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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妄渊在梦里被折腾得不行,醒来后即便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也只觉得头晕眼花,两眼冒星星。

他瘫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死活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上门寻仇,居然会变成……变成……

想起昨夜梦中发生的事,楼妄渊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楼妄渊心中又愤怒又羞耻,他苍白的脸颊上泛着红,完全是一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

他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为梦生气,还是为身体这不知羞耻的反应而生气。

这个人族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喜好梦中撅人?

不对……为什么人族女人会有那种东西?她明明是个女人!

楼妄渊咬紧牙关,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万千,甚至不知道从何理起。

自从几百年前靠武力成为魔界最强以后,他一直都是魔界的支配者,即便魔界范围内依然有反抗的力量,但他毫无疑问是整个魔界的统治者。

站在顶点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种任人鱼肉的无力感了。

更何况这还不止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倘若第一次还能说当时他受了重伤,这个女人是趁人之危,那这一次又算什么?

他本意是去夏昭昭的梦里杀了她,谁知竟然撞上了一块铁板。

楼妄渊从未想过,活了几百年的自己,居然会输给一个看起来个子小小,长得柔柔弱弱的人族女人。

他脑海里闪过夏昭昭娇气无害的脸,想起自己只能像风浪中飘摇的小舟一般随着波浪起伏,任由狂风暴雨的摧残……

疼痛的记忆仿佛随着梦境的散去而消失,但那种从尾椎骨窜上来的隐秘快感,却让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楼妄渊越想越生气,那种无法诉说的憋屈和耻辱感折磨着他,令他焦躁难耐。

这场激烈的梦境早已结束,他却被困在这场梦魇里,重拾起年幼时,那种对万事万物都无法掌控的可悲感觉。

心中怒火无处释放,楼妄渊便只能把气通通撒在魔族身上。

只有置身于战斗,才能让他重拾起掌控一切的感觉,将梦中所有的烦闷,通通挥洒掉。

……

有了明柔开导,又有一晚上的美梦辅助放松,夏昭昭心中的郁闷已经消解了许多。

在加入这个游戏以前,她就是芸芸众生里普通的那一个。遵纪守法,任劳任怨,平日里做过的最违法犯罪的事,就是翻墙去外网看成人内容。

跟萧云烬比起来,她确实心计也比不过,心狠也比不过。

但明柔的话给了她很大启发,萧云烬虽然是樾州萧家的人,可他的地位并不比下人好多少。现在之所以能装出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其实都是沾了她掌门之女的光,沾了她夏家的光。

没有了掌门女婿这个名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将他捧着,对他阿谀奉承。

理清了这点,夏昭昭首先就想先扒掉萧云烬那张温润公子的假皮囊。

她要退婚!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萧云烬已经不是昔日的准赘婿了,她要让他搬出望星峰,先滚去外门弟子的居所去。

星晓派上下踩高捧低的人多了去了,没了赘婿的身份,她就不信所有人都还会对萧云烬这么尊尊敬敬。

既然萧云烬不愿意跟她好好成婚,那就别想再占着她家的好处。

夏昭昭有了计划,立刻就动身找爹娘。

可惜她醒得晚,等洗漱更衣用膳结束后,望星峰顶上早就没了人影。

星晓派每日要做早晚两次功课,门派上下都要诵读心经,研习道法。身为掌门的夏阳德和明柔每月都会有一两天主持功课,今日正好是他们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讲经的日子。

以往夏昭昭都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她往日最讨厌的就是各种日会、周会、月会,如今难得有特权,自然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太久没参加早课,夏昭昭都忘记了结束的时辰。

等她到大殿的时候,功课早就已经结束了。她随手拦了个弟子问掌门去处,却被告知今日门派里三月一次的小考,掌门跟着长老们去练武场了。

星晓派的练武场在另一座峰上,夏昭昭怕错过,又急急忙忙御剑追到练武场去。

练武场上人多,隔出了几十个比赛场地,各峰弟子挤得满满当当,还吵得很。

虽说是三个月一次的小考,但大家似乎都很重视。夏昭昭以往只关注萧云烬,自从萧云烬在门派间的比武会上大放异彩后,这种门派内的小比武她都看不上,所以已经好多年都没来过了。

她左挤右晃问了一路,在人最多的内门弟子比武区找了半天,被挤到了一处擂台前。夏昭昭视线扫过,意外的发现此时正在场上比斗的人居然是夏星离。

自从夏明德公开了夏星离身份后,他的明家遗孤身份已经公之于众,只是姓氏暂时未改,掌门之子的身份也变成了掌门亲传弟子。

夏星离今日穿着一身黑色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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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的劲装,领口露出一点红色内衬。他的头发高高束起,比斗间头上马尾晃动,手中剑花银光闪烁,看起来确实比平时多了几分帅气。

与夏星离对垒的师兄用的是一把铁扇,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再加上法术辅助,一时间五光十色的。

夏昭昭仔细看了一会,见对面师兄招招干练凌厉,看着就很有高手范儿。

反倒是自家亲哥……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她哥哥了,是她的青梅竹马才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竹马夏星离的招式却越来越花里胡哨,看着倒是很帅气,但是一对比显得他特别骚包。

周围弟子都在叫好,甚至有人开盘赌输赢。

夏昭昭不缺钱,被问到的时候就没下注。反倒是医修师弟过来兜售健康茶饮的时候口才太好,她被迫买了竹筒装着的一份药茶。

等比赛结束,那个看起来干练稳重的师兄居然输了。

擂台上的二人互相行礼时,那位铁扇师兄悄声问道:“老夏,不是说随便比比好让我晋级吗?你怎么还把我干掉了???”

“额……”夏星离眼神飘忽,只好对着兄弟打哈哈,“不小心打上头了,下一场、下一场我一定让你!”

铁扇师兄:“你放屁!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刚刚那样分明是看到哪个心仪的小师妹了,瞧你那卖力耍帅的样儿,我都替你臊得慌!”

夏星离:“……”

场上的裁判宣布了结果,又说了些客套话,这才放两人去登记分数离开比赛场地。

夏星离急急忙忙从擂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夏昭昭捧着一壶茶水在等他。

他心中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夏星离面露欣喜迎上去。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昨天的事,他又尴尬了起来。

昨日夏阳德的话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夏昭昭也没有给出答复,他纠结了一晚上,此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夏昭昭好。干脆收敛了笑容,冷着脸走到夏昭昭身边,开口问道:“怪事,你居然会特地来看我比赛。”

夏昭昭见夏星离赢了比赛,也不好泼冷水,于是把不想喝的药茶递过去,笑着答道:“这不是从来没见过我哥比赛的英姿,所以来欣赏一下嘛。”

她想起昨日夏阳德的暴言,本来还觉得有些尴尬,但仔细想想,这事还是先装作没发生,正常态度对夏星离吧。

夏星离看出了夏昭昭的态度,两人当了兄妹这么多年,骤然变成青梅竹马,确实也不好调整相处模式。

既然她不想改变,那他也还是按照往日的态度对她就好了。

夏星离打定了主意,便用平日里对她的语气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夏昭昭点点头,老实交代道:“对,其实我是来找爹和娘的。”

夏星离摇头:“我不信,你还特地拿了茶,明显就是来看我比赛。怎么样,我刚刚在台上帅气吧?”

