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直白的言辞引来了裴彦麟的侧目。周策安目不斜视,和他对视,也是无形的交战,得不到的才会是执念,这一点瑞成兄应该深有体会。
在他望不见的眼底,周策安还是看见了愠怒。那果然就是他一辈子的软肋。
裴彦麟眼角轻剔。心道不愧是拿捏人心的周策安,和什么样的人说话,他就用什么样的方式。
所以,他没有说错,甚至一针见血。执念就像他追逐的这些年里,停不下的脚步,千疮百孔的心。他想放下,身体可以,心却不行。苏星回早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何放得下。
爱她不够深,才讲得出这种话。裴彦麟斜睨着周策安。
我承认,只是周策安暗窥一眼,话锋一转,宴春台上一回顾,就让裴家三郎担了强取豪夺的名声。自污其名,值得吗?
某做的事值得不值得,何时轮到外人质疑。裴彦麟不在乎身外的名声,被人如何议论。但如此轻贱他不惜名声娶回的女人,那就不能容他轻狂。
宴春台上,你说周家在和苏家议婚,我便歇了心思。我为何背上横刀夺爱的名声,还不是你再三欺骗利用她对你的真心,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你自称大丈夫,行事却有哪样是磊落光明。
那些被人嚼烂的陈年旧事,外人只道他裴彦麟是作梗之人,殊不知这位周策安最会审时度势。他在苏家遇到难关时,第一件事便是着人去苏家退婚。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但不多的人中就有裴彦麟。
这个人偏偏背下这个名声,忍住十余年。即便他不去解释,可他就这么悬在那儿,时不时就来提醒他。他周策安,是个把脸面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周策安这半生,唯有这件事过不去。但他依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人生不只有情爱,我是周家寄予厚望的宗子,富贵利禄,名望地位,我不能只要儿女情长。
我的这一生也并非只有儿女私情,但我愿意为一切结果负责。看他不想听下去的样子,裴彦麟觉得没有谈的必要了。他扯紧缰绳,再会吧!
马蹄声片刻不曾踌躇,在河岸上再次疾驰离去。江面上西风萧萧,周策安不知站了多久,当身后再次传来马蹄,他才发觉缰绳勒红了手掌。
仕途名声你赢了,但在情义上你输给了他。元定,你输了。
周策安显然是不认的,丈夫在于功名,志在青史,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自短气节。
身后的褚显真默然一笑,难怪了,当初你悔婚悔得那般果决。
周策安抚去掌心最后一丝红痕,掉过马头。褚显真玉面朱唇,裙裾飞舞,驱傩仪礼的歌鼓声已经到了城郭。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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