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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作神的男生站在人类世界的顶峰俯仰地上的一切。
曾经以孑然一身为傲,以破坏所有人类的友谊为己任,以旁观那些称兄道弟的挚友互相反目伤害为乐的神,如今竟然为了拯救他曾经最蔑视和最憎恨的人类而走上这条自毁的不归路。
一切都源於与那个天使,那个她的约定。
「只有我的si,才能拯救你。」
天边仅余一丝yan光,夜se渐现。他心意已决,一跃而下。短短两秒间,他感受到一gu终生从未面对过的强烈的离心力。然而所谓的终生也仅仅只是十年左右的光y而已。
他笑了,想像到一颗流星陨落到大地的画面。
那颗划破午夜长空的流星在寂静凄冷的黑幕中刻划出一行火热耀眼的光痕轨迹。砰然一声,轨迹即随燃烧而生的烟雾消散,被昼夜所吞噬,一切尽归孤独的静谧。空余柏油路上四溅的血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枯槁凋零,渐渐失去生命的鲜yanse彩和温度。
「糟糕了!小诗,雪糕兑换券今天就到期了!」束着孖辫的小nv生盯着手上彩se缤纷的兑换券惊惶失措地大喊。
「小晴,你是说那间新开的卡卡青蛙雪糕屋啊?」短发的小诗用同等的声浪跟着大呼。
「是说那间新开的卡卡青蛙雪糕屋啊!」孖辫的小晴故作惊讶地大嚷,在对唱山歌似的。
「但是放学後我得回家练琴。」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有了!吩咐那个!」她们兴奋得双双撃掌,就像问题已经解决了一样,「那个,过来!」
这是间位於市区的寻常小学。每间课室都按五行六张的规定整齐地排列了三十张学生桌椅。只是这间课室稍有特别,在墙边yan光不到的角落处零丁地放了张凌乱肮脏的桌椅。对b之下,这唯一的w点显得特别碍眼。假如说那三十张桌椅是依法守规的文明国家,人民生活有序,那末这张孤苦的小椅子就必然是个未开化的土着小岛,隔着大洋跳着自己原始的草原舞蹈。
两人话语刚落,土着小岛为之震动,堆在桌上的书本、纸张和文具应声泻满一地。一个黑影瑟缩了一下,然後急急地半爬半跑到她们跟前。皱巴巴的校服汗渍斑斑,过短的k管下露出了瘦削如竹的小腿。他总算是穿着着校服而不是某个原始部落的草裙,或许这是该庆幸的地方。
「你这毒菇男,就只有我们班上最可ai的姊妹二人组才愿意接近你。」小诗露出厌恶的面se说。
「是全校最可ai的才是吧?」小晴笑嘻嘻地回应。
「你说得对。至於提到另一个最,就非这毒菇男莫属了!」小诗用脚顶住那黑影的肩膀上,止住了走路跌跌撞撞得近乎爬过来的他,「这个最就是全地球最wuhui的存在了。」
黑影的真身是个与她们同龄的小学男生。他顶着一头随便修剪边缘而顶部却因不甚打理而厚得几乎能抵御北极寒风的「冬菇头」曲膝俯首问:「请……请问有甚麽吩咐小……小的东?」
「这!」两人同时向他塞来兑换券,命令道:「限期是放学後一小时!」
「不……不过……」名叫东的男生像被拒诸门外的推销员般用力地搓r0u双手,汗水都滴到地上,远看还以为他在扭捏一条sh透了的抹布。她们的家相距太远,即使全程狂奔都不可能送得及,他心中对此清楚明白,却在组织成话之前就给打断了。
「有问题都只会是你的问题!」说完,两人不顾身穿的校服裙一同提腿向他乾瘪的肚子狠狠地踢去,之後便转头离开。
他按住肚皮默默忍痛,睁得圆大的眼睛凶狠地紧盯着那两张在半空中左摇右晃地飘下来的兑换券。他彷佛是一只伺机反击的负伤的野兽,一边t1an舐给利箭s伤後淌血的伤口,一边牢记着箭矢杆上猎人的气味。
下午的yan光温暖而柔和,浅蓝se的天空浮着几片散开的白云,路面上偶尔会驶过没坐上几个乘客的巴士。东没有闲情逸致欣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那条小学生之间广泛盛传的「地狱小路」。
「地狱小路」是一条y冷僻静的小巷,小巷夹在两幢老旧的工厂大厦中间,仅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过。两厦间架设了维修用的竹搭棚架桥,挡住了天空。墙壁绘满了充满个人风格的喷漆涂鸦,更有不少象徵si亡的骷髅图案和诡异的紫蓝se火焰。
