没这个机会,拿到这封推荐函。之後若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务必通知我。」陈律师看得很清楚,说得很明白。我就是欣赏他这一点,才会一直与他合作。

「我的确是有拉拢、安抚之心,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其实,不是那麽重要。只要你多替吴净留意,那我做的努力都值得了。」

十六岁,我到了美国,努力适应新的生活。照顾吴净是我的异常难写,改了好几次,眼睛都要瞎了qq。原本我想把这段「秘密」放到後面来写,但转念一想,这故事顶多十万字,梗埋得太深,觉得尾巴会收得很累,乾脆先来个前菜。

新家距离原本居住的别墅并不远。

是间屋龄很新、自带简约装潢的高级公寓,可使用的面积约五十二坪,三大套房外,还有一间能让吴净当作书房使用。

我之前随着房仲去看过,碍於昂贵的房价,迟迟没有下手。但从吴净那听到「铁锈气味」的秘密後,我迅速联系了房仲,从出价、讨价还价、商议协定到以大量现金,无贷款购屋,仅仅花不到一个礼拜。

在这期间,我和吴净住在套房式的饭店。他忙着他的学术工作,我忙着各种搬家事宜。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冲动了?我们待在台湾的时间不长,应该用租的就好。」看着吴净的存款瞬间少了一大半,我倍感焦虑地反覆唠叨:「我是不是不该这麽做?」

「我认为,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无论美国还是台湾,想在哪里定居,就在哪里定居。钱本来就是要花的,我再赚就有。那间房子我看过也很喜欢,谢谢你花了那麽多心思去挑选。」吴净不是霸道总裁,却b霸道总裁还看得开。他垂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期刊论文,显然是觉得我的困扰根本不成问题。

「你不回去普林斯顿吗?」再怎麽说,吴净还是普林斯顿数学系的教授,底下还有一大批的学生及研究团队。这次回来,本来只预计待三个月,万万没想到在这短暂的期间内,我就花了大钱,买了房子。

「是得回去没错。黛西最近谈了一个案子,将我们最新模拟的数学演算法,授权给西雅图的社群网站使用。如果能顺利谈成,我。我希望,你能蒐集全美国,不,应该是全世界顶尖数学家的联络方式,我想逐一致信给他们。」

「您这麽做的原因是?」

「导向舆论,必须从权威做起。」

在这个网路发达的时代,舆论的导向远b对错来得重要。谁掌控舆论,谁就拥有话语权。

吴净在之前已经吃了很多亏了,今後,我是不能够再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那先这样吧,我去找他们的联系方式,等蒐集好了,再传eail给您。」陈律师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平静地接受我的请托。临走前,他说:「现在我会再去您父亲那里,报告当前的情况。毕竟他是我这个案件的主要委托人,我必须向他交代清楚。」

我对着陈律师微微点头,「我明白的。真是辛苦你了,请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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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陈律师来得快,去得也快,宛如是一阵风。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伫足在原地,抿起双唇,心情仍是极度郁闷。想到冰箱里所剩的食材不多,就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采买,顺便散散心。

没想到,当我一走出公寓的门口,就遇到前几天来访的那位老警察。

老警察原本在ch0u烟,一见到我,便连忙将烟熄灭,快步迎向前。

「周、周小姐,下午好。」他一脸尴尬地向我打招呼。

「你好。」我记不得他姓什麽,只能同样尴尬地回应。左顾右盼,发现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你是来这里办事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可以让我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就在对面的咖啡厅聊一聊?」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和这位老警察有什麽好聊的,但看他似乎在这等了一阵子,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

「好,就聊一下吧。」

於是我们穿越了马路,抵达咖啡厅,并坐在较为隐蔽的包厢空间。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老警察在落座後,拘谨地向我释出歉意:「还有上一次,是我的态度不佳,才会让你的情绪起伏过大,真的是很对不起。」

「没事的……我知道,那是你工作的一种方式。」虽然称不上喜欢,但我不是那种,别人道歉,我仍得理不让的个x。「请问,今天你怎麽会过来找我?」

「为了不耽误你更多的时间,我就直说了。今天上午有人去警局自首,称他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中午过後,这则新闻反覆播放,不知道你看过了没有?」

「你就真的认为,那个人,真的是凶手?」

对此,我以陈律师先前对我的回应,回覆了老警察:「我怎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检调单位如何认为。」

老警察却不采纳我的说法,反驳:「你怎麽看,当然重要。你是被害者的nv儿,而你当时,也处於那栋别墅之中。」

「当年我才五岁,真的什麽都不懂。」

「那你认为呢?依你的角度来看,真的觉得,那个人就是凶手?」老警察再次追问。

我蠕动双唇,趁着服务生将咖啡送进来,缓缓呼了一口气。

「……我不认为。我不认为那个人是凶手,他是假的,但我没有证据。」再怎麽逃避,也不可能逃避得了自己内心的批判。「你呢?你会来这里找我,肯定也不认为那个人就是凶手吧。为什麽?为什麽你会那麽想?」

「直觉。」

「只是直觉?」

「算是吧。说一句托大的话,我当警察那麽多年,见过形形sese的犯人,彷佛看一眼就能推断谁是真凶。叶蕙兰失踪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撑着伞,走到了警察局,跟我说他的太太失踪了。神se冷静,举止端正,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发现太太不见的丈夫,会有的态度。我陪着他,巡过附近的所有街区,每个巷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正如那个自首者所说,应该有某个未知的巷弄,会有些许的痕迹。哪怕雨再大,都一定会有不自然的地方。」

「这麽说的话,你不是也没有证据?今日来找我,难道是想与我分享你的疑虑?太荒谬了,为什麽你有怀疑,却不去追踪?非要等到二十年後,才拿着枝微末节的线索,试图抓住真正的凶手?」

