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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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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前仰后合。

大约是工作日夜晚的缘故,深圳湾人并不多,他们并肩而行,影子一高一低,被路灯映连在一起。

谢斯礼话不多,如果是和一个有好感的同龄男生走在一起,嘉鱼会觉得这样的沉默太难忍受,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社交礼仪,她会适当寻找话题活跃气氛。但身边的人是爸爸,这种应付式的讨好发言就毫无必要了,沉默并不显得尴尬。

静静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路,前方护栏消失,海岸线的位置出现了大堆造景用的灰白色礁石。她眼睛一亮,拉着他走到礁石边,从地上翻找出一片称手的小石片,问他会不会打水漂。

他摇了摇头。

她便撸起袖子,毫不谦虚地笑起来:“那你瞧好了,给你看点厉害的。”

随后谢斯礼就见她侧着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膀,以一个看起来无比专业又无比漂亮的姿势将石片利落地掷了出去,神态专注得像运动健儿在奥运会上参加掷铁饼比赛。

石片飞向大海,由于跳跃速度过快,跳跃间隔太短,看起来就像在水面上滑行,海水被它割出一道细细长长的伤痕,石片刷的一下沿着伤痕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海面里,只有连绵的水声和几秒后逐次扩散开的团团涟漪昭示着它来过的痕迹。

嘉鱼把手遮在眼睛上,踮起脚尖,满意地远眺自己的战果:“二、四、六、八、十……起码跳了几十下吧。”不仅自个儿沾沾自喜,还特意回过头向他邀功卖乖,“怎么样,厉害吧?”

他从鼻腔里笑了一声,淡淡评价道:“小孩子。”

嘉鱼一点都没在意,又从地上捡了叁块石片,在手里掂了掂,将小孩子这个评价贯彻到底:“我还能同时投叁个呢。”

他配合地看过去,见她转了转腰胯,在沙滩上站稳,叁片石子被她夹在指尖,耍杂技似的抛来抛去,随着她一倾身一抡手,石片脱手而出,沿着叁个不同的方向天女散花般飞散,在水面上画出了一片巨大的枫叶。

饶是谢斯礼早就过了对打水漂感兴趣的年纪,也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在吹嘘。

“我是我们那一带的小孩里打水漂打得最好的。”嘉鱼拍拍手,直起身,神采飞扬地说,“之前为了跟我学打水漂,还有几个男生主动来找我拜师。”

他觉得很有趣:“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嘉鱼答得理直气壮,“有钱不赚是傻子。我收了他们拜师费,一人十块,跟他们说每拉来一个新徒弟,就可以少一块钱拜师费,最后来了几乎半个年级的男生。”

不仅如此,在教完打水漂以后,她还开了个口哨班,因为,好巧不巧,她吹口哨也很厉害,能用口哨吹出所有热门歌曲。有人交不起口哨班的拜师费,又实在想学,只好去偷父母的钱给她上供,结果被父母抓到了,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没人把你供出来?”

“没有。”她摸了摸鼻子,“我跟他们说,谁要是敢供出我,我就所有人都不教了,最后他们男生内部自己搞起了检举和内讧。教导主任实在弄不清谁是领头羊,只好随便抓了几个比较闹腾的男生,罚他们去操场跑圈,说是杀鸡儆猴。事后我给那几个替我背锅的男生打了半折优惠,拜托他们帮我保密。”

谢斯礼勾着嘴角笑起来。

营销,连坐,花钱消灾,这商业头脑,这惊人的心理素质,难以想象她当时只是个小屁孩。

他问她还会不会吹口哨,嘉鱼得意地哼哼两声,说:“当然啦,你想听?”

“学费十块?”他含笑看着她。

嘉鱼朝他摊开手掌,一派秉公无私的模样:“十块钱,要现金。”

她知道她爸爸可以随随便便花掉几千万,却不一定拿得出十块钱现金,闻言他果然放下了打算给她转账的手,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她摇摇头,勉为其难道:“好吧,交不出钱,那就只能肉偿了。”

他没说话,静静立在原地,笑着看她能作出什么妖。

嘉鱼干咳两声:“这里不方便肉偿,等回酒店再说,但是嘛——”她朝他勾勾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眉梢一挑,“要先交定金。”

以他们的身份在露天海滩边接吻,只能说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现在社交媒体上,成为一桩骇人视听的伦理新闻。然而看着她柔润弯翘的红唇和笑成了月牙形状的桃花眼,他心里微微一动,好像她打出的水漂蔓延到了他心湖上,在上面激起了一圈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切存在的涟漪。

沉默许久后,谢斯礼还是妥协了,朝她俯下身,在她唇上浅浅一蹭,烙下一个比飘雪还要轻的吻。

**

嘴上说得厉害,真到了酒店,嘉鱼却立马蔫了。她看了眼微信步数才发现自己今天竟然林林总总走了叁万步。乳酸在皮肉里堆积,在外头吹冷风时还察觉不出来,回到屋子被热空调一熏,疲惫才像火山爆发一样层层翻涌而出,迟来的酸痛让她连走去浴室洗澡都觉得费劲,被谢斯礼催了几声才不情不愿地拿了衣服蹒跚踱步到浴室里。

洗完澡出来,她忽然又表现得活力四射,扬言淋浴喷头已经冲走她一身的疲乏,今晚她一定能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和他酣战两小时。谢斯礼委婉地对她的说法表达了质疑,因为她的表现看起来更像是临终之人咽气前短暂的回春。

果然,等他也洗完澡出来,嘉鱼已经趴在床中央睡着了。

哦,应该说睡死了。

他走上前,把她闷在枕头深处的脸解救出来,在她睡红的颊侧轻轻拍了拍,低声叫了几句“小鱼”,她毫无反应。

谢斯礼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

要说带她来出差仅仅只是为了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亲几口,没抱着点别的想法,那是假话。他的年龄和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嘉鱼那样,因为被谢星熠打扰就把情绪挂脸,腻腻乎乎见缝插针就想寻点刺激,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欲望。

当然,他也没有禽兽到明知她困,还硬要把人弄醒满足性欲的程度。她睡着了,除了让她继续睡,又能怎么办呢?

谢斯礼看了她一会,帮她把被角掖好,坐到她身侧,从床头柜里找出电脑,打算再工作半小时。

结果刚刚打开文档,腰间就缠上了一只手臂,他低下头,看到小姑娘抱着他的腰,眼皮因为太困了仍死死闭着,嘴唇却顽强地启开了一条缝,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啥,也可能只是些没有意义的语气词。

他顺势摸摸她的头,她便软绵绵地哼了几声,他分辨了一下才听出那是一句:“爸爸,你早点休息吧,别工作了。”

“嗯。”他笑了笑,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

“明天……”

“嗯?”

“我们早点睡……然后,然后明天定个五点的闹钟起来做爱。”

“?”

他心底刚刚酝酿出的一点温情瞬间破裂了,怔了几秒,随即低声笑起来。

是啊,她怎么可能关心他工不工作。本来就是精力旺盛、对性充满好奇和渴望的年纪,如果说他的欲望占八十分,那她的欲望更是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但是,为什么?察觉到她这些小心思,他非但不反感,还觉得很可爱。谢斯礼没和比他小的女人交往过,他不确定这是年轻人自带的青春气息感化了他,还是他们本就如此契合,是换成谁来都能达到的效果,还是独属于她的个人魅力?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

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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