从没有小学生会走进去,传闻走进去的人都会给夺走生命,甚至是b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东起初也有所犹豫,不过为了「任务」,他得冒险抄捷径,踏进这个从没有小学生踏进过的「地狱小路」。
也许是心中的怒火掩盖了恐惧,又或是学校的生活b「地狱小路」更「地狱」,他很快就忘记了「地狱小路」的传闻,陷入自己的思考空间。
「绝不能轻饶!绝不能轻饶!那些可恶的人类以为有那种叫做友谊的关系就给我嚣张起来,明明只是两条得互相依赖的寄生虫而已!」东虽然口吃,但思考却是很俐落。他边走边思索,每次看到那两张给手汗沾得起皱的兑换券就马上火冒三尺,
', ' ')('气愤难耐,「友谊?我呸,只有人类才需要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来掩饰自身的软弱!」
「她们两个都是恶魔,人类都是恶魔。我是神,是为了救赎那些罪孽深重的人类而得忍辱负重的伟大的神。至於那些成了恶魔的人类,就得接受天谴。」东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想像空间。
「天谴、人类、恶魔、神,呵呵,我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好东西。」一个身穿整齐洁白的套装男人从後用欣赏的语气道。
东喃喃地咒骂,反覆吐着「雪糕」和「恶魔」等几个单字,语不成句。这沉思时不自觉的自言自语竟成了与陌生人的搭话。
「雪糕恶魔?多麽美妙的称呼,我喜欢这个名字。」雪糕恶魔提起亮白se的高礼帽微微一笑,示意接受了这个称呼,「真是奇怪,雪糕不是带给人类梦想和快乐的吗?」
「我……我是神!别把我……我与低等的人……人类……啊啊?」话说到一半,东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和陌生人攀谈,便马上把话吞回肚中。他从不会与陌生人交谈,更何况在「地狱小路」这种诡异的地方。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默默地低头赶路。
「哈哈哈哈,上帝我倒见过。至於神,还是首次遇上。实在有趣。」雪糕恶魔浮夸地捧腹大笑,笑声响亮而冰冷。
东不敢理睬,加快了步伐。
「是欺凌吗?的确,校园欺凌是个永远不能根治的问题。」雪糕恶魔轻抚下巴,自说自话起来。皑白如雪的丝绸手套还不及他淡无血se的面容般苍白。
听到「欺凌」两字,东把兑换券握得更紧了,脚步沉重起来。
「弱势的人总是弱势,要反抗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不代表没有办法。」雪糕恶魔故意把话停住,轻轻抹拭本就洁白无尘的手套。就像个以批评为乐的音乐家在一场万人合奏中揪出了一个乐手意外走调的音符般,志得意满地等待着合奏後批评的一刻。
果然,正如他所料,东脚步放慢起来。雪糕恶魔哼哼地笑了,刻意用揭开谜语答案般的语气逐字地说下去,「办法就是新的敌人。」
「新的敌人?」东没有说出来,却开始想像。班上看来没有人b他这个没人缘的「神」更好欺负,而且就算有了新敌人,也不代表那对「邪恶姊妹」会放过自己。
雪糕恶魔眯了眯眼,露出一丝锐利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思量,便说:「如果欺负你的人彼此反目,互为敌人,不就能确保他们没余力欺负你吗?」
「不可能!」东大声咆哮,好b沉睡千年的火山突然爆发。他的怒意喷溅四周,近乎吼叫的喊声在狭窄的小巷形成了刺耳的回音。他万万都没料到自己能有这麽骇人的气势,吓得自己当场呆住。
雪糕恶魔点头微笑。与其说他这表现是在宽容对待东的失态,不如说他是发自心底地欣赏东的狂怒更适合不过。
东不敢正眼看他,只是用力摇头,尝试挥去刚刚的记忆。他总算回过神来,便急忙用b平常更小的声音解释说:「她们情……情同姊妹,从……从没有吵架。」
「也就是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对她们而言是非常珍贵的?」雪糕恶魔咧嘴而笑,露出一排洁白得诡异的牙齿。