老警察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愿意追踪,当时有警队高层要求我将这个案子以失踪案告结。有能力成功游说高层的人,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那个司机。表面上我没有调查,私底下我做了很多努力。例如,你父亲曾说过三楼因屋顶漏水,导致木地板重换。可当我实际询问木地板的厂商,得知真正施工的日期,是在通报失踪的隔日。而且,结束施工後,厂商想带走被更换下来的木地板,却意外被主人拒绝,表示要自行处理。那些收据和记录的影本,我一直保存至今,是想证明案发地点绝对不会是在别墅之外,应该是在别墅的三楼。」

「还是一样,已经过了二十年……他可以说,是自己记错了,就将此事轻巧带过。」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我想要请你想一想,有什麽办法,能够让我重启调查?我要求的不多,只要能让我去调查别墅的三楼,并延缓其他人将那位司机定罪。」

我的内心在动摇,艰难表达:「他……是我爸爸。我曾和他相依为命,非常的亲近。你要我,去指控他?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容易,但si的人是你妈。她不明不白si了二十年,难道就没有资格得到一个真相?纵使是以卵击石,也要尝试。」

看着眼前不停强调「真相」的老警察,我不由自主地问:「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你说你为什麽要那样做吗?我──」

「我是指你,为什麽要这麽坚持?其实这跟你没什麽关系,不是吗?强制调查,可能还会让你被别人盯上,日後就不可能升迁了。」

「我都到这年纪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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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什麽升迁不升迁?我只是认为,这件事情,我该做、该厘清,仅此而已。」

「是为了……正义?」

「怎麽可能,我才不是为了那种,虚无飘渺的玩意。」老警察先是笑了笑否决,随後说出,让我在日後难以忘怀的几句话:「人啊,这种生物就是,如果没有去面对自己的错误,那麽人生,很有可能只会停留在当下。我的锲而不舍,不光是为了si者,也是为了在过去行屍走r0u的人,能以解脱。」

我眨了眨乾涩的眼睛,突然,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提供什麽有用的情报……」

老警察的神se,瞬间黯淡了不少。

「但是,阿净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我妈倒在三楼的地板,而他的父亲,正站在我妈的身侧……他没见到行凶的那一幕,至少能确定,别墅三楼是案发现场。」

闻言,老警察陷入了沉思,嘴里嘀咕:「我得想想……得想想该如何解释才好……那时候你们才五岁,所以……」

「阿净什麽都懂。他的智商两百一,是天才中的佼佼者。记忆力,更是寻常人的好几倍。他的证词,具有可信度。」

「那他愿意,出面指控吗?」

我想到吴净对我的坚决,。

文章写得洋洋洒洒,畅谈执笔者所知晓的「猛料」。

执笔者,匿名ynsk。

文章内容:

这几天,我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是有个「天才」少年,到美国读书,以抄袭、挪用、剽窃等手法,将学长论文架构、运算法则全数占为己有後,再提前一步毕业,导致对方的心血全毁,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在宿舍里上吊自杀。

我相信看到这里,一定有很多人想问,这位天才少年究竟是谁。

其实答案很好猜,毕竟台湾近年来出的天才也没几个。被捧得最高的,也就是那位吴教授。是的,是那位光凭他五岁的记忆,就能为弃宅nv屍案作证的吴教授。

吴教授可说是网路名人,大家因为他的智商被测出有两百一,选择相信他的证词。这难道不觉得很荒谬吗?弃宅nv屍案发生的当下,他可能还是个包尿布的p孩。竟然会因为他是天才,证词就变得可信?开什麽玩笑,台湾的司法也太简单了吧。

如果,他不是天才呢?

在我眼中他根本不是天才,他只是一个剽窃惯犯。伤害的还不只是前面被他bsi的那位学长,听说最近,他运用自己的职权,将另一个原先是他学长,後来成为他团队一分子的人发配边疆。之所以会被发配边疆,想来这人就是他用完就丢,毫无价值就抛弃的牺牲品吧。

好啦,我要是拿不出几项证据,大家一定觉得我在撒谎造谣。於是我把吴教授的博论,和我利用管道弄到那位亡故学长的遗作,po给大家做对b。看不懂是一定的,毕竟这也是高等数学。但,符号总能对得上吧?

还有我亲自问过那间学校与吴教授同级的学生,都说在当时,就有类似的传闻,只是後来被压下来而已。

压下来?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那g麽要压下来呢?吴教授的老爸是谁,大家自己搜索就知道。莱x食品的董事长嘛,有钱有势,能不压下这丢人现眼的丑闻吗?

孰是孰非,大家自己评断。反正我先把梦中的故事说到这,如果我没吴大教授报复,或者直接被查无此人,我之後再来跟你们讲,更多的故事吧。

记者快来抄警察白领薪水不g正事吗职权霸凌

要说这篇胡扯的文章,还不足以掀起巨大的风浪。

那麽吴禹诤佯装加班到晚上十点,在公司门口被记者堵到时,答覆的那句:「愿si者安息。」

则将舆论掀起了新的高度。

吴净是剽窃惯犯间接杀人犯五岁证词足以采信吗吴总大义灭亲

等相关搜索词汇成为热门的趋势,谣言也在一夕之间,如雨後春笋一般地冒出。情势可以说,非常不利。

「对方是有备而来,先是爆出那篇文章,再透过记者的采访让吴总发言……吴总的态度根本是承认他曾为吴教授遮掩学术丑闻,使得原本还怀疑文章可信度的中间读者,有绝大多数都倒戈了。」陈律师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疲惫,显然没料到意外会来得这麽快。

「是早就安排好了。」不用陈律师说,我看了也很清楚。

「那,吴教授打算怎麽做?还有周小姐的意向?」

「当然要证明吴净的清白,不过他还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是在算数学,我不好去打扰他。」

