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河马立项之后,老希就让这里的三河马的种公马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因公马健康状况决定着他后代的优良。公马一定要吃伏天最好的草,饲料是鸡蛋,小米,大葱,胡萝卜,每天按比例喂。队里的工人们都说,咱这队里马比人吃的都好。半夜队里的年轻人经常来公马厩偷鸡蛋,老希抓住过两次,都是训一顿拉倒,从来不告诉队长,老希一向护着年轻人,但是该训的时候也是往死里训。
遛公马也是严格按照老希指定的方法。骑着马从队里先“颠步”到石头山,再由石头山“慢步”到河边,由河边再“颠步”到石头山,最后“慢步”回来,这步伐的快慢是有严格要求的。马出汗后不能停下来消汗,要牵着马慢慢溜达,直到马的汗完全消下来。之后开始用铁刷子刷马。四队的种公马在老希的精心管理下个个鬃毛油亮,气宇轩昂,也是他来了之后,三河马的受胎率大大提高,马的数量在逐渐增加。
全部的草都拉回了队里。燕麦,豆饼,麦麸子也都备齐了。但是冬天基础母马和育成马白天也还是放养的,晚上回来吃备好的草料。冬天河水封冻之后牲畜全靠雪来当水,呼伦贝尔草原冬天的雪通常能满足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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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草原最大的魅力不是草有多么丰美,而是丰美的草场上镶嵌着如绸缎般的河流,这片草原上的河流几乎随处可见,可以说每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有河流陪伴。
海拉尔河流经四队这一段叫谢力沟河,这也是夏季四队人畜饮水的主要来源。今年冬天只下了能数得清的几场小雪。初春,还没有等到谢力沟河开化,草原上就几乎看不到雪了,牲畜饮水成了问题,这在草原上叫“黑灾”。
清晨,太阳尚远。老希和王权把马赶到河边,两个人手握着冰签子,用力刨着冰面,几下子之后清凉的河水喷涌而出,之后将冰窟窿开大,直到能把水桶伸进去,开始用水桶提水。河边有事先放好的铁马槽子,把水倒进马槽子,渴了一宿的马终于喝上了清泉般的河水。饮完第一槽子,老希又去提水,这一水桶下去再往上提时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从水桶里跳到了冰面。冰面太滑,老希差点摔个跟头。
“王权,快过来,把鱼抓住,今晚上去我家让你师娘炖鱼。”
王权跑过来费了好大的劲,摔了好几个跟头,总算把鱼抓住了,真是意外的收获。
晚上,王权,王义,张喜,还有刚分来的知青李一鸣都被老希叫到了家里,这么多人一条鱼哪够吃,秀木给炖了一锅酸菜,炒了一大盘子土豆丝,几个人开始喝酒。老希边喝酒边给他们讲他中学时的轶闻趣事,大家听得入迷,快半夜了也没有走的意思,直到我姥姥下了逐客令大家才散了。那之后一到晚上就会有人来蹭饭,即便是不吃饭,饭后也会来,他们喜欢听老希侃大山,老希家成了年轻人的聚点。
这个早春的饮马工作是最苦的,谁也不愿意干,所以老希经常陪着放牧工一起去,但是再也没有提上来鱼。
时间过得好快,老希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我奶奶的电报连续发来,非要秀木去沈阳。为了不让老太太失望,老希带着秀木回沈阳了,临行前我姥姥给秀木撂下了狠话,这个外孙你要是再带不回来我就回老家。
老希的二儿子出生,九斤八两。老天也算公平,第一个儿子像了秀木,这老二几乎就是和老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爷爷一看又是一个孙子那个乐呀,虽然丑点,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老希是独苗,这下一代总算是人丁兴旺了。老希倒更希望是个姑娘。他一直希望生一个像秀木一样漂亮的姑娘。
满月后秀木就张罗着回家了,这次我奶奶没有硬留这个孙子,不是不想,是老希和我爷爷给她做了好几天的工作,摆了很多大道理,最终达成协议,第三个孩子让她带,她这才放行。
秀木抱着孩子回来了,我姥姥如愿以偿了,总算是从我奶奶那搬回了一局
请收藏:m.bi50.cc ', '')('。她每天抱着外孙睡,做饭时背着,剁鸡食也背着,这二外孙成了她后半生的精神寄托。
回来不久,老希就被派去额尔古纳的三河马场选种公马。去时有交通工具,很顺利就到达了。回来老希犯难了,带着马不可能再坐车了。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只能骑马。骑马老希是不惧的,关键是种公马不能累着,那样会把马骑坏了。老希只能骑一段牵着走一段,老希对三河马的爱惜超过了自己,有时秀木会觉得三河马更像是他的情人。
天公不作美,浠沥沥下着小雨,方圆上百公里的草原上,只有老希一个人,一匹马,就这样从天明走到天黑,脚磨出了血泡,雨衣遮不住的地方已经湿透了,饥饿侵蚀着身体。终于找了一个蒙古包,推门进去没有人,桌子上摆着酒,奶茶,手把肉,老希坐下来就吃。老希之所以敢独行于草原,是因为他知道草原牧民的蒙古包是从来不锁的,而且出门前通常有意留下准备好的酒和食物,供过路人食用,这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风俗,他们人性的质朴,胸怀的宽广一直是老希教育我们的标准。吃肉喝酒之后老希脱掉了马靴,用针把脚上摸出的血泡挑破,和衣而卧,在阴冷的蒙古包里度过了一宿。这一夜蒙古包的主人都没有回来,早晨老希吃了点凉羊肉,还带了一些肉和酒继续赶路。
天终于晴了,草原上一但是晴天,天空就一定是碧蓝的。雨后的草原是清爽的,空气中没有一点杂质,视线可以目及到很远。老希看到了驯鹿。驯鹿是生活在额尔古纳河流域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族的交通工具,他们被称为“使鹿民族”,人们认为他们是中国最后的狩猎民族。
老希见过驯鹿,但是在空旷的草原上看到单独的一只驯鹿还是第一次,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无人知晓,但是老希知道它一定能找回家,因为老希知道使鹿人如果想让驯鹿回家会点燃桦木,让烟飘向天空,驯鹿顺着烟的方向自然会找到家。
一只黄鼠狼站在了老希的前面,它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直勾勾看着老希,老希也看着它,最终还是黄鼠狼妥协跑掉了。
当老希走着路过一片野罂粟花密集的草场时,停了下来。拿出了酒和肉,边吃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边想着秀木,有机会一定带着秀木来这里。
走到一片沼泽地时他只能上马,可是在这片沼泽地他看到了天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天鹅,它的脖子还真够长的,
走过沼泽地,老希又下马步行,他竟然看到了一只鹰突然俯冲下来,再飞翔天空时嘴里叼着一条草蛇。
老希从来没有认真地欣赏过这片的草原,原来这里是如此的美丽而神奇。
夜晚来临,白天的美景消失了,老希这次没那么好运气,走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蒙古包。在一个敖包旁边挨到天亮,冻得腰疼病又犯了。后来老希说他一听到有人唱敖包相会就会腰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就这样,老希走了三天终于回到了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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