夏昭昭翻了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但夏星离却丝毫不介意,脸上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盯着夏昭昭笑得一脸不值钱。

刚刚比赛时他余光看到夏昭昭,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但夏昭昭的身影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即使只是在激烈的比赛里瞟到一眼,夏星离还是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态度,努力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

好在他刚刚赢了,没有丢人。

这场比赛是上午的最后一场,结束以后,围观的人群慢慢开始散了。

两人站在原地被人流差点冲散,于是夏昭昭单手勾着夏星离的胳膊指了指场外:“哥,我们去那边吧,我有事要找爹娘他们。”

夏星离本来还高兴着呢,听到夏昭昭的话,神色暗了一瞬。

没想到真的不是来找他的。

但他扭头一想,好歹她来看了自己的比赛,就算是顺便的,那也是特地来看。

于是夏星离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悄悄看了夏昭昭一眼,两人逆着人流朝场外走去。人流涌动,他难得壮起了胆子牵住了夏昭昭的手。

夏昭昭还没表现出疑惑的神色,他自己率先装出一副故作无事的态度,眼神飘忽地解释起来:“抓紧点,别被人群挤散了。”

夏昭昭随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回握住他。

夏星离感觉到夏昭昭手上的动作,顿时不可遏止地扬起嘴角,露出满脸笑意。

他曾经也想过,若是爹娘一辈子不公开他的身份,那他是不是就能以哥哥的名义永远陪在她身边。

毕竟亲人……总比爱侣更亲密。

但现在,既然身份已经公开,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掩藏的。

夏昭昭当然不知道夏星离那么多心思,她本来也只当这是一场游戏。

原本她是很讨厌这个“哥哥”的,但是现在兄妹关系解除后,这样的相处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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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更恶心萧云烬,于是看夏星离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再加上夏星离这两天表现得如此关心爱护她,夏昭昭看他也更顺眼了。

这两天两人没再吵架,难得和谐相处。

或许解除兄妹身份也不是一件坏事。

夏昭昭个子小,手也小,这会儿手被夏星离整个攥住,实在是难受。再加上他动作僵硬,夏昭昭的手也不舒服。

夏星离常年握剑,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属于是放在网上能吸引一大群手控的程度。

夏昭昭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手,这样牵着实在太可惜了。

她脑子里刚产生这个念头,手已经自觉发起行动。

她张开五指,顺着夏星离并拢的指缝轻易地挤了进去,又调整了一下位置,与他十指交扣。

“怎、怎么了?”夏星离前进的脚步顿住,整个人受宠若惊,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攥太紧,我手不舒服。”夏昭昭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他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去。

夏星离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甩开她。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回握着,不敢太用力,又怕自己太过僵硬,让夏昭昭难受。

只是越是在意,动作就会越别扭。

夏星离头一回觉得自己为何这么废物,居然连牵手都做不好。他急了,嘴唇不自觉抿起,走着走着,甚至还有些同手同脚的趋势。

夏昭昭被逗乐了,主动跳了两步,才跟夏星离手脚同步。

其实这草包竹马也挺可爱的嘛。

她在心里笑道,也算是风韵犹存,尚有几分姿色。

虽然看起来像个拽得不行的不良,实际上是一只喂熟了就会对着你摇尾巴的凶巴巴大狗。

她才产生点心思,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警告!警告!”

“主人!你不会连炮灰路人都不放过吧!”

系统有点害怕。

夏昭昭的恶劣行径它历历在目,已经撅了一个反派魔尊了,它生怕自己的宿主狂性大发,再把炮灰路人夏星离也给撅了。

夏昭昭的这个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攻略助手,智化程度其实并不高。

它算是游戏内置的一个辅助功能,类似子系统一样的存在,并不是游戏的总管理系统。

直到现在为止,这个攻略助手依然单纯的以为夏昭昭做变性手术,是为了换个姿势更好地攻略萧云烬。

“怎么会呢?”夏昭昭在心里安抚着系统,“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想,我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连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不放过?”

系统欲言又止。

萧云烬跟她不也是青梅竹马吗?

但是它不敢多嘴,怕夏昭昭想通了以后,会真的把夏星离给撅了。

毕竟她疯起来连魔尊都敢撅!

系统思考了一微秒,决定还是先不说。

它小心提醒道:“主人,我们这个网站是禁止嗯批的。”

夏昭昭无所谓道:“嗨呀,海王人设也很时髦的,反正不确定关系就不算嗯批算炮友咯。我只给一个人名分,这怎么不算1v1?”

系统:“……”

它的逻辑算法实在是绕不过可恶的人类,这或许就是ai永远无法取代人类的原因。

……

今日门内比武,掌门夫妻的行程安排实在是紧。

夏昭昭找了爹娘一路,总算在门派的议事厅里找到夏阳德,此时几位长老正在跟夏阳德商量门派事宜,明柔却不在。

说起来,去年开始,夏阳德就在慢慢教萧云烬学习打理门派事务。

像这种门派议事,萧云烬一向都会跟在夏阳德身侧,有时是当文书做记录,有时还会参与一起决策。

本来是当女婿培养的,谁知道会发生变故。

厅内议事还在进行,夏昭昭不好去打扰,就跟夏星离在厅外候着。她不想说在帝旭陵发生的事,夏星离也不勉强,便挑了些门派里的趣事跟她说。

兄妹二人在厅外聊得欢声笑语,仔细看还能发现往日门派恶霸的脸上挂起了傻里傻气的笑,甚至还带着几丝娇羞。

路过的弟子们都跟见了鬼一样。

谁都知道夏昭昭和夏星离不对付,如今看到他们俩关系这么好,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等掌门终于得了空闲,夏昭昭这才跟自己的忙碌爹谈上了话。

“爹,昨日所说的与萧家的婚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夏昭昭开门见山道,“我决定了,我要退婚,我不要萧云烬当赘婿嫁入我们夏家!”

夏阳德点点头,任由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做主。

“联姻一事你无须担心,爹会处理好的。要不要成亲都是你说了算,区区萧家,还轮不到他们反对。”

夏阳德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缓声道:“我和你娘都希望你过得开心就好,无论是你想嫁人,还是你想修炼,亦或是你想学习管理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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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你自己的感受和意愿为先。”

夏昭昭没想到爹娘会这么护着自己,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内疚,这会儿是彻底放开了。

有了爹娘的担保,夏昭昭蛰伏十年,终于无需再忍。

十年之期已到,她无间修罗龙骑士今天就要狂性大发,干翻龙傲天!

她甚至不需要特地去嘱咐夏星离,因为在听到她不想跟萧云烬成婚后,夏星离已经激动得几乎原地跳起。

如今没有夏昭昭护着,根本不需要夏昭昭开口,他自然会带着小弟去找萧云烬的麻烦。

为了讨好夏星离跟萧云烬不对付的也大有人在,他们都会自发行动。

……

萧云烬失踪了一整天,夜里回到与夏昭昭共同居住的别苑时,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一般狼狈。

刚从明柔手下逃出来,萧云烬整个人还未从那种劫后重生的情绪中脱离。无相期高人恐怖如斯,在明柔面前,他这点修为就如同蝼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萧云烬掀开袖子,露出一截略显消瘦的小臂。

曾经那里布满了幼时在萧府中挨打的疤痕,后来他加入星晓派后,夏昭昭给他送了许多灵丹妙药,手臂上的伤痕早就消失不见。

但现在,小臂内侧的位置凭空多了一个火焰般的暗纹,从他的大陵穴一直燃烧蔓延至衣袖遮掩的深处。

不单单是他的手臂。

这把火从他的四肢百骸一直烧进五脏六腑,从昨天夜里开始,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这是一个恶毒的咒术,名为同命契。

被下咒之人从此会替某个人承担所有的伤病与痛楚,甚至能代替对方去死。哪怕施法者道死身消,诅咒也不会消失。

苗疆生死蛊,阴夏同命契。

萧云烬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已经失传的咒术,居然会在星晓派出现。

此术极其阴损,明柔居然为了她的女儿做到了这一步,亏他们星晓派还自诩名门正道。萧云烬眼中含恨,只是想起萧家布置的任务,又不得不强行压下情绪,摆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蛰伏多年,萧家欠他的,他迟早都会讨回来!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萧云烬想起夏昭昭手里那片龙鳞,又想起夏昭昭那轻飘飘的一巴掌。