「我想这件事要尽快澄清,在四十八小时内将所有谣言解释清楚。否则在一般民众的心目中,吴教授会被定位成他们所渲染的模样。」

「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见到吴净,会跟他谈该怎麽处理。」

「好的,我等你们的消息。」

陈律师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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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我都明白,但事已至此,我竟有种就算不那麽快解释,也无妨的感觉。

与其他们说一句,我们反驳一句,倒不如等他们的料都爆完了,我们再一次x地打脸。

可吴禹诤ga0出来的问题竟b我想像的还要麻烦。

当吴净结束他每日必做的课题,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从他看着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

「半小时前,黛西打电话跟我说了。」无须我主动询问,熟悉我的吴净率先替我解惑。

「那你觉得该怎麽处理?需要开记者会澄清吗?」依我看来,目前的热度和吴净的名誉,都有开记者会的必要。要以正面且强势的态度,击碎那些可恶的造谣。

「不用这麽麻烦,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请你帮我订明天飞往美国的机票,我要回去一趟。」

我愣住,不敢置信地问:「你明天要回美国?为什麽?」

「美国研究者协会和学术委员会收到大量的匿名举报,指控我过去的论文有抄袭的嫌疑。他们希望我在三日之内向他们当面说明,否则会以更强y的态度彻查我的研究案和底下推行的项目。」

「怎麽会这样……」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忧虑,吴净握住我的手,安慰:「不必太担心。当年为了顾及学长的声誉,我隐蔽了很多证据。如今,是该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

「那我也要去。」从外表看不出来,但我知道吴净的心肠b谁都还要软。他是个温柔的人,我担心他到最後也会顾虑si者,选择牺牲自己。

「不可以。」向来尊重我意见,且喜欢带着我四处走的吴净,这次却果断地拒绝。「你必须留下来,替我带几样东西交给警察。」

「什麽东西?」

「一样是,前几个月我们住在别墅时,所替换下来的木头地板。」

「什麽?那东西怎麽会留下来?」

吴净不再隐瞒:「命案发生在别墅的三楼,叶蕙兰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隔日吴禹诤联系了工厂,要求重新铺设木板。在工人来之前,旧木板的上层肯定被仔细清洗过,可是底部要清洁,哪有这麽容易?工人将旧木板拆掉,於原本的底部铺设新的。那麽,新木板与底部接触的下层,会不会沾上一些痕迹?」

「会……的确有可能……可是你怎麽保留的?当时是田嫂监工的啊。」

「是我拜托田嫂的。我要求她将所有替换下来的木板,安置在别墅地下一楼的储藏间。」

我诧异地问:「你信得过田嫂?」不是说田嫂的人品不好,而是她为吴禹诤工作那麽多年,会帮助吴净吗?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的人。

「真是太好了……」从目前的时间来推论,吴净应该还在登机门,没有坐上飞机。我实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拨打了一通电话给吴净。

邻近登机时间,就算电话没有接通,我也不怎麽意外。将手机放入口袋,扭头看向街道的後方,见等候许久的公车缓缓朝站牌靠近。

我从後门刷卡进入车厢,坐在倒数的结尾,在阿熊的纠结之下有更动,请大家翻回去看吧。

「吴净已经坐上飞机离开了,你觉得,还有谁会保护你?」

我睁大眼眸,只见在吴禹诤的身後,我爸无声无息地竖立在病床旁。他轻轻扯下输入点滴的蝴蝶针,满脸漠然地朝我们这边看。

「你说还有谁──」

一个箭步,我爸手持短刃t0ng入吴禹诤的後背。鲜红的血ye从他的腹部扩散,我颤抖着双唇,想让我爸停止他失控的行为,却被吴禹诤倒下的身躯沉重地压在角落。

「我早和你说过,不要这麽做!」我爸像是疯了一般,ch0u出短刃,再扬起手狠狠地刺向吴禹诤的颈动脉,瞬间喷出一阵血花。「谁都可以,但小涵不行!我跟你说过……小涵不行!」

一刀又一刀,吴禹诤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这麽si了。

「爸爸。」

我对爸爸的叫唤,拉回他一丝理智。

他低下头与我对望,微微地粗喘着气,想对我笑,但怎麽也笑不出来。

「不要……不要怕,爸爸会保护你。」在我爸苍白的脸庞上,唯一的颜se是吴禹诤飞溅的血痕。他牵动着嘴角,好不容易,终於是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笑容太悲怆了,悲怆到我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

「哗!哐啷。」

电光火石间,紧闭的房门被人迅速拉开,再来是一只脚横空踢向我爸的手,将他手上的短刃踢飞。

随後有无数个警察涌进,制伏还想挣扎、不放弃自残的爸爸。

「蓉蓉,没事了。」

吴禹诤断言早飞往美国的吴净,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推开早已断气的吴禹诤,伸手把我带入怀中。

我微微一怔,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吴净不顾我满身的w渍,用手抚0着我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

', ' ')('

蓉蓉……都没事了,都结束了……我的蓉蓉真勇敢,非常非常勇敢。」

时间推回到五十分钟前。

在前往疗养院的公车上,有个身穿运动服的陌生男子上车,跨步坐在我左侧的座位。

那时,我正传讯息给吴净,劈哩啪啦打了一堆,告诉他目前的网路舆论都对他有利,要他别太担心,好好去美国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会在台湾认真为他应援,成为他最坚实的後盾。

一直被我忽视的陌生人突然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我略微烦躁,想扭过头瞪他一眼,随即被他悄悄递出的手机萤幕x1引住了视线。一行行的文字做成投影片的形式播放:

「请勿声张,我是警察。」

「有人同样在这台车上监视你,你的任何动作,都会传递给吴禹诤知道。」

「警方想请你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计画。除了你之外,吴净和你的父亲周森深也全程参与,你可以放心。」

父亲?

我爸怎麽会全程参与?

