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恨不成器的平凡母亲,她眼里含着泪,将坠不坠。
天知道,杀了一个只剩满腹怨恨的儿子,要再杀一个儿子,对母亲而言是多么艰难的抉择
昭媛这边请。
苏星回跟着中官绕过一条条回廊,穿过水榭和园圃。
晴空布满绮云,夏花开满宫道。
就在这时,她再次见到了狼狈的敏良。
穿着绿服的敏良摇摇晃晃地跪在路旁,眼斜嘴歪,半个脸颊高高肿起。看这形状,又不知是被谁扇过巴掌。
每次见到他,都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苏星回路过他的身旁,看了又看。
中官道:昭媛别看了,别脏了您的眼睛。
他犯了什么事?苏星回随口问道。
有人看不惯他罢了。中官往周围环视,小声道,殿中省裘少监和他不对付。他在温泉宫受了重伤,疏于疗治落了病根,走路有些不利索。裘少监以形容有碍观瞻,不便御前露面为由,只准他在外庭做事。
裘少监仗着他义父救驾身亡的恩典,官跳三级,前景眼见的大好,越发的肆无忌惮,动辄就要打骂罚跪。中官也是无可奈何,摇头又叹气。
看来裘少监是宠宦温守珍的义子了。温泉宫事变前夕,那天夜里鞭笞敏良的应该也是他。
苏星回心下冷笑,走到绛阙之下,和对面行来的褚显真迎面相遇。
褚显真微挑双眉,没脸没皮道:你我真是命中注定。
苏星回白眼相送,前世今生的冤孽,路窄而已。
褚显真跟着笑了笑,拿眼将她上下一阵打量。
苏星回挽起回心髻,没着宫裙,穿的是一条白色窄袖圆领长袍。她腰上扎黑色革带,再系五条宝相花的玉蹀躞带,底下一条间色波斯裤,足蹬皂色线靴。一眼看去,还挺新鲜。
想她们俩年轻时,苏星回张扬明锐,不拘形迹,她则端庄舒雅,性情稳重。两人年逾三十,都还是老样子。无非是褪去了一些青春,情谊也薄了。
褚显真轻曳青色绮绘窄袖上襦,圣人还没功夫召见你。走走吧。
苏星回无动于衷,你嘴里吐不出好话。就在这说。
褚显真也不强求。她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企图。说句你不爱听的,裴彦麟混迹官场游刃有余,不比你更懂存活之道,还需要你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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