相处十年,夏昭昭的性格他早已摸透。如此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世间罕有,说不感动不心动是假的,但让他为了夏昭昭放弃复仇,萧云烬却也做不到。

但到了这个地步,夏昭昭居然还舍不得打他,这点实属让萧云烬震撼,也让他觉得感动。

若是早上几年,他或许就为了夏昭昭放弃一切,但现在……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一世,他的心已经被复仇填满,只能辜负她。

萧云烬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为了逼自己因沉溺温柔乡而放弃复仇,他甚至答应了那个荒唐的计划,对夏昭昭痛下杀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夏昭昭居然还能活下来,并且抢回自己的肉身。

看来夏昭昭的秘密也不比他少。

此时夜色已深,萧云烬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看到夏昭昭屋里亮着光,心中有了计划。

萧云烬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仇恨已然消失,只余下说不出的脆弱感。他抱着手臂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内,又故意摔倒在地,而后假晕了过去。

屋里果然传来阵阵脚步声,没多久,便是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动静。

夏昭昭原本在屋里调息练功,听到动静走出房门后,她便看到萧云烬重伤晕倒在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夏昭昭满脸震惊,一旁的系统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地上的萧云烬面色隐忍痛苦,冷白如玉的脸上覆着几缕凌乱的碎发,他眉头拧紧,苍白如纸的唇还挂着未曾凝固的血迹。

冰冷的月光洒在萧云烬身上,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往日的沉着潇洒,整个人显得破碎又凄凉。

“……云烬!”夏昭昭声音里透着担忧。

假晕的萧云烬听见以后,心中不免隐隐得意,果然夏昭昭爱他至深,是不可能看着他受苦的。

“云烬,萧云烬!”

夏昭昭小跑到萧云烬跟前,急忙跪在地上将人抱进怀里。她焦急地抬手去探萧云烬的鼻息,又去摸他的脉搏。

确认萧云烬还活着后,夏昭昭总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她吓死了,剧本才刚刚准备好,萧云烬突然重伤回来,要是真死了,她辛辛苦苦准备的打脸剧本给谁演?

系统此时也完成了对萧云烬的扫描,对夏昭昭说道:“主人,他伤得不重,但也不算轻,你包里的上品益神丹就能让他苏醒,还能替他治疗伤口。”

“用不着那么麻烦。”

夏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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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抬起自己的右手,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扬声对着里院大喊一声:“玲珑,快出来,帮我个忙。”

别苑里的仆人平时都住在里院侧边的屋里,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夏昭昭夜里容易被吵醒,所以不喜欢自己院子里有人守夜,把人都打发到外面轮值去了。

听到夏昭昭的叫唤,守夜的玲珑很快就闻声跑了过来。

“怎么了小姐?”玲珑边喊边跑过来,待看清夏昭昭怀里抱着的人,立刻惊叫起来:“哎呀,姑爷怎么伤得这么重?!我这就去喊人来……”

她话还没说完,被夏昭昭打断了。

“不用不用。”夏昭昭招手示意玲珑过来,然后指着怀里的萧云烬对玲珑说:“来,给他两耳光。”

萧云烬:???

系统:???

玲珑:“……啊?”

系统尖叫起来:“主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夏昭昭没理会系统,对着玲珑说道:“听我的,这是让人清醒最快的办法,人醒了我才好喂他吃药啊。”

才十几岁的玲珑眨眨眼,不太确定地看了看地上的萧云烬,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夏昭昭。见夏昭昭很是坚定地朝她点头,玲珑这才犹豫着抬手扇了萧云烬几个耳光。

啪啪啪几声过后,萧云烬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血色。

甚至有点过于有血色了。

萧云烬无故挨了几耳光,心中骇然。

他本以为自己示弱,夏昭昭就算不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起码也会担心他。现在突生变故,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小姐,好像没作用啊。”玲珑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夏昭昭看向怀里的萧云烬,他此时微蹙着眉头,白玉般的脸上挂着两个嫣红的巴掌印,反倒有点惹人怜惜的感觉。

看着萧云烬这充满破碎感的脸,夏昭昭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施虐欲。

萧云烬平日里是温柔君子,若能看到他面带痛苦涕泗横流的样子,肯定格外赏心悦目!

可惜了,她受到系统的限制,除非萧云烬自愿,否则她根本伤不了他。

夏昭昭闭上眼,压下心中这股莫名的攻击性和侵略欲。

她甚至强迫自己回想一些有趣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于是便想起曾经看过的着名丫头文学的台词。

——鸭头,真想在这里狠狠地把你给办了。

她在心里把自己逗笑了,大脑总算因此冷静了不少。

见玲珑还在眼巴巴等自己的回答,夏昭昭收敛了心神,对着玲珑怂恿道:“那就超级加倍,再来四倍耳光!”

玲珑:“……啊?还打啊。”

玲珑有点胆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这反复掌掴姑爷的罪责,她承担不起啊。

但是见自家小姐眼神如此坚定,想起小姐平时为人和善,待她也不差,于是玲珑还是决定听她的,抬手又是几耳光。

这次她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倘若姑爷再不醒,那就不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了。

“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让这个场面莫名地有点滑稽。

萧云烬被扇得两颊肿痛,皮肤仿佛在发烧一样。

比起身上被下咒残留的痛楚,这几巴掌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可扇耳光夹带的羞辱意味却让萧云烬难以接受。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担心如果自己再不醒,指不定还要被怎么折腾。

从十年前认识夏昭昭开始,有了掌门之女做庇护,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怕是被找茬,也从没有挨过谁的耳光,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丫鬟的。

他何时在星晓派受过这种羞辱?

“唔……”

萧云烬眉头紧蹙,抿着嘴发出几声低哼,仿佛承受了很大痛苦般,随后才悠悠转醒。

“小姐,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玲珑见了,立刻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只是刚喊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将发疼的双手藏在身后,生怕萧云烬找她算账。

“昭昭,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萧云烬挣扎着坐起身,他环顾四周,仿佛还未彻底清醒。

“别装了,萧云烬。”夏昭昭摆出一张冷脸,她预备了许久的剧本,总算可以开演了,“这院子你住了多少年了,你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这么多年,萧云烬是第一次见到夏昭昭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他一时之间有些愣住,甚至忘记了演。

不过萧云烬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自己做出这么对不起她的事,夏昭昭会生气会发怒都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要她不是变心,或者彻底对他绝望,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正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世间女子一旦情根深种,就很难从中脱身,但男子心在四方,鲜少会困于情情爱爱。

十年的感情,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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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许能放下,但以萧云烬这么多年对夏昭昭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走出来。

恨亦是因为爱,越是浓郁的恨意,越是说明放不下。

她恨透了他,不愿与他解除婚约,却又舍不得自己动手,只能让外人代劳,这何尝不是爱的表现?

她想要发泄便发泄吧,萧云烬心怀愧疚,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意。

他实在很难不得意。

名门正派的掌门之女又如何,不一样对他情根深种?

萧云烬内心深处没有觉得自己身为舞女之子配不上夏昭昭,他只觉得自己能将夏昭昭迷成这样,真真是厉害得很。

甚至,他的心底是看不起夏昭昭和夏星离的。

不过是投胎运气好的两个人罢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待到萧夏两家鹬蚌相争,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萧云烬垂下眼。

他大脑飞速运转,再抬头时,眼里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悲痛:“昭昭,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伤成这样的吗?”