「稍早,你父亲已透过律师,向警局递交自首的影片。他坦承杀害叶蕙兰nv士,并愿意与警方合作,使吴禹诤能尽速落网。」

「你不必害怕。按你原先的计画,走进疗养院,去见你的父亲。然後,若有发生任何意外也尽量保持冷静。房间内有摄影机,我们会随时监控。」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抵达疗养院,走进病房,再次见到已是困兽的吴禹诤。

本该不存在任何意外。等吴禹诤歇斯底里地阐述自己所有的罪刑後,警方便会介入,将人逮捕归案。

但是……警方不曾想到,我爸会毫无理智地陷入疯狂,疯狂到毁灭另一个人的生命。

「蓉蓉。」

我靠着吴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这个混浊不清的世界,彻底隔阂。

吴禹诤温热的血ye,曾溅在我的脸上。

万物彷佛在那一刻,失去既有的颜se,唯独剩下一片腥红。

「蓉蓉。」

我又把自己关在,内心世界那个,仅能容下我一个人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空空荡荡,呈现出我近乎空洞的灵魂。身t内的能量、勇气和喜怒哀乐,透过那破碎的黑洞,源源不绝地往外流失。我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却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我不会伤害你。」或许是我浑身沾满了吴禹诤肮脏的血ye,吴净在警察的允许下,将我带到疗养院一间无人的浴室,温柔地替我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装入一个乾净的塑胶袋里。接着,他对我说:「我先替你洗澡,让你b较舒服一点。」

温热的水流洒在我的身上,我明明是浑身ch11u0地面对他,可内心彷佛si透一般,丧失本该有的羞涩难耐,变得过於平静,平静到诡异。

「蓉蓉,我可以碰触你吗?」

喉咙是乾涩的。纵使我再怎麽想回应他,依旧是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吴净不气馁,又问了一次:「蓉蓉,我想碰触你,可以吗?」

「可……」

在我那小小、封闭的房间里,因为他这个问句,突然多了一扇门。

打开门的,是手里拿着钥匙的吴净。

无论我们处於何种状态、何种关系,我总是无法拒绝吴净的要求。只要是他想的,我都愿意满足他。

「你终於回应我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抹去我脸上的血痕。轻柔的,细致的,一点一滴地抹去。

我转动着瞳孔,看向与吴禹诤长相有六成相似的吴净,产生了一gu,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恶心,不是讨厌。

大概,是一种惆怅。我想吴禹诤的偏执不是错,只是错在他将自己的情感,綑绑在一个不对的人身上。

吴禹诤和我爸,是不对的一对。

「……对不起。」我有千言万语想对吴净说,可说出口的,仍然逃不出这三个字。

吴禹诤很坏,与吴净的关系很差,但是……

「你g麽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爸爸,做了……」事发至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爸去了哪里。他杀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那麽不可饶恕的事。

甚至还想用自杀逃避这一切,逃避他应得的惩罚。我觉得他懦弱,又对於他口中的保护,感到很困惑。

他说他是在保护我,我不这麽认为。

如果真的是在保护我,他不会明知吴净和警察正从监控室赶过来,还非要在我面前动手。

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泄愤。

「你爸是你爸,我爸是我爸,我们是我们。我们纵使会改变,也不会因为他们,因为这件事而改变。」说着,他的手抚过我的脸庞、脖子和肩膀,正要往下时,我们的双眼对视。他吞下一口口水,往後退了一步,我却往前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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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靠得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呼x1,在我耳边吐息。

於是我仰起头,主动吻住他的嘴唇。

一开始是蜻蜓点水,接着,一点一点地升温,然後是星火燎原,花洒掉落在地上,溅sh了我们的身躯。他不顾身上还穿着衣服,直接将我紧紧抱住。

这下子,我们都浑身sh透。狼狈是狼狈,但谁都无法克制住那个想要深深拥抱彼此的冲动。

吴净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间,对着我闷声呢喃:「蓉蓉……不用害怕改变。因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讨厌改变。任何改变,都不喜欢。

可时间在流动,总会不自觉地带走我们身上某些东西,再留下某些痕迹。

「陈律师有跟你联系了吗?」事发的三天後,要处理的问题、要面对的事情依旧是不胜枚举。好在有陈律师从旁协助,让我不至於焦头烂额。

吴净没有回美国,选择用视讯的方式,向美国学术委员会进行详细的说明,并提交多份计算草稿、与指导教授多次的信件往来,作为他主张论文为原创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录音档。

录音档的内容是阿尔杰在自杀的前一天,跑到吴净的宿舍外,请求吴净不要揭露他抄袭,否则他的一生都毁了。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吴净不要发表博士论文──「像你这种天才,写几百篇这种水准的博论都绰绰有余,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只要我能够顺利毕业,将来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吴净没有答应这荒谬的请求,只是平静地请他离开,避免影响到周遭邻居。

阿尔杰不肯走,甚至用自己的si亡做威胁,直言,吴净若不肯让一步,他就会去si。吴净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想说些什麽,最终听到的是一阵关门声。

很显然,吴净放弃与他g0u通。而他,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嗯。陈律师去看守所探望我爸,说他的情况……不是太好,检调单位正在考虑让他交保,送到正规的医院治疗。」

「你爸的情形还能交保?」

「这我不清楚,但人si在看守所,只会让警方目前岌岌可危的声誉更雪上加霜。」警方这次在疗养院布局,设下的特别行动,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无论吴禹诤做过什麽,他的si亡,依旧让一般的民众批评警方是急於破案,才会有如此草率的计画。

对此,警方在四十八小时内开设记者会向众人致歉,并详细说明之所以会有这次的行动,是他们在调查nv屍案的过程中,察觉吴禹诤另外的罪行。

吴禹诤在近十年,先与远洋渔业的业者敲定走私东南亚的移工至国内,再把人送到目前这间已查封的疗养院t检。t检若没问题,这些移工会待在地下室生活,等时间一到,他们陆陆续续会被无照医师剥除指定器官。

器官到哪去了?

