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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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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谏之兴奋到指尖微微发麻,他抬手将怀中人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

少女的眼泪像牙齿,浸透衣裳布料,咬在他的皮肉上,连带着染湿了他血痕斑斑的肩背。

因着伤口传来的痛感,暴戾的颤意蹿上了宋谏之的脊骨,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动作轻之又轻的蹭了蹭撄宁的脸,感受着她因为沾染泪水而微微发凉的肌.肤,嘴上言不由衷的安慰道:“哭什么?方才是吓唬你的,不会牵连到你,这点事情十一要是都办不好,就真该提头来见了。”

撄宁偏着头,毫不客气的来回用他衣袍擦脸,直到把眼泪都蹭干净,才略带哽咽的开了口:“宋谏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抬手将人推开点距离,先是抽了抽鼻子,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肯定帮你。”

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直视着他,眼中满是认真:“你若出了事,我就要成寡妇,到时候再改嫁就难了。”

说完,撄宁好像没察觉到凉飕飕的气氛,不管宋谏之的反应,也不理会他锋利的眼刀子。

反而动作麻利的一矮身,从人怀中灵活的钻出来。

站起身,拍拍短衫上的灰尘,转头就走。

第102章一百零二

撄宁原本没打算气人的。

虽然对宋谏之刻意瞒着她行事颇有微词,但她心里其实只有一点点生气,想着过来吓吓他炫耀一番就算了,见面说什么她都打好了腹稿。

那些从蛛丝马迹里分析出的真相先往后稍稍,最要紧的是翘着尾巴得意的说上一句

——‘真当我是傻瓜,我聪明得很呢。’

可等两人见了面,宋谏之这些刻薄冷血的话抛出来,她就真的被气到了。

每句话都像鱼刺,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卡着。

分明再刻薄再难听的话宋谏之都讲过,但她现在就是听不得了。

撄宁低着头,手攥成了沙包,恨不能当场变成刺猬扎他一身刺,叫宋谏之也尝尝这番滋味。

她即便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心思的变化。

撄宁还可以继续躲,像之前隐隐约约看到岔路口一样,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不去想就好。

但她不愿意了。

昨天面对阿爹阿娘的时候,她就在心中暗暗做好打算,以后再也不要做糊涂蛋了,哪怕在这个关头清醒,要面对她无法预料的东西。

但这些后头再说,当务之急是狠狠薅一把老虎胡须,报复回来。

撄宁一面嘴上说着“再改嫁就难了”,一面心跳的像在胸前抱了只兔子。

她恶向胆边生,咬咬牙,才勉强维持着冷静将人推开,没有脚底抹油当场开溜。

她镇定的矮身从宋谏之怀里钻出来,镇定的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镇定的转身。

可惜,撄宁刚抬脚走了没两步,后衣领就被人薅住了。

“怎么?”撄宁停下脚步,语气冷静:“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衣领卡着撄宁的脖子,想转身都转不大回去,瞧着比被薅着后颈皮的猫儿强不了多少。她心里慌得直打鼓,面上却强撑着。

宋谏之手上微微用力,撄宁就往后趔趄了两步,好不容易逃出的距离,最后一屁股坐到泥炕上,又回到了原地。

大约是这套动作太行云流水了,显得好像她屁股上挂着秤砣,迫不及待要落座一样。

太丢人了。

撄宁心中悲愤流泪,表情却看不出什么。

“没什么要交代的,我们撄宁如此聪明,哪里用我担心?”

宋谏之那张俊脸分明毫无表情,眉毛却轻轻挑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睨着她,眸色暗沉沉的。

他鲜少叫撄宁的名字,除却误以为她身患疫疾那次,剩下的几次都在床榻上,要开始折磨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叫。

如今的场合,他又叫名字又夸她的,反倒令人心慌的厉害。

撄宁脊梁骨直打颤,在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儿:“还,还行吧。”

说完就立马把嘴抿成直线。

今天,宋谏之就算再吓唬自己,她撄小宁也要当个有骨气的人!

“既然来了这一趟,不如同我说说,你相中的改嫁之人是谁?徐彦珩?还是姜太傅婚前为你相看的赵尚书之子?”

他说的分明是问句,语气却平稳得很,像绷紧拉满的弦。

撄宁有点傻眼了,劳什子的赵尚书之子,她压根不认得。但她赶鸭子上架到现在,总不好轻易露了怯。

她抬手拍了拍宋谏之肩头,唇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故作轻松道:“当务之急是助你走出困局,至于改嫁的人……等你出狱就能亲眼见到啦。”

她说到最后,尾音都跟着发颤。

身为怂包,这辈子最大的胆量都用在摸老虎屁股上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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