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萸心口急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渭阳君,发现他居然没有动怒,反倒露出了一副颇感兴趣的神情。
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神情,很像是猫在进食前,逗弄爪下的猎物。
“公主深居简出,居然对我大秦历史信手拈来,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了。”他捋了捋长须,眼底似笑非笑,“方才公主说起秦法,但若是你家下人有错在先,老夫正打算明天扭他去廷尉府等候发落,公主又将以何辩解?
楚萸心里掠过一阵窃喜。
如何辩解她还真不知道,但她就等着他这句自爆的话呢——
“所以说,他就在府上,是吗?”楚萸轻轻眨了眨眼。
渭阳君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但也不恼,慢慢地饮下一口酒,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一下人疾步退出,不到半分钟,领着一个胳膊被反绑,不断挣扎的男人进了屋。
那人正是郑冀,看见楚萸时,他露出惊恐的表情,无奈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些呜呜呜的声音。
“这厮上门被拒,居然如贼人一般,翻墙潜进我府上,被侍卫擒住,公主既然对秦法如此了解,可知他这一行为,该如何判处啊?”
一阵令人难以自持的威压自上而来,楚萸这才意识到她把渭阳君想得过于“慈祥”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杀伐决断的掌权者,高兴的时候像逗小猫一样逗逗你,下达责罚的时候,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
“……”楚萸睫毛微颤,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哼。”渭阳君冷笑一声,扭头看向一侧,“嬴谦,你告诉她。”
一位二十多岁,头戴灰色竹冠的男人即刻开口道:“轻则黥其面,重则——”
仿佛是故意要折磨她,他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才道:“腰斩。”
楚萸猛然一震,差点瘫倒在地,刚进府时的勇气,早已荡然无存。
腰斩?不……至于吧?只是翻个墙而已……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嬴谦扬眉补充道:“他毕竟是侍奉楚国公主的仆从,谁知他翻墙所欲为何?若是图钱财,自可从轻发落,若是想刺探军情甚至刺杀渭阳君,腰斩已是仁慈。”
楚萸目瞪口呆,第一次深刻意识到,处在自己的地位,就算再有理,也是辩不过这些上位者的——
何况,郑冀病急乱投医,确实有错在先。
她这会儿,已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内心深处有种不小心踩破陷阱,被群狼环伺的惶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