到我爸周森深的身t里,支撑他继续活下去。

可想而知,记者会一结束,新闻媒t一发文章,再度引爆譁然,网路喧闹不断。警方原本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惜没能成功,他们还是被骂的很惨。

「他如果想见你,你愿意见他吗?」

「唔,可我认为,他不会想见我。」

「为什麽?」

「因为他还没想好怎麽跟我解释,这所有的一切。」我笑了一下,然後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抱住吴净。「而我就算得到任何解释,也都不会原谅他。既然如此,g麽再见一面呢?」

吴净r0u了r0u我的头发,还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问:「你爸的丧礼,处理好了吗?」

再怎麽说,吴净都是吴禹诤唯一的儿子,举办丧礼的责任,也落到他身上。

「差不多吧,马马虎虎,现在谁还管他的丧礼怎样。亲友们只担心手上莱心食品的gu票会大跌,各个人心惶惶。」吴净根本不在乎吴禹诤的丧礼,同样不在乎莱心食品的gu价会不会跌,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之後莱心食品要怎麽办?会有吴家的人来接管吗?」

「被吴禹诤流放的大伯应该会回来吧。他联系过我,希望我能帮他一把。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算我爸si了,我也想让我爸在地狱里,气得咬牙切齿。」

「你真的都不想要那些?」吴家所有的产业中,就莱心食品最赚钱,市值高达好几百亿。当初吴禹诤是斗垮自己的亲兄弟,才在继承人中脱颖而出,接管如此庞大的公司。

如今吴禹诤si了,吴净继承他生前所有的gu份,是最有可能成为实际掌权者的人。

吴净耸耸肩,说:「我手里的gu票不会卖,毕竟我还没傻到卖在最低点。我现在有家室,得养家餬口,不能够肆意挥霍。至於说我要不要回去接管公司,我是没这个兴趣,也不在我未来的规划中。」

「那你的未来规划了什麽?」

「嗯……这个问题有点难。」吴净若有所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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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事情难得倒你呀?」

「因为我未来所有的规划,都与你有关。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白头偕老,那我所有的规划都没有意义。」

经过这几次与吴净在言语上的交锋,我不得不承认,若要b浪漫,我根本连他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什麽是糖衣pa0弹?这就是!还是那种最甜、威力也最强的pa0弹,炸得我也快成为恋ai脑。

可惜现实让我没有机会沉溺在吴净给予的ai情之中。

吴禹诤si得很惨烈,丧礼也因为各种丑闻,办得极为仓促和简陋。而在他公祭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得到我爸病危的消息。

或许是我们作为父nv之间最後心有灵犀吧,我爸并没有像其他的父亲一样,在临终前,提出想要见儿nv的要求。他放弃任何的治疗,选择以最平静的方式接待si亡的来临。

他熬不到清晨,正如他的人生,自始至终都活在y暗。

「您的父亲写了一封信给你,还有另外留给你几样东西。财产方面,若需要我的协助,再跟我说吧。」等一切尘埃落定,又过了半个月。

陈律师终於整理好我爸留下的遗物,再次来到公寓,与我见一面。

「他还写了信给我啊。」看着陈律师交付给我的东西,我的心情很复杂。

「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你,但无法确定他是什麽时候写的。」

在陈律师的面前,我没有打开那封信。对我来说,见与不见、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我爸的行为,让我对他失望到不抱有任何期待,更不认为,内心的伤痕可以透过这封信被治癒。

「这个我之後再看吧。我倒是有一件事b较好奇。」

「什麽事?」

「你,为什麽愿意帮助我?」之所以能平顺地走到这一步,除了吴净,最大的功臣就是陈律师。「我虽然很天真,但还不傻。我知道一般的律师,不会像你一样付出了这麽多jg力和真实情感。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也很感激。」

陈律师微微一愣,随後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实话,我没想过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所以没有预先编一个谎来搪塞你。」

「你只要老实说就好,g麽要搪塞我?」

「……愿意帮你,是因为叶蕙兰的si,对我也具有极大的意义。」

「意义?」

「在我五岁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土石流,淹没了整个以温泉闻名的观光风景区。我的爸妈也是其中的罹难者,情况无b惨烈,连屍t都找不到。而我与姊姊在事发的当下,刚巧被送到我妈的娘家,给我外公外婆照顾,躲避了那一次的灾祸。可是,降临在我们身上的灾祸,依然源源不断。」

听到几个熟悉的关键字,我抬起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律师。

「外婆因伤心过度,不久後便过世了。外公则在痛失妻nv的情况下,带着我们,试图烧炭集t自杀……结果,外公si了,我们却又……活下来。」

活下来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从陈律师的神情,我看不到他有丝毫喜悦。我想,他所承受的一切,肯定是很痛吧。

痛到他宁愿与父母、外公外婆一起赴si。

「出院後,叔叔和婶婶一开始说要代替爸爸妈妈照顾我们,但实际的情况是他们想夺取爸妈罹难後,保险公司赔偿的钜额保险金。当他们把保险金弄到手,就是我们的噩梦。他们不停地nve待我们,饭有一顿没一顿地给,还把我们关在後yan台,既cha0sh又炙热……彷佛是地狱。」

「他们未免也太过分了。」把小孩关在後yan台,根本是禽兽会做出的行为。

陈律师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年,我的身t终於是熬不住了,连日发烧,快烧坏脑袋。姊姊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於是用尼龙绳将我紧紧绑在身後,从後yan台的栏杆接到水管,再抱着水管下降到二楼求助。」

「你们那时候……住在几楼?」

「五楼。」

闻言,我倒ch0u一口气,能以想像姊姊的行为,完全是拿他们的命去赌。

「住在二楼的是一位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的老太太,担心她听不到我们虚弱的呼喊,可她竟然听到了,还知道我们过得很糟。她没有回避和见si不救,替我们报警和叫了救护车。社福单位很快介入了解我们的状况,法院剥夺了叔叔和婶婶的监护权,并给予他们在法律上的惩罚。」