对於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东犹豫了一会,最後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那头乌黑的厚发泛着油光。
「妙,太美妙了。」雪糕恶魔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掌心般大的纸张交给了东。
东从未试过拒绝人,只得打开双手,生y地接过来。纸上有数十张白se无字的贴纸,贴纸呈细小的长方形,上下长边的中间都开了个齐整的半圆形缺口。
「有……有效日期标贴?」东疑惑地问。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张纯白无瑕的标签贴纸,上面有多张像是在超市面包包装上的「此日期前食用」贴纸,不同的是,每张贴纸都是空白无字的。
「真聪明,只是这不是普通的限期标签,这是人类关系专用的标签贴。只要在上面写上某方与某方的称呼,再贴在其中一方上,就能为他们的关系加上一个有效日期。有效日期过後,他们的关系就会过期了。」雪糕恶魔神情严肃地解说,说得真有其事似的。
「过……过期?」东每个字都听得懂,却完全不明白。
「过期的食物不能吃。」雪糕恶魔不知从那里取来了一块发了霉的蛋糕,蛋糕奇臭无b,连东也不禁掩鼻後退。雪糕恶魔反而深深地x1了一口气,表现出一副满意的样子。他续说:「过期的关系当然一样会变坏。」
「真的吗?」东没有勇气当面质疑别人,便刻意压低了声线,生怕给对方听到。
「只要关系对彼此愈重要,变坏的速度就愈快,程度就愈深。毕竟是有价值的东西,容易变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雪糕恶魔弯下腰,拍拍东的肩膀,指着他手上的标签贴纸,近乎耳语地续道,「你即管放心使用,这贴纸本身也有限期的。限期过後,一切就会回复原状。就算贴错了,都能改正过来的。」
东看了看左手的兑换劵,又看了看右手的贴纸,没有再说话,便
', ' ')('继续向雪糕店的方向跑去。
「是时候开始制裁罪人了,神大人。」雪糕恶魔目送东的背影,然後微微拉下礼帽,转进小巷昏暗的深处,消失无踪。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经过一整晚的胡思乱想,最终东还是绝望地认清了事实,四肢着地爬进名叫课室的酷刑场。
昨天,他依从起初就决定好了的最稳妥方案,先把雪糕送给家住得b较近的小晴,并趁机偷偷把写着「小诗和小晴」的标签贴在她身上。这无故的触碰惹怒了小晴,他给她狠狠地用脚踩踏到地上猛踢。因为成功瞒天过海了,他还兴奋得忘记痛楚,发出连声怪笑,吓得小晴只口吃地抛下了一句「这次先放过你」就离开。
课室大门一开,小诗和小晴俩早静候在他座位旁,交叠双臂屏息静待。东想起了课堂上老师说过的鬼怪传说,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为了赎罪而自投鬼门关的人,迎面就是手执刑具兵器的牛头马面。
「骗人!」他一边埋怨自己的愚昧,一边匍匐爬行,地上留下了两行长长的汗水痕迹。
过份恐惧的他紧闭着双眼,一不小心,整个头就撞上了小诗双脚。他慌张道歉,头低得都能t1an到那双光滑得发亮的黑皮鞋。
莫说是明天早晨的太yan,他甚至以为自己连一会儿中午的太yan都不可能看到。意外的是,小诗不但没有责骂东,反而指着小晴忿忿不满地说:「那个,告诉这个人,我没有吃过这个人的雪糕。」
没待东弄清眼前的情况,小晴便抢话道:「那个,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是不是这个人吃了我的雪糕?」
东既担忧着刚刚的错失,又无法理清眼前的情况,脑中混乱得空白一片,只管不断叩头道歉,重覆着「对不起」三个字。
「小东,你没事吗?g嘛一直在道歉了?」一个马尾nv生蹲下来问道。
「请原……原谅我!」东大惊失se道。
「哈哈,好的好的,我原谅你了,所以能请你起来了吗?不然我就要背你起来了唷?」nv生向他伸出手,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东磕头磕得头昏目眩,抬头看到的竟是个长着一对纯白se翅膀,头顶着光圈的天使。稍稍定神,他才发现那只是nv生背後的壁报和光管所造成的错觉而已。「邪恶姊妹」早已失去踪影,换来的是一个正在细心察看他红肿的额头的美丽nv生。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天使,是唯一会把他当作人来看待的人。他喜欢她。