夏昭昭斜了他一眼,想看看萧云烬还想说什么。

萧云烬直勾勾地盯着夏昭昭,眼底并发出隐藏得很深的厌恶:“是你娘,是掌门夫人,她对我用了禁咒,折磨了我整整一天。昭昭,不是我不愿跟你解释,实在是我来不了……”

萧云烬掀开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咒纹。

他笃定夏昭昭不知道这种禁术,所以才敢露出证据。

夏昭昭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有系统,让系统帮忙检索,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检索的结果很快,不过半秒时间,她盯着萧云烬嗤笑一声,轻声说道:“我知道啊,不就是同命契嘛。此后你会替我承担所有的病痛,甚至能替死。”

看到检索结果的瞬间,夏昭昭就明白了明柔对她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说萧云烬会乖乖听话的,原来是这样。

“萧云烬,你是不是在星晓派当姑爷当太久,已经忘记了,那是我娘,而你……你已经不是我们夏家的赘婿了,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婚事作罢了。”

夏昭昭站起身,一脚把萧云烬踢倒在地,虽然力度不重,却足以让他失去平衡。

“收拾一下搬出望星峰吧,你一个外人留在我院子里不合适。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玲珑默默噤声,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行吧小姐,你就当我不是人。

“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萧云烬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茫然。

不可能!

夏昭昭这十年对他欲予欲求,甚至他不开口,夏昭昭都会主动替他考虑,为他做好一切准备。

按照叔父的说法,这样自甘堕落的恋爱脑大小姐,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夏昭昭分明是对他情根深种,这辈子非他不可。

她陷进来十年,怎么可能说醒悟就醒悟?

夏昭昭却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轻声说道:“萧云烬,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从今日起取消跟你的婚约。你既不再是我的未婚夫,自然没有资格住在望星峰上。”

“所以——你、可、以、滚、了。”

“听明白了吗?”

夏昭昭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云烬。

她抬手勾了勾手指,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便从萧云烬原先住的屋里悉数飞了出来,如同垃圾一般砸了满地。

不管是萧云烬用过的衣饰枕被,亦或是他收藏的器具物件,都噼里啪啦地砸了满地,碎的碎,裂的裂。那套冰蚕丝缝制的被褥,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此时沾染了污秽的尘泥,亦显得狼狈不堪。

萧云烬脸上顿时露出被羞辱后的愠色,他眉头紧皱,问道:“昭昭……你这是做什么?”

月光映照在萧云烬眼中,透出阵阵寒意。

萧云烬端方君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自卑又自负的心。

这样的羞辱于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夏昭昭却并不觉得这样解气,可惜今日没下雨,她也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否则她一定把这一切做得更彻底,好好羞辱他一番。

“还不明白吗?我这是在赶你走啊。”夏昭昭望着萧云烬,她故作冷漠,指着萧云烬身上的衣服说道:“我送你的东西你通通不能带走,包括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剑,这些统统都是我的。”

夏昭昭忽然变得这么刻薄,实在让萧云烬有些难以置信。

他明明都示弱了。

怪了,以往夏昭昭从来不会这样发脾气。即便发怒,也会先顾及他的身体,只要稍微示弱,一定能换来她的心软。

萧云烬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也是,他毕竟下了杀手,夏昭昭会有此表现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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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烬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哄回她。

所以他没有继续纠缠,这样太难看了,他也没有走得很果断,这样又显得他太过无情。

萧云烬颇有骨气地扔掉了腰间佩剑,但他并没有脱掉外袍。

他一步三回头,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走了。

……

魔宫内,骷髅头点着的烛火静静燃烧着。

一个头顶双角的龙族魔修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他闭着眼,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几名魔族护法相互推搡着进来,他们手里还提着酒坛子,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刀上还插着一整只烤猪。

“尊上!”几名护法恭恭敬敬的行礼,唯独吃烤乳猪的那位青魔,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大胜仗一个接着一个,魔界的刺头几乎都被清理干净了。众魔都在庆祝,忽然被召唤过来,实在很难恭恭敬敬地行全礼。

宝座上的楼妄渊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在几人面前扫视,忽然他眉头紧皱,盯着青魔的眼神里散发着杀气。

青魔吓了一跳,连胜确实让他猪油蒙了心,被楼妄渊这样一瞪,他立刻跪下,手里的长刀连带着烤猪掉到地上也没有理会。

“让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吗?”楼妄渊面露冷色问道。

不等旁人开口,青魔立刻答道:“大致位置已经确认,只是龙鳞残留的灵力已经消散,不好确定具体位置。或许您的护心鳞是被那群修士用什么法宝封印起来了,这才隔绝了气息。”

“嗯。”

楼妄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了。

他重新合上眼,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夏昭昭的身影来。

这个娇小人族的模样他实在很难忘记,不论是最初在帝旭陵的山洞里,亦或是第二次见面的梦中,遇到她,他都没能讨到好。

想起这个人族女子对自己两次三番的所作所为,楼妄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暴戾。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竟硬生生将王座的一角捏成了齑粉。

这人族女人……竟然敢对他……

楼妄渊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了,青魔手中那只烤猪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竟然难闻得他直犯恶心。

青魔走的时候虽然把烤猪也带走了,但大殿里依然残留着那股浓烈的油腻气息。

楼妄渊望着地面上残留的油污,恶心感再次涌上来,这次直接令他干呕出了声。这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凌厉的眼中却散发着一丝茫然。

但烤猪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

楼妄渊终于忍受不住,终于化作一丝黑烟离开了魔宫。

楼妄渊这几日越发觉得自己身体不妥。

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怎么个不舒服。只是闻到一些味道会忽然反胃想吐,偶尔心里会莫名焦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龙族,自从被族群抛弃堕入魔道开始,什么伤没受过?什么危险没经历过?这几百年来,刀枪剑戟里滚了无数次,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早该习惯了才是。

怎么自从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怪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楼妄渊站在魔界布满蓝焰的幽冥山巅,望着远方昏暗的天穹陷入沉思。

幽冥山上布满了无数气孔,蓝焰从其中呈周期性喷发,每次火焰喷射上来,都会带着浓郁的硫磺味。

早该闻习惯的味道,此时却再次让楼妄渊不舒服起来。

蓝焰喷发的瞬间,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连带着下腹部的位置都隐隐有些难受。不是胀痛或者绞痛,而是一种很诡异的……热乎乎的感觉。

楼妄渊的眉头愈皱愈紧,只觉得自己下腹里像是揣了一团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团火仿佛在不断汲取他体内的灵力,虽然量不多,但总归让人难受。

……简直就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般。

楼妄渊内视探查过好几次,但是根本查不出问题所在。

他有些焦躁,龙族天生就是高傲又自负的性子,锱铢必较是他们的本能。连续两次在一个人族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还没办法将这只蝼蚁踩死,他实在很难将此事轻轻放下。

奈何龙鳞的气息被隔绝,他想找到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什么办法。

肚子里的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楼妄渊被它弄得心烦气躁,想发泄,却找不到发泄口。

“该死……那个人族女人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楼妄渊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他越发烦躁,肚子里那团火却像是有意识般,竟然开始缓缓跳动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在阻止他生气一样。

楼妄渊漫长的几百岁龙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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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真相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所以在揭露真相之前,他最好赶快找到那个女人,然后……

楼妄渊的眉眼阴沉下来,金色的瞳内迸发出浓郁的杀意。

然后杀了她。

一了百了。

……

又过了几日。

星晓派,练武场。

门派内小考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今日比的是晋级赛。这会儿天色尚早,比赛还没有开始,擂台上也空荡荡的。

不论是否参加比赛的弟子,此时都成群的凑在一起,有的正在推销自己做的药茶,有的在开盘下注,还有人扎堆在吃瓜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姓萧的跟大小姐的婚事好像吹了。”

“真的假的?掌门一家把他当女婿养了十年,这么情比金坚,这马上要成亲了,婚事还能吹?”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姓萧的搬进落霞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外门弟子才住这里。他小子都在望星峰住了多少年了,不是掌门家的赘婿,哪来这么大能耐住那上头。”发瓜的男弟子嘿嘿一笑,故作高深道,“我听执勤的师兄们说,他搬过去那天还受了伤,搞不好还是被大小姐打出家门的。”

“嚯!”吃瓜群众们发出震惊的声音。

“大小姐平时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宝贝着这小子,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舍得把人打一顿赶出来?”

