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见煞神吧。
楚召淮扶着殷重山抬起的小臂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刚进去还未来得及收拾好情绪面对姬恂,被吓到的双膝一软,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
手中的小手炉直接摔了下去,滚滚的热意蒸腾朝着面门而来。
楚召淮隻觉得眼前一晃,一隻结实有力的手斜斜从旁边伸来,准确无误扣住他的腰身,堪堪没让他摔到散乱地面的炭上。
那隻手稳如盘石,扶住他整个人也没有丝毫摇晃。
楚召淮惊魂未定,撑着手坐稳后抬眼看去。
姬恂仍是大冬日穿单衣,今日一袭玄衣宽袍,墨发束带,倒有种道骨仙风的飘然感。
他垂着眼拿吃糕点的银筷将小手炉的炭一一捡回去,合好盖子递给楚召淮。
楚召淮呆呆接过,下意识道:“多谢王爷。”
姬恂见他脸色苍白,眼眸动了动,温声问:“怕狼?”
楚召淮已缓了过来,摇头道:“那雪狼是王爷养的吗?”
“嗯。”姬恂撩开窗帘让冷风灌进车驾中,不过很快又像是记起什么,慢条斯理放下帘子,淡淡道,“年少时冬猎捡到那隻狼崽,见着可怜,索性便养着了。”
楚召淮:“哦,王爷心善。”
内心却想:“确定不是想养大狼崽子剥了皮做垫子吗?”
姬恂眉梢轻挑,笑了起来:“王妃这话,似是有些违心?”
楚召淮心想好敏锐啊,看来被人骂出经验了,面上恭敬得很:“王爷明鉴,此乃肺腑之言,绝无半分奉承。”
两人交谈如常,但在外驾车的殷重山听得牙疼。
宫宴之前,王妃每回说话语调都是自在松散的,有时说开心了还会冒出几句听不懂的江南语,眼神赤忱而清澈。
如今……
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他定是神色淡淡,看着王爷的眼神……不对,恐怕他隻垂着眼,看都不看王爷。
殷重山猜不透王爷的心思,若是在意为何不和王妃交谈,如果不在意,这两日又做什么不显露的哄人?
做记注、请御厨、花大价钱买下头柱香……
王爷对世子都未这么用心过。
殷重山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到底把王妃当妻子还是棋子?
车内,王爷问:“还在生气吗?”
楚召淮一愣,似乎没想到这话会从姬恂口中说出。
这两日他对自己不管不问,楚召淮还当他不再管这颗无用棋子的死活,更不可能在乎他的情绪。
楚召淮嘴唇轻轻抿了抿:“没有的。”
太和殿宫宴上,他并未受“替嫁”一事的牵连,比失了爵位的楚荆和没了两指的楚召江相比,已算是全身而退。
姬恂和他无亲无故,一个被硬塞来的假王妃而已,拿来设局,理所应当。
楚召淮没有立场和缘由生气。
这两日他闷闷不乐,不想见姬恂,一是想安安静静等着姬恂想起后让他收拾行囊滚蛋,二则是被太和殿的阵仗吓到了。
他第一次见识到权力的威势。
半句话便能倾覆巍峨大山。
他只是蝼蚁。
姬恂又问:“那是……怕我?”
楚召淮摇头:“不敢。”
姬恂笑了:“那你手抖什么?”
“是冻的。”
“重山。”姬恂道,“将姬翊车上的炭盆弄来。”
楚召淮:“……”
很快,在姬翊“哎哎?!我炭盆!我的上等金丝檀木天炭!”的哀嚎中,殷重山肃然将抢来的炭盆放在王爷车驾中。
车驾比不得屋内宽敞,很快热意弥漫,温暖如春。
楚召淮和金丝炭大眼瞪小眼,匪夷所思。
这人明明惧热,一会功夫额间都出了汗,搬来炭盆到底图什么?
难道就想听到自己说一句“是的,我怕你”吗?
楚召淮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开口问出这两日一直想问的话。
“王爷既已达到目的,镇远侯府的爵位也没了,我于你而言已无用处,不知王爷何时能放我离开?”
姬恂看着刚送来的王妃记注,头也不抬:“圣上金口赐婚,无故和离便是抗旨。王妃可以等到圣上驾崩,或者本王遭报应,自然就能离开了。”
楚召淮:“……”
楚召淮想瞪他,但又没敢。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能轻易说出口!
真是够疯的!
宫宴过后,楚召淮便知晓璟王煞神的传言八成属实,往常待他时的温和也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他为了报答还特意拿银子找人散播“璟王良善”的传言,楚召淮耳根红了红,恨不得时光倒流,衝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要他多管闲事!
现在丢人了吧。
姬恂望着他的侧脸沉默许久,垂着眼继续看书,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就
', ' ')('这么不想在王府?”
镇远侯府是回不去了,临安白家待他又不好,寻常人应该想着逃离才对。
楚召淮眼睛一亮,眼巴巴看着他,眸中全是期盼:“王爷有办法吗?”
姬恂停下掀页的动作,不知怎么心情又不好了,语调冷淡。
“你爹不是和你说了吗,本王作恶多端恐命不久矣,王妃再熬一熬,或者等会去护国寺烧头柱香时求菩萨显灵,说不准开了春就能回临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