「对……对不起,小彤。」他想到刚刚徘徊在生si边缘的惨况,犹有余悸。向小彤道谢後,他便独自回到座位上。
「邪恶姊妹居然会就这样放过我,今天实在是太走运了!」他在心底庆贺,兴奋得叽叽笑出了几声。旁边的同学都投来鄙视和厌恶的目光,但东毫不在意,「不不,认真想想就知这不可能单纯是运气。唯一的解释就是邪恶姊妹的关系的确因为标贴的效果而破裂了。」
他si命地抓住那张撕去了一块标签的贴纸,si盯着那片无瑕的纯白se,彷佛看到了无尽的生机和希望,掌握到了全世界。
「人类的罪孽已经深重得超越了无限慈悲的神能够宽恕的程度。既然你们不愿接受我的救赎,就准备迎接我的制裁,嚐嚐我的痛苦!」东暗自许誓。
「小东,最近学校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小彤小声地向东说。
即使到了放学时候,走廊上都没有热闹的玩笑声,每人都好像各自各独自走路,气氛凝重。
「是……是吗?」东心中窃笑。
课室依然维持着五行六张的规定,只是桌与桌之间的距离明显给拉远了,整齐安份之外,加添了一种令人莫名紧张的疏离感。
「大家都变得很冷漠,还互相欺负对方,大家不是好朋友吗?为甚麽会变成这样?」小彤低头叹息。很快,她又向东展现往日的微笑,「幸好小东你还像平常一样。」
「一……一样?」
「那麽善良。」
东轻轻摇头苦笑。他举起小指,主动g住了小彤的小指,打了个gg。「不……不要担心,我会保……保护你。」
「谢谢你,小东。」小彤双颊微红,笑得灿烂。
几个nv生突然走过来,东吓得马上甩开小指,後退一旁。
「小彤,星期天一起去新开的卡卡青蛙乐园玩吗?」她们邀请小彤。
「那个不就是以自然绿化为主题的新游乐场吗?能邀请东一起来吗?」小彤高兴地问。
「甚麽!」几个nv生不约而同地露出厌恶的神情,纷纷把焦点投向到远躲在一角的东。
东很清楚这种眼神,这种与邪恶姊妹一样的眼神。他避开了她们的视线,双手挡在面前猛摇,惊恐焦急地逃回课室。
她们思考一会後,总算接受了小彤的提议:「既然是小彤的朋友,一起玩也无妨。」
东回到自己在课室角落的座位,取出那张贴纸,看着纸上角落最後两张的白se标签。
「果然全部人都成了恶魔,没救
', ' ')('了,」东想到刚刚那些像看到老鼠蟑螂般鄙视憎恶的眼神,「为了小彤的安全,我得动用最後的标贴。」
「单纯写一个人的名字不足够,可是标贴根本不够用。对了!只要我这样写的话……」东在标签上写上最长的一句话。
「我一定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东边想,边撕下贴纸,「当标贴生效,那些只会背叛和欺压人的人类都在你面前消失;而你也会忘记他们,不必再为那些人类c心了。」
东刚把贴纸贴到她的背包上,就马上听到她在走廊外大叫。他夺门而出,发现几个身材高大的高班同学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围住了小彤。
「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总是对所有人都这麽友善,任何人都把你当朋友。可是我们却一个朋友也没有!」箭猪头的男生愤怒地说。
「这是甚麽情况?」东惊慌得跌倒地上,换着是别人,早吓得p滚尿流,幸好自己早习惯这种场面,才能马上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这样下去,小彤会很危险。我能做甚麽?叫老师来?不行,太远了。冲上去一拼?不行,实力太悬殊,恐怕连半秒也拖延不了。力拼不行,唯有……」
「高……高年级……好……好朋友!」他直指着他们,大声地重覆着同样的说话。
「你这口吃的,想吃我一拳吗?」那几个恶霸明显注意到他的说话,起初准备连他也一并当沙包打。可是突然他们却醒悟到甚麽,马上内哄起来。
「你这家伙,怎麽我们起来了,你有甚麽资格与我并称!」其中一个男生指骂箭猪头。
「甚麽!」箭猪头执起他的衣领。