那为首的男弟子环顾一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估计啊,多半跟帝旭陵一行有关。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门派里不还在流传大小姐失踪,生死未卜吗?这事传得山下人都知道了,可见闹得多大。”

“哦——”众人瞬间领悟,猜测道:“你是说大小姐失踪这件事,是姓萧的一手造成的?”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乱说,咱们闲聊归闲聊,你们可别乱往我头上扣帽子!”发瓜弟子大惊失色,他急忙解释,“这结论可是你们得出来的,我可没说过啊。你们到时候散播谣言,可不许说是我说的!”

众人正闹哄哄地吵着呢,在一旁卖药茶的医宗小师妹小心翼翼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这里有些石锤猛料,各位师兄如果买我一壶茶,我保证让你们听得尽兴!”

一行人本来是不想理会她的,奈何这修炼路漫漫,山上实在是无趣得很,鲜少有什么大八卦。

众人一合计,还是出资买了一壶药茶。

左右也不算贵,换个乐子不亏。

医宗小师妹卖了几天茶终于赚到了钱,乐得眉眼弯弯。她兴高采烈地把灵石塞进口袋里,又掏出粽叶卷成的角杯,为众人一一倒茶。

待到人手一杯茶后,她像个说书人似的,竖起食指高深莫测道:“诸位师兄可知道,我派弟子按照职位和等级,除了分别享有不同月俸,可以接不同等级的任务之外,武器、丹药、装备的领取额度也各不相同的。”

众人点点头。

各大门派内部基本都是如此,毕竟已经很少有门派只修习一个方向,大多数门派里剑修、医修、器修、符修……几乎是各种修士都有,所以门派内储备的物资也非常庞大杂乱。

于是大部分门派都会将弟子们按照等级和职业划分,再分配不同的权限,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管理,另一方面也是鼓励弟子们上进。

小师妹继续道:“其他各部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以往在我们医宗,那位萧师兄的灵丹妙药领取权限可是按照长老级别来算的。基本上库里的各种高级丹药和炼丹材料,他都可以任意取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吃瓜群众里爆发出一声怒斥:“可恶的小白脸,我知道他过得爽,我没想到他过得这么爽啊!”

“就是!任意取用,那随便拿一点出来,都不知道能卖多少灵石了……大小姐怎么就没看上我!”

众人鄙视道:“就你这目光短浅的样子,就算你有人家那长相,也不会有人看得上你的。”

小师妹:“……”

等众人插科打诨完了,医宗小师妹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会,师兄说以后萧师兄的领取权限降为外门高级弟子。恐怕不止是我们医宗,他在整个门派内的特权都没有了。”

萧云烬自从被掌门之女亲自带回星晓派起,受到的优待和特权都是实打实的。

早期他还没有跟夏昭昭定亲,众人还以为是因为他天资出众,所以受掌门另眼相看。

但这些年下来,众人也有目共睹。

萧云烬确实够努力也够聪慧,但他虽然是名列前茅,却并不是全门派最强的,更别说在整个修真界青年翘楚之中,他连前十都排不上。

这样的人会被掌门一家如此看重,不就是因为他是夏昭昭指定的未婚夫吗?

“正所谓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何时见以往闹得这样大的?”小师妹摇摇手指,意味深长道:“所以有些猜测,恐怕不止是猜测。”

——看来萧云烬跟夏昭昭的婚事,是真的吹了!

众人听完,彼此只剩下这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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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人群外,一直在偷听众人聊天的小师弟杨钰悄悄在心中记下这个结论。过两日就是他下山回家的日子,爹娘要他在门派里多留意各种情报,说这些卖给萧家都能换钱。

事关萧家跟星晓派的联姻,这个情报肯定很值钱吧!

太阳越升越高,主持晋级赛的裁判们逐渐到位,各个擂台前的吃瓜群众也歇了聊天的心思,朝着赛场看去。

铜钟声响起,比赛终于开始了。

以往夏昭昭是不会来看门派内比武赛的,因为跟攻略萧云烬无关,所以她宁可自己待在房里睡觉。

但今天不同,夏星离说什么也要她来看自己比赛。

夏昭昭本来是不愿意早起的,谁知夏星离居然拿出那只踏炎虎坐骑当诱饵,表示只要她来看,愿意把坐骑送给她。

那只长着双翼的高阶白虎坐骑确实很帅,当日他载着夏昭昭飞上望星峰顶,把夏昭昭眼馋得不行。现在看个比赛就送,夏昭昭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答应了他。

因为比赛是同时进行的,每个擂台的进度都不太一样,有的擂台几乎是瞬间就打完了,而有的擂台则是打拉锯战。

所以对于同时想看多场比赛的弟子们而言,这门派小考简直是对他们时间管理的一次终极考验。

擂台外到处都是跑来跑去赶场子的弟子,还有不少人干脆御器在空中乱飞,要不是碍于执法长老带着人管制,他们搞不好能闹出一堆空中交通事故。

但这样不合理的安排却也有好处,至少对夏昭昭这种只看一场比赛的人而言,看台位置的竞争压力就大大减少了。

尤其是夏星离这场比赛,看台上只有一半坐了人。

也可能是因为夏星离平日横行霸道的缘故,他在门派内的人气确实不怎么样。

如果他遇到一个好对手说不定还能带来多一些观众,可惜今日与他对战的同门既没有长得帅的,也没有特别强的,于是便只剩下夏昭昭在全力支持他。

今日的夏星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今日单是穿着就比往日骚包了不少,迎面扑来一种“出门前绝对努力打扮过”的气息。

夏昭昭坐在看台上,一手摇着罗扇散热,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香囊。

刚刚比赛前,夏星离特地把这只香囊交给她,说是怕比赛中弄掉了。

怪事,担心弄掉一开始就不要戴呀?

夏昭昭拿起香囊嗅了嗅,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香料,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没味道的香囊,还能叫香囊吗?

——这家伙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今日与夏星离对擂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感觉。

夏星离身为掌门之子,不论天赋如何,单是靠着门派提供的灵丹妙药和法宝仙师,都注定了修为不会低。

所以他平时参加门派小考,不是为了争名次,单纯就是喜欢打架抢风头。

毕竟他早就该晋级更高阶的赛段了,只是他一直压着分不去,选择在这里当个横行霸道的鸡头,而不是去高手区当个挨揍的凤尾。这种行为就跟游戏里那些去低分区炸鱼的无耻玩家一样,知情者会非常看不起他们,但更多的是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当事人真的是能1挑n的电竞高手。

夏星离以往参加比赛,若是打不过,很快便会认输。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弄得汗流浃背,或者狼狈不堪,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够帅,也不够游刃有余。

但今天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这小子是真的用尽了全力,抱着非赢不可的决心来的。

“老方你看,我就说老夏不对劲吧!”

擂台外,一名手持铁扇的男弟子啧了两声。

他指着台上英勇奋战的夏星离对同伴们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小子最近简直疯了,我从没见他这么努力过,而且还像只花孔雀一样,风骚得我都没眼看。”

他名叫林序,是夏星离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樾州中名门林家的嫡子。

另一名叫方知有的世家之子见了,笑着摇摇头道:“为博美人一笑,怎么能算疯呢?”

林序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两个友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不确定地问道:“美人?哪里有美人,全门派乃至全樾州还有他能看得上的美人?”

