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情况如何?他飞速转移了话题。
苏星回额头沁出细汗,鼻头晃着几颗。裴彦麟看了好几眼,用指腹擦掉,看她弯腰把帕子侵湿再拧干。
她一边给他擦洗上身,一边道:公主还在宫中,她以金遐养伤为由暂留,合情合理。不过她回了一趟公主府,召集门客相商,打算在神都散播谣言。我出于心切,替她出了这个主意,不知道妥不妥。
裴彦麟盯着她乌黑的发髻,微微挑眉,做都做了,你问我妥不妥?
苏星回抬眸,所以呢?
裴彦麟咳了咳,正色道:虽有鲁莽之嫌,也算误打误撞了。陈王应该会加快计划,这几日你在宫里要小心防范,随机应变。
嗯,我不会掉以轻心。你才要更要谨慎,明面上你还是吴王的心腹,陈王迟早要解决他的兄弟,你们的处境最为凶险。
苏星回说完,去找来药膏,细心地抹上后重新绑了纱布,我不在的时候,要让兰楫她们帮你上药,她们手比我轻。
在她收拾药膏的功夫,裴彦麟已经穿上里衣,感觉到伤口隐隐发痒,系着衣带的手便有些笨拙。
苏星回替过手,他顺势把人揽在膝上,一只手扶着后背,去亲她的脸颊。
甘露元年的岁尾,苏星回获得新生。她急于分享她的喜悦,纵然今夜天气不是最佳,她也分外热忱。
烛火微熏,映着两人的脸,亲热了足有一刻钟才不舍地分开。苏星回的衣裙乱得不成样子,但她也把他的衣襟揉乱了,手掌贴着胸口的肌肤抚到心跳的位置,侧头亲密地和裴彦麟说了会儿话,两人才起身梳洗,吹灯就寝。
女帝迁入上阳宫神龙殿是在大年初四。
短短四日内,陈王弑君的谣言传遍了神都,陈王即将登基的传言甚嚣尘上。民间传出诸多版本,各派党羽颇有微词,背地里手段百出,逼迫陈王出面解释。陈王竟不予理会,但褚显真抓捕了散播流言之人,关进推事院,日夜审讯幕后的主使。
苏星回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后宫的风吹草动,自然也在这天亲眼目睹女帝乘坐龙撵离开长生殿。从除夕夜起,长生殿禁卫环绕,日夜巡逻,薛令徽和褚显真两人交替职守,她连一次也没有进入。
女帝除了脸色稍差,其实和平日一般无二,薛令徽也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一旁,对她唯命是从,殷勤侍奉。
苏星回没察觉到任何异端,她和裕安公主都感到莫名。
直到节后的朝会,女帝因病辍朝,薛令徽在朝堂上宣读了一道圣旨由陈王李顼担任监国,暂理朝政。
敕令经过了女帝的首肯,三省的一致通过。包括裴彦麟在内的几位重要宰相都已画了签,敕令具备法律的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