「只有我才有资格打他俩!」另一个男生抢话道。
东偷偷地牵起小彤的手,乘乱逃到一间空置的课室。
东从课室的窗外窥探外面,发现很多学生都发了狂似的在找小彤。
「怎麽会变成这种情况?」东咬紧拇指沉思,「我得去找那个人问个清楚。」
「大家,嗄嗄……」小彤坐在地上喘着气道,「以前明明都是那麽的温柔,果然是我做错了甚麽吗?」
「不……不是你的错,小彤是最……最好的。」东捉住小彤双肩,猛力摇头。
小彤默默地微笑。
东抛下一句「等我」,没等小彤反应,便箭步冲出课室。
「不打gg了吗」小彤冒着冷汗,举起颤抖的右手,竖起小指。
天边浮云渐多,大街上有不少赶路回家的人。东在人群中穿cha奔跑,终於赶到了那条小巷。y天的小巷b平常显得更昏暗y森,几乎看不到另一端的出口。紫蓝se的火焰涂鸦没有散发半点光和热,却隐约地在晃动燃烧;诡异的骷髅头涂鸦更像得到生命似的蠢蠢yu动,一双双眼睛转动四望,一瞬间把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东的身上。但东毫不在意,b起恐惧,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呢。」雪糕恶魔叫住了东,面上挂着一张夸张的笑脸。
东冲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角,口中吐着「时时」两字。本身东口吃已经严重,现在加上运动後的气喘和心中的焦虑,他说话更语不成句。
「我活这麽多年都没见过这麽有趣的情况。不单止在标签上写超过两个人,而且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和小彤这种能概括到全世界人的超庞大关系网。」雪糕恶魔双手拍在东的两肩上,像在肯定他做出了甚麽的成就,「现在连小彤是谁都不知道的人都能打从心底憎恨她起来。」
「之前标贴在其他人身上的效果不是互不理睬,就是吵架。怎麽这次会严重到就像要杀掉她一样?」东是想这样问的,但根本就着急得组织不出话来,只能不断拉扯着雪糕恶魔的衣角。
雪糕恶魔蹙蹙眉,大概猜到了东的意思。他没有马上说明,却先用指尖稍稍顶起了礼帽帽沿,扬起嘴角冷笑一声,才解释道:「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关系对彼此愈重要,变坏的速度就愈快,程度就愈深。你说全世界有多少人?累加起来要如何计算?给你个b喻,假如上帝对人的ai是无限,那现在人类对她的恨可是上帝的ai的相反,也就是无尽的恨。」
「你……你说过的限……限期是何……何时?」东总算把问题组织了出来。
雪糕恶魔咧嘴大笑。那排异常白的牙齿,配上冷嘲般的笑声,加上苍白无血se的皮肤,让人毛骨悚然。
「何时!」东大力地捉住他的手臂喝斥道,这是他第一次用命令式的语气说话。
「没有了。」雪糕恶魔即时收起了笑容,嘴角下歪,「本来是有的,但你的反应让我很失望,所以没有了。」
「你这……」东气得一时无语。
「想把责任推卸给我吗?」雪糕恶魔冷冷地说,「别忘了,令全校的人彼此反目的是你,令小彤落得给人追打的绝境都是你,就算是当初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你,当初那两姊妹选择你来欺负,都全因为是你!」
「胡胡……说,」东慌张得口吃b平常更严重,「小小……彤她她她……是我朋朋朋…
', ' ')('…友。」
「你不是愚蠢到这个地步吧?她对所有人都是这麽友善,为了保持形象,才稍稍对你好一点而已。难道你就这样以为她会把你当成朋友了吗?她可从没有把你当成朋友!有哪个正常人会把像你这样肮脏wuhui的毒菇男当成朋友?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雪糕恶魔语气凌厉,咄咄b人。他直指着东的额头,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一切都是你的问题!」
东一时失神,差点失去平冲跌倒地上,但总算咬紧牙关撑住了。犹如强烈地震後仅余一柱支撑的危楼,稍加一发,即会倒塌。