“喏,那儿不就坐了一位美人吗?”方知有眉头一挑,眼神朝看台示意。

林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台上几番扫视,最后只定位到摇着罗扇心不在焉的夏昭昭。

他翻了个白眼,鄙夷地看着友人:“你不会想说他那个冤家夏昭昭吧?哦不对,现在两人已经不是兄妹了,老夏现在是掌门徒弟。不过这两个人互殴多少年了,咱们又不是没帮他呛过萧云烬。夏昭昭失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方知有翻白眼了,他盯着林序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榆木脑袋啊……”

他转身要走,林序忙带着一众跟班追上去,边追还边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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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清楚啊,夏昭昭失恋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序死活想不明白,就算互掐的青梅竹马和好,这跟夏星离打比赛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那日夏星离跟自己对擂的事,越发不理解。

夏星离从擂台上下来的时候,其实看到了自己的两位狐朋狗友。他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是身体理所当然地就朝着夏昭昭的方向走了过去。

兄弟哪有女人重要。

他在心里愧疚了不到一瞬,看到夏昭昭的那一刻,又挂起一脸傻笑,朝着夏昭昭所在的看台迎了过去。

“哥,打了一上午,辛苦了。”夏昭昭递过帕子,两人的身份虽然已经澄清,但她还是习惯喊夏星离一声哥。她抬手用自己的罗扇替他扇风,还不忘夸奖几句,“刚刚那个反击简直完美,一招就把对方打下台,简直太帅了!”

为了坐骑,夏昭昭丝毫不吝啬给予情绪价值。

反正当舔狗的技能已经点满,随便夸两句对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夏星离得意地扬起嘴角,他正欲接过夏昭昭手里的帕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试探性问道:“……我刚刚挡剑的时候手震麻了,要不你替我擦擦?”

说完,他颇为无辜地瞪圆了眼睛。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刚刚说话的声音有多轻柔。倘若被自己的狐朋狗友听到,必定会骂他恶心做作死夹子。

但对着夏昭昭,他实在很难不这样。

夏星离一上午打满了四场比赛,此时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此时这副模样,落在夏昭昭眼里便更加像想出门玩于是向主人卖萌的大狗狗了。

她有一瞬间被夏星离这副乖巧的样子可爱到。

于是夏昭昭也没扭捏,一脸笑意地抬手替夏星离擦了擦脸颊:“好好好,明明哥乖,头低一点。”

她的视线落在夏星离的额头上,便没注意到夏星离此时低着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夏星离只觉得心里又甜又暖,满眼的爱意几乎无法掩藏。

离得这样近,稍微用力一点呼吸,就能闻到夏昭昭身上的香味。她爱美,身上除了佩戴香囊,就连衣服也会用香薰过。这香是她自己调的,全门派上下没有一个人的味道像她。

见夏昭昭擦不到自己的额角,夏星离干脆弯下腰。

两人的距离骤然变近,扑面而来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

靠得这样近,夏昭昭倒是无知无感,反而是夏星离自己率先扛不住,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他猜自己现在肯定涨红了脸,但又舍不得躲开,于是只能故作轻松道:“奇怪,怎么感觉今日特别热。”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抬手在脸边开始扇风。

“也还好吧。”夏昭昭抬头看了眼天,今日阳光明媚,但确实算不上热。“可能是你刚比完赛,所以觉得热。”

说完,夏昭昭收了帕子,她摊开一只手掌放到夏星离跟前,眼睛像月牙般弯起。

踏炎虎,踏炎虎。

夏昭昭简直迫不及待了。

可夏星离却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他歪了歪头,有些不确定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夏昭昭被他这副主人教大狗握手的模样逗乐了,干脆回握住他的手晃了晃,然后才提醒道:“我的好哥哥,我的明明哥……你不会忘记了吧,你答应我的,踏炎虎。”

这下夏星离的脸是彻底烧起来了,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他懊恼地后退一步,手不知所措地想要挣脱,但是被夏昭昭拽着又舍不得用力。于是只能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裁判席说道:“下、下场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先回去吧,等会我把召唤的口诀交给你。”

夏昭昭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很善良,并没有点破他上午的所有比赛都已经结束了。

两人离开练武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夏星离这才召唤出自己的踏炎虎。

高阶灵兽易主都需要重新签订血契,并且需要一定的时间让灵兽适应新主人的灵力。

越是高阶的灵兽自我意识越强,想要驯服就越困难。

夏星离当初为了这只踏炎虎费了不少功夫,踏炎虎的栖息地极其隐秘,需要特殊的冰系灵根才能突破其护体的烈炎。为了制服它,光是聘请修为高的冰系修士就花了他不少功夫,更别说所用的符咒法器和人力物力。

因为夏昭昭想要,所以这只耗费整整一个月才驯服的踏炎虎,夏星离毫不犹豫就送给她了。

夏昭昭本来以为夏星离的意思是把踏炎虎借给自己用几天,看到他要自己签订血契,才知道他是打算直接把踏炎虎送给自己。

夏昭昭开心得嘴都合不拢,跳到夏星离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她随口喊完,就割破自己的手指开始进行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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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契的签订,于是就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星离保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势僵硬了很久。

拿到了高阶灵兽,两人又去用了午膳。

下午夏星离还有比赛,但是下午太阳太晒,她不想去,干脆借口不舒服躲掉了。夏星离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叮嘱她不要太累了。

夏昭昭心满意足地回了望星峰顶,等待着自己的灵兽认主结束。

……

回到望星峰时,夏昭昭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萧云烬。

萧云烬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他被夏昭昭退婚的事,已经闹得全门派皆知。许多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看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戏弄与嘲讽。

尤其是那些以往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没了夏昭昭护着,现在对他更是变本加厉地侮辱。

萧云烬已经被迫搬到了外门弟子住的院落里,但这里条件实在普通。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望星峰顶的他,怎么还能习惯住这种平凡普通的地方。

更何况外门弟子的居所并非独门独院,他时常能察觉到有人企图来自己房间。

或许是想偷东西,或许是想毁坏物品,总之,每次他回房看见自己下的禁制有被攻击的痕迹,都会觉得恶心反胃。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欺凌,于是打算先回萧家再做打算。

他的自尊本不允许他再来望星峰,但奈何星晓派弟子想要特定的时间外下山,必须要有亲师首肯。他拜入掌门麾下,自然只能亲自来找掌门夏阳德了。

夏昭昭在自家门口见到萧云烬的时候,还有些惊奇。

这才几天,她都还没开始报复他,萧云烬居然就受不了,来低头求情了。怪事,按照她对萧云烬的了解,她还以为萧云烬起码要再“自尊自爱”一段时间呢。

但既然遇到了,她当然要学习恶毒女配,上去好好对主角进行一番羞辱才是。

“萧云烬,我不是已经把你赶出望星峰了吗,你还来做什么?”夏昭昭故意装出一副刻薄表情,迎着萧云烬走去。

此时的萧云烬刚刚拿到下山令牌,再见到夏阳德,他本来就已经觉得极其难堪,没想到在门外居然还会碰到夏昭昭。

“昭昭……我……”

萧云烬百感交集,再见到夏昭昭,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只能努力摆出往日那副端方君子的模样,企图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他知道现在夏昭昭正在气头上,自己最好是别见她为妙,但毕竟是相恋十年的爱人,被夏昭昭这样对待,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到底是他有错在先。

萧云烬面上竭力保持着冷静,他看着夏昭昭走近,温柔地叹了口气道:“昭昭,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只要能让你发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夏昭昭被他逗乐了,她倒是从来不知道,萧云烬怎么这么能装。

这番话说下来,搞得好像是他在忍耐自己似的。

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尽,此时一股恶意涌上心头,夏昭昭走到萧云烬跟前,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轻声问道:“云烬,只要我能消气,你真的怎么样都可以?”

