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本来还担心他求死之心坚如磐石,如此一看,心里一动:他也是没想到善溯真君是真撤了防护?难道只是赌谁更狠更绝?
估计这位洪公子也是仗着善溯真君不会真个不管他死活,一味寻死觅活地闹,却也未必真是舍得送命。
“我没本事!我没本事去抢了人家的儿子到自己面前来,就为满足一己私欲,却害人家家破子散!”
“唉,看这闹的……你们凝晖峰看人都看不住么?就是个凡人而已,你们一群有修为的,能让他跳了崖?”
幼蕖只觉得头疼。
幼蕖恰于此时追到,一伸手,流霜束听话地回到她手中,牵着沉甸甸的那一头,随着青梗剑飞上峰头,安然落地。
“洪公子,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父母骨血凝成,又经辛苦养育。不管哪方父母都同样爱你。而你年纪轻轻,不思回报,却轻言生死,拿生命要挟至亲,你对得起谁?”
头疼也没法,除非她现在自青梗剑上摔下去,摔成半死不活,不然,一时还真没有好的理由来推拒。
青梗剑当然不会凭空掉下去,幼蕖也舍不得拉下脸让自己连人带剑闭着眼砸地。
“说得好!”
只是这次,不知道谁被谁吓到了。
那几名小弟子战战兢兢地答道:
“我们……我们,也是……没想到……”
幼蕖不由看向冯星儿,嗯,怎么能闹成这样?
冯星儿缓了口气,低声道:
“李师叔,你也看到了。洪公子连真君给他的衣衫都不肯换!洪公子还说,不给他回去,他就寻死!这不,撞墙、抹脖子、甚至拿刀自戕,还有不吃不喝地绝食,都试了,但是善溯真君都防备着,都没伤到人。
“后来,真君看他闹得厉害,一时气急,说你别死在我眼前气我,索性我撤了峰顶防护,你有本事就跳崖去……洪公子就道,不放我走我就跳给你看……其实都是气话,可是没想到……”
她喊的是“宏历”,计宏历,她的爱子本名就叫这个。今生也是巧了,姓洪名骊,喊起来都差不多,别人听了没什么,可她每一声都是在唤心里的爱子原身。
善溯真君现了身,赞了一声好,脸色却是不好。
“你害我全家!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如今不得团圆!”
幼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掌门夫人如此喜怒形于色,隔这么远站着,她都能感觉到善溯真君胸腔里那蓬勃的怒气。
幼蕖将白练收回,这才看到洪骊一身破烂衣衫,竟然还是来时衣着,她微微皱眉,将这少年推向冯星儿手边:
“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都给施了定身术不成?”
瘫软在地的冯星儿这才撑起身子,全身犹在不住发抖:
“洪公子,你……”
她环视一周,将一众弟子压得不敢抬头。
冯星儿顾不上谢幼蕖,一把握住洪骊的胳膊,主要是袖子烂得抓不上手,此刻她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
姚惠气得喝问:
“你和我们才是一家!”
“我家人不在这里!我死也不会认你!”
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吵得毫无章法。
威严镇定如善溯真君,亦被这根软肋激得定性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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