雪糕恶魔蹲下身,平视起东来。他的眼眸深黑而无光,没有一丝生气;眼神冷漠而无情,没有半点情感。「你知道为甚麽限期会失效吗?你一定b谁都更清楚。」他摇了摇头,续说:「可怜,真可怜。有价值的东西才值得有限期,没有价值的废物根本不配有限期。你对我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只是一件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废物罢了。」他贴近东的脸说,特别强调了「废物」二字。
「废物」一词如一支利针,jg准地刺穿东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他瞬间失去那仅存的最後半点力量。他就像个突然给人扔下的提线木偶,整个人四肢无力地涣散在地上。
「你对她的ai不是无限的吗?她根本不需要接受其他人的虚情假意。」雪糕恶魔悄悄地在近乎崩溃了的东的耳边送话,「听我说吧,只要世上没有人再ai她,你就能成为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她也会全心全意对待你。而你也不必回到那个日日给人欺负的生活中。」
「唯一能保护她的人。」东神志不清地重覆着听到的说话。
即将入黑了,东才跌跌撞撞地走回学校。他口中念念有词:「唯一能保护她的人。」
落日斜照,风瑟瑟地吹,走道尽处有一个身影0着墙边迎面爬来。
东眼睛睁得圆大,彷佛给一盆冰水浇到头上,让他清醒过来。他不再恍惚了,大叫着「小彤」跑过去。
「对不起,小东。我没能守住约定等你回来。」小彤气喘吁吁地说,「我很担心那些大哥哥会欺负你。不用怕啊,他们都发泄到我身上了……」
面se苍白的小彤满身都是新鲜的伤痕,破烂的连身校服裙带着鲜红的血迹。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彤,东深深自责,不停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我来迟了。」
「原来给欺负是这麽痛苦的事,」她皱皱眉,内疚地别过头,一颗晶莹的泪水沿面庞滑到尖尖的下巴,「我真懦弱,为甚麽我一直都不敢挺身保护你?」
一直相信别人的痛苦跟自己从没有关系的东,此刻却感受到一种br0ut和心灵欺凌更深层的痛楚。
「是我……我的错,让你受……受苦。」东边说,边扶她坐到地上。
「拿喷雾剂的时候,我看到了书包上的贴纸,是最近学校流言很广的绝交贴,」小彤吃力地说,「真正的好朋友才不会因为一张小标签而背弃对方的。」
东双手着地,低头下跪,热泪洒满一地。
「很开心,小东你这麽重视我。其实你只要诚实地说出心底话,我相信大家也会接受你的。」小彤握起东的手,续说,「你不只有我的。以後,要努力让大家……认识善良的你,大家一定会……喜欢你的……大家都是善良亲切……」
「小彤,你怎麽了?」东终於察觉到小彤的异样。
「给弄坏了……」小彤打开手中给压坏了的蓝se喷雾剂苦笑道。
「有後备的吗?」东在常识课上学过,大抵猜到那是呼x1困难时用的药物。
小彤咬着轻微发紫的嘴唇摇头。
「我这就找人来救你。」东说完,马上爬起身。
「小东……」小彤冒着冷汗向东伸出右手。
「怎麽了?」东把小彤颤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星期天……一起去卡卡乐园……好吗?」小彤伸出小指。
东看着那只发抖的小指,心酸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清楚除非那张标签的效力消失,否则没人会愿意尽力救她。然而没有了限期,标签根本不可能失效。
东想起雪糕恶魔的说话:「只要世上没有人再ai她,你就能成为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她也会全心全意对待你。」
「只要打下这个gg……」东缓缓地举起另一只手。
「青草……」小彤说。
「甚麽?」东正憧憬着雪糕恶魔所营造的未来,一时听不清楚小彤的说话。
「那里有一大片自然的……绿化区。」小彤说。
东不明所以,疑惑地听着小彤的说话。
「有你最喜欢的青草。」小彤说。
「你怎麽会知道?」东十分惊讶。他不曾向任何人提及过自己的事。
东喜欢草。他认为草和自己一样,既没有花的美丽和芳香来装饰世界,让人欣赏,也没有树的粗壮和高大来遮挡晴雨,供人休息,更不曾和它们一样得到过游人的注意和关
