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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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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晏闷闷不乐,将头埋进膝盖:“原来早在那时,他们便擅自替我做了选择。”

“啾啾。”步重看着他颓靡的样子难免心疼,但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从没有人问过我,”松晏泫然欲泣,颤抖着声线几近嘶吼,“他们从来就没有问过我要不要这神力,从来就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娘送死,从来没有!”

步重眉头紧蹙:“小晏......”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他们不就是想救人间吗?我也可以,只要、只要......”松晏似是魔怔一般,痛苦地抱头蹲下,满头白发被揉的糟乱打结,“只要他们和世人说,说神力在我身上,我娘就不会死,该死的明明是我......”

“松晏,”见他越来越癫狂,甚至死命地拽着长发往下扯,步重急忙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紧紧揪住头发的手,情急之下语气不禁加重几分,“松晏,你看着我,松晏!”

松晏被他吼得一愣,而后极其缓慢地抬头,乱糟糟的额发下眉心那朵红莲闪着猩红的光,愈加衬得他肤色苍白。

他双眼通红,向来带笑的眸子里蓄满了悲伤,哽咽着问道:“为什么……财宝,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们都宁愿让我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我娘不要我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和我说……和我说我娘因为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因为我才受尽折磨!”

“她不止是为你。”

房门边有声音传来,松晏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风晚着一身绿衣倚门而立,手里握住一把支离破碎的长生莲子珠。

步重起身,三两步跨到他面前:“你来做什么?”

风晚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别那么紧张,我若是想害他,当年便不会舍命救他。”

松晏抓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扶着墙缓缓走过来。步重连忙折身相扶:“你慢点,当心扯着伤口。”

“松——”风晚打量他,并不太确定他的名字,“晏?”

末了他却也不待松晏回答,便摸着下巴微微颔首,眯眼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点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松晏却无心与他闲聊寒暄,吸吸鼻子鼻音浓重地问:“你找我有事么?”

“噢,”风晚下巴微抬,继而探头朝屋子里看去,“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观御。”

“你找观御来这儿干吗?”步重无语望天,“他又不睡这儿。”

风晚故作惊讶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不是最喜欢黏着松晏了么,怎么会不在这儿?嘶......你们两人莫不是吵架了?”

“他们吵不吵架管你屁事!”步重呛他,只觉得他脑子不太清醒,正欲再说上几句,松晏却先一步扯住他的胳膊,他只好改口道,“喏,你要找的那王八蛋在隔壁。”

风晚却不走,倚在门上笑道:“你这小鸟有意思,与我少年时倒是有几分相像。”

步重瞪他:“谁像你这个黑心肝的玩意儿,要不是你算计我们,松晏也不会......”

也不会知道这些事,依旧能自在快乐地活着,好好过完这一生。

他忽地住口,侧目偷瞄几眼松晏,心说好在没将后头的话说出来,不然松晏恐怕是要连他一起赶走。

“你这话说的,”风晚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我不引你们查玉佛一案,她不也会想法子让你们去菩提界嘛!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帮她一把而已。”

松晏闻言怔然:“你说什么?”

“嗯?”风晚不解地看向他,而后又将目光移向步重,恍然大悟道,“原来他还不知道啊,那看来勾玉那家伙说的挺对的,这人有点呆。”

“你闭嘴吧你!”步重咬牙切齿,恨不能一脚将他踹出去。

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松晏即便再迟钝,顺着一捋便也就理得清楚明白:李承昶并非是无意间摇动檐角的铃铛,而是风晚有意而为之。

“为什么?”松晏抬眸问。

风晚绕开他进屋坐下,反客为主地给两人倒茶:“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坐下慢慢说。”

松晏与步重相视一眼,少顷,两人才缓缓落座。

风晚小口啜茶,半眯起眼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松晏方知他将刘盛与其夫人的尸首公之于众,引几人探查玉佛的下落,继而牵引出应空青与付绮勾结一事,是为了借沈万霄之手将这几人绳之以法,还人间一个祥和平静。

石屋里烛火光影微弱,松晏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打量他,半晌,沉声道:“我不信。”

步重见状欣慰一笑,风晚明显地愣了愣,而后拍手笑道:“这有什么好不信的,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若只是为人间国泰民安,你大可以直接与沈万霄说这件事,他不会不帮忙。”松晏撂下茶杯,眼角还有些泛红,“你是想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第88章春潮

风晚定定瞧了他片刻,少顷,勾唇笑语:“不错,我确实想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松晏心里一空,他半垂下眼皮,望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出神。

以前在骆山时,师父扶缈便与他说过,他不能修习法术,是因为身上有恶咒。

那时扶缈端着酒坐在山洞前那把破烂的竹椅上,醉醺醺地朝着他笑:“小晏啊,你知道这咒法一旦解开,便会有人因此而死吗?”

松晏叼着果子摇头,扶缈探身摸他的脑袋,他顿时跳着躲开:“财宝都说了,这就是个普通的封印,师父,你就别唬我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人不死,谁都无法解......”扶缈烂醉如泥,话只说了半截他便身子一歪连带着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思及此,松晏不自知地掐住自己手背,痛意顺着筋脉一直爬到心口,在那儿生根发芽。

沈万霄死过一遭,是以九转红莲咒得解——原是他种下的因。

“我解开你身上的九转红莲咒,是想救一个人。”风晚未留意他的神情,摊开手将碎成千片万片的长生莲子珠摆到桌上,“但没想到你身上神力竟如此强盛,就连这珠子也顶不住被弄碎了。”

松晏闻言抬头,只见那些碎片白惨惨的,丝毫不似先前那般碧绿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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