「那你们之後又去了哪里?」坏人得到惩罚,不会成为故事的结束。对陈律师而言,他的人生还很漫长。

「我们被送到关ai之家等待别人的领养。在关ai之家,虽然还是很竞争,至少吃的、饱穿的暖,还不用被大人毒打。原本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待在关ai之家直到成年。可现实很残酷,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被一对准备移民到澳洲的夫妇领养。他们是退休的教师,因为妻子无法受孕的关系,始终没有儿nv的陪伴。在众多的孩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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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中了我,说我的五官跟他们有些相似,带出去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所以你和姊姊分开了?」

「是的,他们不愿意领养姊姊,而且姊姊希望我跟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好日子,只要能跟在姊姊身边,努力长大,大到能去保护她,那便是我的梦想……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年幼的我足以改变。我到了澳洲去过新的生活,渐渐渐渐,在人为和非人为的因素下,我与姊姊断了联系。等我再次见到她,是十五年後。她已经嫁人,嫁给自己的竹马,还有个非常可ai的宝宝。那时候我选择不打扰,不愿意影响她平静的生活,可是……可是她失踪了。」

陈律师的身分,和与我的关系已是呼之yu出。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和吴净,还有其他的亲人。如今我爸抱持着他的罪孽过世,我却又多了一个,小舅舅?

「她失踪得太不自然,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於是我不停跑警局,请求他们不要放弃调查。或许是梁警官可怜我,他还真的没放弃,陪着我跑好多地方,蒐集好多证据。我们甚至知道,在吴家工作的田嫂可能会是目击证人,但冒然去找她,只会令她置身於危险之中。」

说到田嫂,我立即问:「田嫂她,还好吗?」

「她过得很好。跟你谈完後,警方有立即保护他们一家人。安全无虞,经济上有吴教授照料,应该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都怪我当时脑袋乱糟糟的,想不到那麽缜密,差点就让她有了危险。」不得不说,我那天大概是疯了,才会异想天开跑去疗养院。

明知那是个坑,还非得要跳下去──愚蠢至极,还让吴净必须来拯救我。

陈律师摇摇头,说:「你已经很bang了。就算目睹那样血腥的画面,你依然没有崩溃,努力坚持到现在。」

「我怎麽可能会没有崩溃?事实上,我彻底崩溃,失去原有的神智。是吴净将我从理智的边缘拉回来,让我再度与这个世界有所连结。」若非吴净即时赶到现场,阻止我爸在我面前自杀,再温柔地拥抱着我,我可能早就堕入深渊。

「原来是这样啊。」陈律师一改往日的严肃,对着我笑了一下,「之前我就觉得吴净很可靠,现在听了你这麽一说,我已经能完全放心了。」

「陈律──不,我想我应该喊你舅舅。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都很努力。如果没有你,我想这个案子早就以失踪草草告结,不可能在找到屍t後如此快速地重启调查。」甚至我认为那几个去探险的小p孩,也是舅舅事先安排的。

「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你这麽做,我是为了姊姊。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却始终遭逢背叛。我不会原谅他们,就算付出所有,我也要替姊姊伸张属於她的正义。」

我抿起双唇,把泪水强忍在眼眶之上。

「小涵,我可以这麽叫你吧?」

「当然,当然可以。」

陈律师伸出手,温柔地r0u了r0u我的头发,第一次以舅舅的身分,对着我说:「小涵呀。你不必带着任何血海深仇,所有肮脏、不好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只要跟吴教授,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那就够了。」

「一点都不够,哪里会够?舅舅也要幸福啊,要一直幸福下去。」

或许我们都曾孑然一身、毫无羁绊,可当我们跌跌撞撞地走到现在,再不幸福,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想舅妈一定很担心你。还有表弟、表妹,你的养父母……那麽多人陪伴你,你怎麽能不幸福?妈妈说不定早就投胎过上好日子了,我们千万不要成为她的牵挂。」

或许是坚持了太久,又或许是该下地狱的全下地狱了,陈律师没有拒绝我,而是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然後,他问我:「今後你有什麽安排吗?是跟吴教授一起回美国,还是想做些什麽?」

几乎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吴净要回美国,他在那边还有工作。」

「那你呢?」

「我想……自己去走走,先把台湾绕一圈再说吧。」

「就你一个人?吴教授不陪你?」

「他当然愿意陪我。只不过,该怎麽说呢。历经这麽大的变故,我们都需要一点空间和时间缓冲,平缓内心最後那一点疙瘩。」

活到二十五岁,我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依附吴净。他不觉得我烦,始终保持温柔的纵容。但,看着我爸那癫狂的模样,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想变成下一个他。

不想如同爸爸一样,被吴禹诤豢养,直到发狂,以血腥划下两人的休止符。

我想跟吴净,有一段正常的关系。而非永远只能在他身後,仰望他的光芒。

「吴净是属於我的恒星,照耀我的生命,对着我发光发热。我……也想变成他的小星星,就算无法维持高档的能量,至少当他需要我,我就能对他闪耀。」

吴净出发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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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一天,我们回到了吴家老宅。

吴家老宅看起来很大,人员配置却意外地简单。除了一位即将要退休的管家和两位同在吴家待了大半辈子的厨师,就是田嫂和她的先生,做一些修剪植物和简单清扫的杂活。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在吴净抵达老宅不久,他们这五人纷纷向他递交了辞呈。并非他们不愿意替吴家继续效劳,而是吴禹诤si了,吴净又准备回美国,他们这些人待在吴家,只是平白消耗。