', ' ')('顾。草总是默默地任由人畜践踏,静静地听任风雨打击。在孤独寂寞中成长,在苦难坎坷中si亡。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彤忍痛微笑说。
「我究竟是个多麽自私的人!」东毅然收起了手,收起了暗地伸出了的小指,紧握双拳,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起了一辈子中最大的决心,「而要令标签的效力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
东双手包着小彤的手,微微一笑,这刻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变得流利:「别傻,又不是甚麽大事,用不着打gg的。你就在这休息一会,我马上回来。」
太yan将尽,地平线的边缘只余几层深紫带橙h的光彩。浓密的乌云使傍晚的天se更显y沉。急风呼啸,冰冷刺骨,却无法动摇东的决心。他踏着孤寂的脚步,走到栏杆的尽处。脚下是小学的c场,俯望一切,他发现所有事物都变得无b的细小。
「要保护小彤不再被人欺负,只要在世人面前出现一个b小彤更应该欺负的新敌人就可以了。那就让我成为那个新敌人好了。」
他在最後一张标签上写下「我和全世界」,
「雪糕恶魔说过,只要关系对彼此愈重要,「变坏」的速度就愈快,程度就愈深。我最重视她,自信b任何人都重视她。这样就一定能变得b小彤更得到世人的仇恨。」
然後把标签牢牢地贴在身上。
「没有价值的废物根本不配有限期。最後,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我这条凌驾於所有标签的标签就会因为没有了其中一方而形成不了有效的关系,结果标签就会变得没有价值,永无限期,就能确保小彤永远的安全了。顺利的话,甚至所有人都能和好如初。」
他看着自己的尾指,记起了唯一一次与小彤打下的gg,许下的承诺。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在学校天台上深深地x1了口气,
「就算si後受尽世人唾弃,遗臭万年,我也是罪有应得的。」
一跃而下。
「毕竟我只是件自私自利的废物。」
他笑了,想像到一颗流星陨落到大地的画面。
「只有我的si,才能拯救你。」
天黑了。
「小彤,你醒来了?」中年的nv人问。
「妈妈?」小彤倚坐到病床上。
「你在学校走廊上昏倒了,幸好给老师发现。都晚上了,怎麽不回家呢?」小彤的母亲整理着病床旁的花束问。
「为甚麽不回家呢?」小彤看着自己的小指喃喃地思索。她轻轻弯了弯小指,心中好像有甚麽想去g住,却甚麽也记不起来。
「那天真是祸不单行,有人在夜里跳楼了。听说是位x格y沉,被人长期欺凌的学生。还有人说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的,甚麽我是救世主之类的话。唉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惋惜地说。
窗外,晨光熹微,枝头吐neng芽,数十只麻雀磨砺鸟喙,在轻拂的微风下振翼展翅。
「哎呀,小彤你怎麽了?」母亲坐到床边,搂着小彤,轻抚着她的头。
「真奇怪,眼泪就是不听话,流过不停呢!哈哈……呜哗哗……」小彤泪流满面,强装出来的笑声r0u集着哭声,豆大的泪珠把洁白的被铺都弄得sh透。
「你就是个这样善良的孩子,像天使一样美丽。」母亲把她抱入怀中。
「他一定也是个善良的人啊,只是单纯得有点笨……」小彤破涕为笑,「就那麽的一点点的笨而已。」
病房外,雪糕恶魔对着墙上的木制十字架说:「好的好的,又是我输了。依照b试的约定,我把有可能暴露我俩的证据都清除了。当然,连带记忆也都修正了。咦?等等再聊。」
一个男生迎面而来。雪糕恶魔把他拦住了问:「我手上有能控制人类关系的道具,这次是能自由选择破坏还是建立关系的,要吗?」
男生停下来,接过了道具。他默默地看着那张掌心般大雪白的纸张,像在思量甚麽,又像在回忆甚麽。最後他看了看小彤坐在病床的身影後,便在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然後微笑着把道具还给了雪糕恶魔,便独自离去。
