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闻秋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就知道他其实只是单纯地爱着,什么都没有多想。裴渡心中又涌现了强烈的心酸和痛楚,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养孩子的时机,他们也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计划。
闻秋很清楚生养一个孩子需要付出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那种操劳,可是他在这脆弱不清醒的时刻,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不安,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oga可以胡乱说着撒娇的话,但他不能不清醒。裴渡把闻秋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认真听。然而闻秋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就像冬天打盹的猫一样软绵绵没有骨头地倚在他身上,眼皮又要沉沉地合上了。
“秋秋,”裴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你还太年轻,身体不能再受一次伤害;我们也还没有正式成婚,就这样生下孩子太委屈你了;还有,你想想小知了,他一定也没准备好接受一个弟弟或妹妹……”
闻秋“嗯嗯”地听着,在听到“小知了”的时候忽然脑子就灵醒了一下。他朦胧地感觉到刚才说错了话:他自己怎么样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但他不该不考虑小知了的感受——那孩子本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忽然又多了个嫡生的弟弟妹妹,他将来该如何自处?
这时候,裴渡又把那粒药递到他嘴边,闻秋舌头一卷,就把药吞了下去,心有余悸道:“你说得对,是我没想到那些……谢谢你,我差点又要做傻事了。”
他心里有些庆幸,好在他的丈夫理性又正直,深谋远虑,从来不犯错。
裴渡领受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谢意,忽然感觉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泛痒,在这最美满的时刻,他很想给自己的手臂两刀,让身体里流窜的毒素随着鲜血放放干净。
他想,万事俱备,是时候了。
闻秋已经彻底打上了自己的标记,已经爱他不可自拔。这张清单上,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崔经理已经安排妥当,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把小知了的身份告诉闻秋。然后闻秋也许会惊讶也许会愤怒也许会不知所措,但他一定会选择告诉自己。
这一次,闻秋不会再有退路,他所有可走的路终点都会通向自己。
他会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法逃逸的黑洞,而他的星星终将会湮没在他幽邃无垠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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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务案没有拖裴至轩太久,他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可是他所面对的,是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和姐姐裴家妍放肆贪婪的眼神。
他将一直以来的焦头烂额、节节败退,归结于自己太过仁慈,而裴渡差不多从未将自己当作一个有威严的父亲。
他在拘留所里时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在那些半梦半醒的疯狂臆想中,他将刚出生的那个婴儿溺入了水盆里,将14岁的裴渡和他那个贱货母亲一起从楼顶推下去,将18岁的裴渡用皮带抽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