况且他们的年纪又大,实在是做不了什麽了。

吴净却握住了夏管家那充满皱纹的手,「如果你们是想好好休息,过着清散的生活,那麽我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退休金,让你们好好养老。可如果你们是认为,自己帮不了我什麽忙,那就大错特错。这个家之所以能维持现在的t面,都是你们的功劳,我非常地感谢。你们若愿意,我希望你们能继续留在这,替吴家点一盏灯,延续这栋老宅的生命。」

夏管家抖动着双唇,压抑不住情绪,在吴净的面前哭得是老泪纵横,「我就算、就算si了,也要为吴家守门……」

「这不行啊,你这麽做,吴家是要闹鬼了。」

原本忧伤的氛围瞬间消散,夏管家笑了出来,抹着眼泪退到了一旁。

田嫂和她的先生在这里组织了家庭,对他们来说,吴家并非只是他们工作的地方,更保留他们对於「家」所有的回忆。他们选择留下来,协助夏管家打理老宅的一切。

「平常也不用太认真打扫,半个月请人来重点清洁就够了。你们辛劳了这麽久,不要再勉强自己。」

田嫂x1了x1鼻子,「谢谢小少爷……如果不是有你这几句话,我们真的是会流离失所了。」他们不是没有钱可以找新的地方居住,是他们把吴家当成自己内心的归宿。

两位厨师则一边哭一边婉拒吴净的慰留。他们十六、七岁就离乡背井来到这里,如今是真的想回老家开一间小小的餐厅,清闲地度过下半辈子。

吴净听到他们的计画,又在他们的退休金多添加了不少,作为他们日後的营运资本。

等处理好人事的部分,已接近午餐时间。田嫂仍然记得我们的约定,说要请我们吃一顿饭,好补补身t。於是她强行抢过厨师的工作,在厨房里忙得火热朝天,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来加速她煮菜的速度。

差不多忙了一个小时,田嫂在她先生的协助下,煮好了满桌的佳肴。

吴净也没有摆什麽少爷架子,热情招待大家坐下来一起吃。夏管家原本觉得於礼不合,却拗不过吴净的坚持,也坐在了吴净的左侧,悄悄地观察後感叹:「少爷真的是变了很多。」

「那是当然,我已经长大了。」长大这个词汇不是指年龄上的增长,是他更能够照顾自己,也懂得顾及他人。我想吴净会有这样的转变,是他清楚意识到,吴禹诤已经不在了,他不再只是游历在外的小少爷,而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们各自的父亲,说实话,都很不负责任。可纵使我们再不喜欢,在某一个方面,我们依然会对他们产生依赖。

「少爷,虽然先生他不够喜欢您,不够ai您,甚至会做出伤害您的举动。不过,他的确是不想束缚您的。所以您不要太恨他,他只是……始终一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得不到糖的孩子……还真的是吴禹诤的最佳代名词。

「其实我不恨他。毕竟我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用恨这麽强烈的情绪。我只是讨厌他,觉得每次都要替他收拾烂摊子,很烦,仅此而已。」

这样的回答,再度让夏管家「噗哧」一笑,一连说了好几次:「这样就好、这样真是太好了。」

有关於吴禹诤的话题,就这麽在众人之间,轻巧地带过,继续欢声笑语,享用着美味的佳肴。

饭後,我与吴净在夏管家等人的欢送下,告别了吴家老宅,散步走向不远处的三层楼别墅。

经历一场刑事案件,这栋别墅在前一阵子,有不少警察进进出出,试图能从中找到更多的证据。可惜时间过得太久,能被作为证据的,也只有再度替换下来的木头地板。

「这里之後,你想要怎麽处理?」站在别墅的大门外,我转头询问吴净。

吴净的双手cha在口袋,仰头看向别墅二楼的窗户,「放着吧。现在要卖,大概也卖不出去。蓉蓉,你看,那里是我把凶器丢给田嫂的地方。」

「说起这个,我就很好奇,当时你到底怎麽ga0到凶器的?」

「嗯……据我所知,事发之後,我爸忙着搬运屍t到地下一楼,你爸则忙着消灭证据,并进入游戏室看我们在做什麽。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还故意躺在你旁边装睡,然後偷偷看见你爸把凶器塞到你的玩具箱里,以为就算事後调查,也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我丢给了田嫂。」

「我爸事後难道没有怀疑凶器是被你丢出去的?」

「我想应该是没有。毕竟他那时候,受到我爸很多限制。他大概会认为,我爸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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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屍t,还把凶器弄到手中。」

这话题本该聊起来很忧伤,却又因为伤心得太频繁,变得有些麻木,有些可笑。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呀……

「蓉蓉,你会恨你爸爸吗?」

「大概有那麽一点。我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就跟吴禹诤很生疏,每年的互动是屈指可数。可我在去美国前,是跟他相依为命。我曾经把他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在得知……真相後,受到很大的冲击。」说到最後几个字,我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的爸爸已经过世了。

再也不会回来,也无法继续赎罪。

「不过我觉得,我真的是非常幸运。在我每个艰难的时刻,都有你的陪伴。」

如果没有吴净……我大概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能保持稳定的情绪站在这里。

「既然如此,你确定不跟我走,要独自留在台湾?」

「因为是你说,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我才有勇气留下来。」或许暂时的别离让我感到很难过、很旁徨和很无助,可是我始终觉得,再亲密的人们,也会需要独处的空间,尤其是我们遭逢这麽巨大的变故。

纵使我明明知道他会永远ai我、永远迁就我,却不愿再以负面的情绪,消磨他对我的ai。

有一些我该处理好的课题,不应该由他为我承担。

「阿净,谢谢你。」

谢谢你,虽然并不是那麽需要我,依然留给我一个立足於世的小小天地。

「谢我什麽?」

「谢谢你,让我ai上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世界再怎麽变,而你确实永恒不变的存在。」我伸出手,握住吴净的掌心。

那炙热的温度,彷佛能烫进我的心窝。

「你想要进去吗?」

始终保持沉默的吴净,终於愿意开口:「不,我一点都不想进去,就让它继续维持这个样子吧──蓉蓉,你到底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会讲话?」

「唔,毕竟作为一只听话的狗狗,让主人开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更何况,我就有你这麽好的老师在,怎麽可能学不会?」

「看来是要青出於蓝了。」

说完,我们手牵着手,再深深看了别墅一眼後,转过身,笔直地向前迈进。

那些腐烂在yg0u里的往事,经过yan光的曝晒,成为了点点粉末,随风飞扬。

阿熊:先跟大家说,明天就会是结局了,哈!