雪糕恶魔看了看,说了一句「真无聊」,便马上把纸张撕成两半抛掉,离开。
小彤意识到甚麽,便依直觉望出了房外。走廊上空无一人,没有谁的踪影,十分清静。她央求母亲让她出去走走,母亲便搀扶着小彤走出病房。
「探病的同学不会那麽早就到的。」母亲想起刚刚才通知了学校小彤醒来的消息。
「也是,我这是在期待甚麽呢?哈哈……咦?这是?」小彤瞥见到米hse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纯白se的天使羽毛。
「怎会有这种东西?是jg神未恢复过来的错觉吧!」母亲虽然这麽说着,但还是依小彤的请求拾起了它。
「果然只是张普通的废纸,上面好像写着点东西。」母亲仔细地盯着纸条上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却始终没看得懂。
', ' ')('「给我看看。」小彤接过了那张纸条,竟然一看就看懂了上面的说话,「建立关系:甲方幸福和乙方……,乙方後面的文字就给撕掉了。」
「那这个又是甚麽?」母亲指着给撕掉了一半的手绘图案。
「是打gg的小指,不过gg给撕开了。」小彤用小指轻轻触碰纸上的图案。
「真是可惜。」母亲轻叹一声。
「不可惜,就让我来好好保管这份心意。当我记起那个很重要的人,我就能把他的名字填上去,再跟他打上这个gg。」小彤走到露台,早晨的yan光把她的身影拉得修长。她向着天空高举起小指,轻轻一弯,就像是跟谁打了个约定的gg。
「小心着凉。」母亲为小彤披上纯白se的毛外衣。
蓝天万里,云轻风柔,广阔的公园上没几个游人。
小彤点点头,随母亲转身回去病房。就在那一刹那,她瞥见到一位男生对着自己高举着小指微笑。
小彤回头一看,已经找不到男生的踪影,空余一袭鲜neng青涩的青草气味。
病房外,雪糕恶魔对着墙上的木制十字架说:「好的好的,又是我输了。依照b试的约定,我把有可能暴露我俩的证据都清除了。当然,连带记忆也都修正了。咦?等等再聊。」
一个坐着轮椅,头部缠满绷带,两腿打着石膏的男生迎面而来。雪糕恶魔把他拦住了问:「我手上有能控制人类关系的纸片型道具,这次是能自由选择破坏还是建立关系的,要吗?」
男生停下来,接过了道具。他默默地看着那张掌心般大雪白的纸张,像在思量甚麽,又像在回忆甚麽。最後他看了看小彤坐在病床的身影後,便忍着痛楚在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然後微笑着把道具还给了雪糕恶魔,便驾着轮椅离去。
雪糕恶魔看了看,说了一句「真无聊」,便马上把纸张撕成两半抛掉,离开。
小彤听到吱吱的轮椅声,望出了房外,却只看到一面粉白se的墙壁。她央求母亲让她出去走走,母亲便搀扶着小彤走出病房。走廊上十分清静,空无一人,也没有轮椅的踪影。
「探病的同学不会那麽早就到的。」母亲想起刚刚才通知了学校小彤醒来的消息。
「也是,我这是在期待甚麽呢?哈哈……咦?这是?」小彤瞥见到米hse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纯白se的天使羽毛。
「怎会有羽毛,是jg神未恢复过来的错觉吧!」母亲虽然这麽说着,但还是依小彤的请求拾起了羽毛。
「果然这只是张普通的废纸,上面好像写着点东西。」母亲仔细地盯着纸条上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却始终没看得懂。
「给我看看。」小彤接过了那张纸条,竟然一看就看懂了上面的说话,「建立关系:甲方幸福和乙方,乙方後面的文字就给撕掉了。」
「那这个又是甚麽?」母亲指着给撕掉了一半的图案。
「是打gg的小指,不过gg给撕开了。」小彤用小指轻轻触碰纸上的图案。
「真是可惜。」母亲轻叹一声。
「不可惜,就让我来好好保管这份心意。当我记起那个很重要的人,我就能把他的名字填上去,再跟他打上这个gg。」小彤走近窗旁,向着天空高举起小指,早晨的yan光把小彤的身影拉得修长。
医院外的空地,轮椅男生同样对着蓝天高举着小指,充满希望地笑说:「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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