“昭昭,只要能消解你心中的愤怒,我什么都能做。”萧云烬面色坚毅地肯定道。

夏昭昭眨眨眼,慢慢牵起他的手。

在萧云烬面上带着一丝希望的诧异时,她投入萧云烬怀里从正面抱住了他。两人的身体紧贴着,不等夏昭昭先动,萧云烬已经吓得犹如弹簧挣开了重压,猛地一下飞速挣开。

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姿态,什么儒雅斯文的温柔假象,都在一瞬间被摔得稀碎。

“昭昭……你、你、你!”

萧云烬愕然失色,震惊得大退三步,几乎失语。

看他的反应,夏昭昭很确信,萧云烬已经知道了。

于是她便勾起嘴角,眉眼弯弯地凑上去,像往日撒娇调笑一般凑到萧云烬耳边,说着只有爱侣间才能听的悄悄话:“你不是说什么都能做吗?那我要你……用后面……取、悦、我……”

她故意模糊暧昧了声音,萧云烬的脸依然瞬间变得如纸般煞白,他浑身颤抖,怔怔地盯着夏昭昭,如同见了鬼一般可怖。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恶毒的羞辱。

“这……你……怎么、怎么会……”

萧云烬颓丧萎靡地看着垂下视线,语调剧烈颤抖着,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感受到的东西。

夏昭昭似笑非笑地盯着萧云烬,眼神里是毫不掩饰地讥讽。

她道:“萧云烬,你说过的话果然就跟放屁一样啊。你不是说只要能让我气消,你什么都能做吗?是你把我害成了这副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倒好,轻飘飘一句空口诺言就想带过。实际上,你根本没想过要弥补吧?”

夏昭昭的话如同刀子般一下一下扎在萧云烬心口,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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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烬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夏昭昭,脑海里依然萦绕着的,是刚才他触碰到的那个庞然大物。

她……怎么会……

萧云烬的思绪几乎凝滞。

他猛地回想起曾经的夏昭昭,当初她是那样明媚皓齿的可爱少女,为何会……

他见惯了夏昭昭天真烂漫,对他穷追不舍的样子,两人一起长大,说夏昭昭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都不为过。

若不是他一时想歪,答应了萧家提出的计划……

她也不会……

这一刻,萧云烬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悔意。

夏昭昭却压根懒得理他,她说完,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平常模样,看也不看萧云烬一眼,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滚吧,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夏昭昭愤怒到了极点,脸上反而越发平静。

每次见到萧云烬,都会被他这副虚伪的样子恶心得心里邪火直冒,真是见了鬼了。

系统见她面色如常,以为她并没有生气,便忍不住悄声问道:“主人,你就这样暴露自己的秘密,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

回想起刚刚夏昭昭放的狠话,用后面取悦什么的。

系统打了个哆嗦。

好鬼畜的发言,主人这是打算另辟蹊径,从折辱调教的角度攻略萧云烬吗?虽然说以前确实也流行过渣男贱女的故事,但是这个攻略方法会不会太另类了?

“而且万一萧云烬被吓跑了,以后的攻略怎么办?”

系统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夏昭昭却不以为然:“不用担心,萧云烬现在羽翼未满,总要选一个靠山。萧家嘛,本来就看不上他,只是碍于他是唯一能搭上星晓派的路子,这才对他刮目相看。没了婚约,萧家对他只会弃若敝履。他萧云烬要想有出头之日,最快的办法还是回来求我。”

攻略了这么多轮,夏昭昭也看得很明白。

萧云烬是典型的莫欺少年穷式主角,前期惨,中期各种奇遇,后期龙王归来打脸。

她现在把萧云烬赶走,如果真的不理会了,指不定他就在哪里碰到奇遇奇缘。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钓鱼一样,一收一放,让他被诱饵吊着,想走舍不得,想留留不住。

先冷落他几日好了,过段时间再给他点希望,说婚约继续,保准他会上钩。

萧云烬不是爱装吗?那就让她看看,他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名誉地位,甘心用后面取悦她。

说了要□得他菊花残变奶嗝娇妻0,她就一定做到!

夏昭昭在心中拟定了计划,便开始寻找时机。

恰好明柔调理身体需要一味秘境中生长的药材,夏昭昭干脆自告奋勇,跟着前去幽谷秘境历练的同门们一起采药。

这一趟时间估算也就大半个月,正好对萧云烬冷处理了。

出发那天,夏昭昭被迫起了个大早。

同行历练的弟子一共有三十人,两名内门弟子,一名带队的邱长老,其余的皆为外门弟子。夏昭昭算是编外人员,虽然有几名眼熟的,但大部分弟子都与她都是陌生人。

夏昭昭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停舟台,此时邱长老去申请灵舟还没回来,只有数十名外门弟子成群地凑在小广场里,有的人在廊下聊天,有的人在庭中切磋。

她一来,众人的目光就都汇聚在她身上。

毕竟是掌门之女,又是近来八卦风云人物,宗门内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如果只是盯着看也就算了,偏偏这些弟子还要当着她的面咬耳朵,说话间指指点点,像是生怕她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一样。

夏昭昭又不是聋子瞎子,被嚼舌根嚼得烦了,扭头对着人群环视一周,朗声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收费啊,一人500上品灵石,从你们往后月俸里扣。”

那些冒犯的声音立刻就收敛了。

毕竟她是掌门之女,有钱她是真的会扣。

见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夏昭昭这才抱着剑走到树下石桌前,她随手施了个风刀当除尘术用,又将手中长剑狠狠地拍在桌上。

再看众人时,在场弟子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了。

“呵。”

夏昭昭冷笑一声,故作高贵冷艳地坐下。

见长老还没来,她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两盘点心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噎得慌,又拿出小炉子和茶壶,开始慢悠悠地煮茶沏茶。

大约是见她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举措,片刻之后,一个外门女弟子走上前,试探性地跟她搭起话:“师姐别气,犯不着跟这些目光短浅的外门弟子一般见识。”

夏昭昭瞟了她一眼,发现这名女弟子一身白衣紫襟,分明也是外门弟子的服饰。

女弟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却并未露出怯意,而是笑着说道:“师姐,别看我现在还是外门,这次门派小考我已经被破格录取,此次历练回去,便能升为内门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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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小考还没结束,她已经被破格提拔,可见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只不过这还没脱离外门,就率先把外门弟子给得罪了,这位姐看起来不像是聪明人啊。

“那恭喜师妹了。”夏昭昭轻笑着点点头。

虽然这位女弟子看起来应该比她年长两岁,但夏昭昭也懒得跟人客套,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尊称,想看这位内门姑娘打算做什么。

这女弟子见夏昭昭并非那么高冷不可接近,于是便在一旁的石椅上十分自来熟地坐下,开始自我介绍:“师姐,我姓冰,名为红艳,你喊我红艳就好了。”

“嗯,红艳师妹,我应该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夏昭昭持续敷衍。

她看着这位冰师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这名字吧,明明姓是个好姓,怎么爹娘给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冰红艳,红眼病啊?