四月,美国纽泽西州,天气晴。

游走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校园内,用眼睛纪录周遭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古se古香的建筑物。在来之前,我都没想过这间学校会这麽大,大到来观光都会腿酸。

「uldyoutellhowtottofehall?」由於我实在是找不到数学系的大楼,只好走到一旁向某个学生询问。

学生愣了一下,随後热情地说了一大串英文来为我指引道路。

不得不说,在台湾待了将近两年,突然与美国人进行英语会话,实在是要了我的命。好险我慌归慌,至少大部分的词汇还听得懂。

总之,数学系的大楼fehall是普林斯顿大学最高的建筑物,朝着最高的目标走就对了。

仔细算一算,我跟吴净差不多有五百天没见了。

待在台湾的我,实现了原订的目标,以打工换宿的方式,游览每个城市的风景。通常会住半个月左右,窝居在民宿里,见过形形sese的人。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吴净,却唯有他沉淀淀地住在我的心底。

或许是历经了分别,理智取代了感x,才更让我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我想要的──依然是吴净。他是我无论重新思考多少次,都会义无反顾奔赴的选择。

抵达fehall,凭藉着电子大萤幕的显示,我找到吴净是在哪间教室授课,并从後门悄悄进入。如同吴净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大学里,多得是年纪b我还要大的学生。他们勤勉地做着笔记、着书籍,和同学们嘻笑地走在回廊间,享受着迟来,或者是不断延续的青春。

我在後面几排找了一个位子入座,看吴净站在台前用英文流利地讲课,讲的内容我是完完全全听不懂。

越听越迷糊,满脑子只剩下「这麽长的时间没见,吴净变得更好看了。」这一念头,然後在他充满磁x的嗓音中,竟直接打起了瞌睡……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整间教室的学生早已离开,而原本在教书的吴净,则一脸平静地坐在我的左侧,低着头,用铅笔在草稿纸上计算数学。

在这一瞬间,我彷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的我们还很稚neng,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个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醒了啊?」我的注视是如此明目张胆,吴净自然不会忽视。「看来我的小狗狗,变成小猪仔了,还睡到流口水。」

「什麽小猪仔!我是一下飞机就赶来这,一路舟车劳顿很累好吗!」这次飞来美国的路途

', ' ')('

,我不再像十二年前,独自前来那般忐忑不安。我始终非常兴奋,兴奋我能够再看到吴净。

「你怎麽不跟我说?这样我可以去接你。」

我对着他摇摇头,「因为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你。」

「你能够来找我,的确是我大大的惊喜。这次来要待多久?如果待的时间能久一点,我还能带你去度假,或者去拉斯维加──」

「我不走了。」

吴净愣了几秒後,问:「不走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很想你,我再也不跟你谈远距离恋──」

这次换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净强行打断。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揽住我的後脑杓,倾身亲吻我的嘴唇。

「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不知过了多久,吴净将我松开後,说了这句话。

「什麽?」

「我也不打算再和你谈远距离恋ai。」我的出现让吴净有些躁动,亲完我,又开始把玩我的手指,「所以打算这学期五月结束後,就跟学校提辞呈,飞回台湾找你。」

「好险你没这麽做。」若是吴净放弃这里的一切,只为了与我在一起,我绝对会非常愧疚。

「不,是好险你在我思念程度即将超标前,来到我的身边。」

就像变魔术一般,他的手中突然变出一枚戒指,顺势套入我的右手无名指。

「我最璀璨的小星星,谢谢你。还有,我ai你。」

【正文完】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阿熊。

首先很感谢你们愿意花时间这本书,这本书写得不是很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多多见谅。

坦白说在出版《桃花朵朵》後,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写作低cha0,对文字严重缺乏想像力。

就算如此,我依然写了《晴时多云偶阵雨》、新版的《任先生》、《你是我的向往》和这本《恒星》。

真是不可思议。纵使脑海闪过无数个想放弃的念头,仍咬紧牙关继续写下去。

我觉得,无论如何,写就对了。

只要能够完结,就是对角se们的圆满。纵使不够好,可人生嘛,本来就不是面面俱到。

然後,我知道这本应该又算是一本陪榜之作xdd。

毕竟中间直接写歪,太多篇幅写悬疑了还是那种不怎麽悬的悬疑。

不过我本来就很想写一本,扭曲的、y暗的和疯狂的故事。

写完这一本,算是解锁我的人生成就吧。然後又滚去写《薄荷糖》那种b较欢快的故事,哈哈。

我想谢谢一直处於低cha0,却始终不放弃的自己。

还想谢谢,愿意留言给我的读者:黏芝麻、一生两梦、jacky、z、瑭碧、知熹、旷生雨、dawon、一条徐金鱼、洺、衍冬、玺肾笑嘻嘻、pipi、多温??、雪だるま、韩恋。

我ai你们,谢谢你们bai心。

另外还有几个b较特别的宝贝。谢谢「靳雨」从我更新到结束,都会时不时来这里留言,有时候看到你的留言,觉得很开心。谢谢「奚日青」小天使,我身t不舒服停更的时候,你也会留言给我鼓励。

再谢谢「也津」,我们就不废话了,就是ai你和无限感谢。

最後的最後,谢谢我的小小编小舞。谢谢你,又陪我走完这一程。接下来,我们还有无数个旅程。

我们,《薄荷糖》见吧!

20230809好象熊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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