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深夜之中,唯有滂沱大雨不断砸落在战车上的响声。
“咱们这是已经到哪儿了?”“已经到北段防线了,离着诸位同袍所在的后备营,也仅仅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了,不得不说,这一场大雨来的莫名其妙,却让咱们一路顺利了许多啊。”
闻言,谷斯明亦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来为今日的夜间奔袭做好了十分周全的各种准备,以应对可能重重方向的围剿,没成想,一场瓢泼秋雨,却成了他们最好的遮掩。
“临近济川就是这样,水汽丰沛,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只一阵风,就是场连绵大雨……”
正说着,谷斯明低下头,看向手中摊开的一张纸质的军用地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划过,像是在准确的界定着具体位置一样。
而倘若仔细看去时,就会发现,整个战车内,所有的车载玄机墨玉,全都被这一行人暴力拆除。
连带着他们的臂铠上,也被拔除了任何与通讯有关的设施。
如此观瞧了一阵。
谷斯明这才开口道。
“就是这儿了,给他把手环戴上。”
话音落下时。
谷斯明回过头来,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望向车厢内部。
此刻。正有一个身穿着荒原屯军的军服,浑身伤痕累累的人,被五大绑着,横摆在车厢里。
钢铁口罩几乎将他大半个面部全都紧锁在其中,使得其人怒目圆瞪,却也只能发出十分低沉的呜咽声音。
而随着谷斯明的一声令下。
有一人拿起一枚武者款的战甲手环,戴在了此人的手上。
“谷二哥,咱们就在这里等么?”
闻言,谷斯明点点头。
“等!出事儿之前,丁家掌握着护城司的军方加密通讯渠道,丁亥年会找到咱们的位置的。”
话音落下时,不等身旁的人再问些什么。
谷斯明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现在,都安心的等!”
此后,
漫长的时间里,这一排钢铁战车,就像是匍匐在夜雨之中的野兽一样,驻足在泥泞之中一动也不动。
冰冷的车厢内,一丁点儿的亮光都没有。
仅仅只有空旷的车厢内,那奄奄一息的人,手腕上戴着的战甲手环,不断的闪烁起赤红色的呼吸灯。
终于,长久的死寂之中。
在某一顷刻间。
那人的战甲手环的呼吸灯,由赤红颜色陡然间转变成了绿色。
紧接着,不等谷斯明凝视着这唯一的光源,脸上展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一道显得戾气颇重的声音,便从战甲手环之中传出。
“狗日的!谷斯明!
用我们丁家提供的军需,战车、暴露着我们丁家在荒原上的私藏军备——
你他娘的坑惨丁家,坑惨老子了!”
闻言时谷斯明的脸上仍旧展露着和煦的笑容,仿佛这道满蕴戾气的声音骂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你丁家已是破鼓万人捶,从济川郡陷落,铁鳞军和镇渊军成为孤军,你丁家多年掌握的撼岳军和荒原屯军被人摆在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的盯着看的时候。
这一刀,你们丁家就注定躲不过去了。
真要命的时候,还缺我谷斯明多余踹的这脚么?
丁亥年,若不是我提前通风报信,你跟丁申年还有丁酉年,谁能提前逃出性命来?
丁家?剩下在州府里替你们抵命的那些人,当真跟你们是一路人么?”
话音落下时。
片刻的沉默后。
通话的那一头,忽然间传出了丁亥年的笑声,那笑声中戾气不减,听来更像是人偏执与癫狂。
“那些人……仅只一姓而已,你之前骗的那几个傻子很有意思,傻不愣登跑去找岳含章的麻烦,让我看了场大戏,过了今日,丁家处境将会更为艰难,那些人……怕是已离死不远。
我不和死人为伍。
谷老哥,你,我,咱们才是一路人!”
战甲手环之中,丁亥年偏执癫狂的声音里面,笑声愈盛。
可是战车之中,谷斯明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减。
“丁亥年,就只有咱们,是一路人么?”
这话问的意味深长,配合着深秋的大雨,那字里行间甚至冒着些寒气。
可是下一刻。
这样轻飘飘的话,像是彻底点燃了丁亥年那一切磅礴激涌的情绪。
哪怕仅仅只是透过战甲手环里传出来的声音,谷斯明都能够想象到,这会儿说话的人该是何等的咬牙切齿。
“就只有咱们是一路人了!
谷老哥,丁家走到今日,我们兄弟几个走到今日,你只暗戳戳的踹了一脚。
那架在丁家脖子上的刀,是别人磨亮磨锋利的!
顾清寒!曾允合!骆兆兰!朱廷修!甚至是——教主他老人家——
他们,把丁家给卖了!
把我们兄弟几个!把你!把白老哥!都给舍弃了!都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闻言,谷斯明都不禁摇了摇头。
“你们呐,你们——
圣教当年行走北庭,祸乱天都道院的那点儿能耐,叫你们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反倒是世家的那些蝇营狗苟的算计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这样能成个狗屁的事情!”
闻言,丁亥年似是笑的更狂。
“现在再捡回来也不晚!
谷老哥,等着,我给你带了点儿好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