“不用不用,师姐的大名全门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冰红艳掩嘴一笑,主动拿过夏昭昭的茶壶替她添茶倒水,“我找师姐搭话,主要是对师姐一见如故,希望师姐不要觉得我唐突太好。”

夏昭昭眉头一挑,回想起自己从头到尾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她“一见如故”了。

也就只有这个身份了吧。

冰红艳还在继续说,只是语气略显凄婉:“师姐有所不知,自从我被破格当选内门弟子后,便遭到众人排挤。”

她的眼神悄悄从周围外门弟子身上扫过,凑到夏昭昭跟前用手掩着嘴小声说道:“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自己不努力,却都嫉妒我,还故意孤立我。而那两名内门弟子,只知道唯邱长老马首是瞻,也不愿与我交谈。所以我这才斗胆,想跟师姐你同行。”

夏昭昭攻略萧云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围着他转,别说知心的朋友闺蜜了,与攻略无关的人和事她一概都没理会。

毕竟她的主线任务是攻略,所以对于其他事基本都是能省则省。

仔细算算,她这一世比较熟悉的人,除了萧家一脉的,似乎也就剩下夏星离了。

夏星离门派小考还没比完,夏昭昭这次出门就没喊上他一起。

左右一路上闲着无聊,她也不介意跟这位红眼病师妹同行,看看她想玩什么把戏。

“好呀,左右我也是一个人,能有个伴儿最好不过了。”夏昭昭将手边的糕点瓷盘朝着冰红艳推去,就当是示好了。

冰红艳见了,立刻笑着捻起一块,权当两人友谊的破竹筏已经初步建立。

实不相瞒,有冰红艳在确实有趣很多。

这位准内门弟子对门派上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事都了若指掌,不单是此次带队的邱长老,两位内门弟子,连同余下的几十名外门弟子,她都如数家珍。让人不禁想问,她是怎么做到在紧张的修炼之余,还能收集到这么多消息的。

夏昭昭本来一个人也闲得慌,这下有了冰红艳,仿佛多了个免费说书人,听她畅谈,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邱长老申请灵舟时似乎出了什么岔子,等他回来时,已经比原定的出发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夏昭昭打了个哈欠抱怨起来:“早知道我就该多睡一会了。”

她以往都起得晚,今日为了出发特地起了个大早,现在还困着呢。

冰红艳听后笑着说道:“师姐莫慌,去幽谷可要飞上一整天,等上了云渡灵舟,你再补觉也来得及。”

星晓派的灵舟小巧精美,外头甲板围栏皆是雕云刻花,十分古朴典雅。虽然只有不足二十丈长,却分为上中下共三层。船舱里头一应俱全,还配置了卧房供众人休息。

许多未出过远门的外门弟子见了都惊诧不已,夏昭昭倒是心态平和,更大的灵舟她又不是没坐过。

先前各大门派围攻帝旭陵时,联军所乘的楼舰接近百丈长,一次可以容纳数千名修士,里头光是议事厅就大得可怕。

想起帝旭陵之行,夏昭昭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当初萧云烬偷了她的肉身塞入生魂一事,她还没查清到底所谓何事呢,此事多半跟萧家脱不了干系。

云渡灵舟越升越高,渐渐地飞到了漫天云层之上。

到了这个高度,几乎已经看不到飞鸟,浩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无尽云海与一只孤舟。

此时太阳初升,无尽的地平线变成一条由橘变金的长线。往上,是更高处的云与湛蓝的天,往下,金色的光芒挥洒在云间山巅,漫天飘荡的白云与山峦交相辉映。

壮丽的云海就在灵舟脚下,群山只留下青蓝色的轮廓,下界的一切都被云雾掩藏,看得不再真切,如同水墨山水画一般。

这般辽阔的美景看了实在让人神清气爽,夏昭昭依栏了望,不禁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透过飞机上小小的观景窗见过这样的景色。

进来这个游戏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时间漫长得甚至已经不是可以用上辈子、上上辈子来描述的。

她叹了口气,风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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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发和衣摆飘扬。

一旁的冰红艳见了,小声提议道:“师姐,甲板上风太大,要不我们回船舱里吧。”

夏昭昭正欲搭话,又听到冰红艳惊诧一声:“看那里,那是什么?!”

顺着冰红艳手指的方向,夏昭昭看到一颗带着蓝色尾焰的流星从天边划过,它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直朝着云渡灵舟的方向飞驰而来。

甲板上的弟子们都看到了这颗诡异的流星,纷纷猜测是什么东西。有人甚至喊来邱长老,担心是什么魔物或者危险袭来。

邱长老年岁已高,虽是鹤发童颜,一对招子却散发着精光,丝毫不见老态。

“安心安心,不过是有人御剑赶路罢了。”邱长老捋了把胡子,摇头晃脑笑道:“观其架势,应该是我星晓派弟子,大家无须过多担心。”

那流星果然如邱长老所说,越近便越显露出人形。

夏昭昭看着那御剑的小小人影,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眼熟。等到人终于飞近了,她才恍然发现,这人不是夏星离又是谁?

“喂——前面的灵舟!等等我——”

夏星离高喊着御剑而来,如流星般伴随着一声呼喊闪亮登场。

灵舟外侧有阵法防护,既能阻挡攻击又能隔绝大部分气流。然而高速行驶的灵舟护盾之外的气流却是紊乱无序,更会与旁人的灵力发生抵触反应,不像现代飞行器连气流方向都会设计在内。

眼看夏星离御剑想要靠近,却几次都没能成功,还被乱流推开差点还撞到船尾,夏昭昭也急了,在船上追着夏星离的方向来回跑。

“夏明明你慢点!”夏昭昭抓着围栏,要不是冰红艳拽着她,她都恨不得自己探出船去把夏星离捞进来。

但是此时阵法护盾外的夏星离被吹得七扭八歪,她就算真的能伸手,也未必能将人抓进来。

“没事没事,我能行。”

夏星离一边努力稳住御剑,一边抽空安抚道。

他原本是想帅气登场,一个鹞子翻身跳到甲板上。可惜到底能力有限,没想到灵舟外侧的风会这么大这么乱,他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狼狈地从剑上摔下去。

夏昭昭是真的急了,想着怎么赶紧给人捞上来。

忽然她灵机一动,想起自己那堆乱糟糟的武器,急忙祭出其中一根长鞭,朝着夏星离的方向甩去。

长鞭被她灵力驱动,如同一条有意识的长蛇般腾空而出,顺利卷在了夏星离腰上。

“你往上飞一点,等会我数三声,你收了灵力和长剑,我把你拽进来!”

“一。”

“二。”

“三!”

夏昭昭声音刚落,夏星离立刻收敛了浑身灵力。

他脚下的灵剑消失,身体正要下坠之时,夏昭昭已经驱动浑身灵力,使之集中在双手。夏昭昭奋力往后拉扯,长鞭回收,夏星离只觉得自己穿过了某种薄膜,随后身边的气流瞬间变得安稳。

“嘭”的一声。

被拽到船上的夏星离扑在了夏昭昭身上,将人带倒在地。

此时的夏星离反应很快,他一手护着夏昭昭的后脑勺,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在甲板上顺势滚了几圈,卸掉了冲击力。

“唔……”夏昭昭发出一声闷哼。

虽然卸掉了冲击力,但是被比自己人高马大的夏星离扑倒在地,这份重量猛地压在她身上,也实在不轻松。

“昭昭,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夏昭昭的声音,夏星离紧张地想要直起身,但他的手还垫在夏昭昭的脑袋下面,只能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不敢乱动。

“没事,哥,你先起来。”

夏昭昭推了把夏星离的胸,本来是想让他起开,谁知道这一摸没想到还挺大。她晃了下神,有点心虚地收了手,继续说道:“叫你平时不好好修炼吧,连跳个船都这么费劲。”

周围聚满了围观群众,当众被夏昭昭这样批评,夏星离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他立刻坐起身,又伸手牵着夏昭昭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这才毫不在乎地笑道:“反正以后继承门派的是你,有你护着我不就行了。”

等夏昭昭站稳,夏星离立刻按着她的肩膀左右打量,生怕夏昭昭被自己磕着碰着。

夏昭昭见他笑得没心没肺,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怎么过来了?”

“那比赛怪没意思的。”

确定夏昭昭没事以后,夏星离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想说没有夏昭昭看,这比赛打下去也没意义,但是见周围还有旁人,于是顿了一下,盯着夏昭昭装出一副埋怨的语气。

“你去给师娘采药,怎么也不喊上我?要尽孝心,也该是我们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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