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歇歇吧,您看看,队伍里好多人能已经撑不住了。”程怡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低声对父亲道,“这里离县城也不过半日路程了,一路无事,也应当安全了,料想那些满人,也不会在离县城这么近的地方生事吧!”
看着队伍里那些老弱妇孺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形,程贤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依他的想法,越早进县城越好,只有进了县城,才是最安全的,在外头多呆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可是,他终究还是魏家庄的庄主,虽然从根子上来说,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几十年下来,一直在做着积德行善的事情,倒也做成习惯了,总不能扔下这些百姓,自顾自的便跑了。满人不要脸,大越朝廷也不要脸,他程贤,在这些庄民面前,还是想要脸的。
“大家确实累了,都歇歇吧。”他点点头,翻身下了马。
大家都朝着甲长拱拱手,然后疲惫的倚在车边,有的吃东西,有的开始抹眼泪。这一别,估计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爹,你上次碰到那个先天高手,就是在这里啊?”看到这间愈发破败的山神庙,程怡感兴趣地问道。
“对啊,就是在这里,当时啊,那阎东山突然冒了出来,三言两语便将魏鹰给吓跑了,当时我可真是绝望了,你是没有看见阎东山带来的那些人,活脱脱的一个个都是地狱的魔鬼,满脸杀气啊,我只能舍财免灾了,就是那个时候,这位姓徐的小兄弟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啧啧,那霸气,我都以为是山爷爷来救我了,”程贤忍不住连连赞叹。
“可惜啊,这一次我去县里,你知道听到了什么吗?这位大高手,也成了山匪啦,抢咱们临沂送给满人的粮食,就是他带队做的。真是无法想象啊,这等豪杰,怎么也能堕落到去做山匪呢!”
程怡深以为然,忍不住吐槽道“只可惜没机会见到这人,不然真要当面痛骂他一顿,他抢了粮,可将我们临沂百姓坑苦了,这次咱们遭的灾,不就是他们带来的吗?要不是他们抢了粮,满人怎么会来?”
“话是这么说,可满人也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而已,即便这一次咱们把粮顺顺当当地送过去了,他们或者还会找到另外的借口过来,总之啊,国家羸弱,便是这样任人欺凌的下场。”程贤连连叹气。看着坐在程怡马车车辕之上正在那儿抱着本儿兵书看的认真,还不时的傻笑两声,“连信儿这等英雄都落到这幅田地,这大明的江山气数尽了,咱们老百姓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似乎知道程贤在说他,程信抬起头来,很认真的说道:“爹,不会的,咱们华夏英雄辈出,老百姓才不会过苦日子呢!”
说完,不等程贤说话,又恢复了一副痴傻的模样。
看着程信,程贤苦笑着摇摇头,收了程信做儿子,自己也算是给程家保住了香火了。将来到了下面,祖宗也不会怪罪自己不孝。
“好多马!”将兵书扔在一边,程信突然道。
“什么好多马?”程怡笑着说道:“想当初兄长肯定也是威风凛凛的马上将军。”
“那边好多马。”程信举起一只手,指着远方。
父女两人都是一楞,但马上,他们的脸色便都变了,老管家更是爬到了高高的马蓬之上,了望了片刻,突然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从蓬顶之上溜了下来。
“老爷,小姐,鞑子,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