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珣白猛地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明影低垂着头,重复道:“太后……被刺身亡了。”
周围传来低低的吸气声,有人悄声低语,更有人目露动摇之色。他们虽然忠心支持林珣白,认为二皇子才是国之正统,但一路行来,秦毓羽势如破竹,多少动摇了他们的决心。
坐在主位上的林珣白扫了眼座下各人神色,见他们有些面露为难退缩、甚至怨怼之色,心中了然。
突然,一位大臣拍案而起,高声喊道:“臣愿随陛下痛击秦贼!还请陛下保重身体,不要过分哀痛。”
明影跟着跪地:“臣自请先行出兵!”
几个面露犹豫之色的大臣不着痕迹地彼此看了看,跟着上前躬身请愿。
哎,事已至此,已然不可回头了。
他们是急行军,就地扎营,环境十分简陋。五六位忠心将士深深弯腰,将林珣白拱卫其中。将士们漆黑的甲胄映照他的目光,更显得他眉黑如墨,眼如含波。
连续的噩耗将他折磨得有些消瘦,可他到底是皇室嫡子,端坐在那依然如松如岳,不因外力屈折风骨。林珣白亲自将几个将士扶起,微蹙的眉头松开。
“几位爱卿赤胆忠心,朕感念在心。待秦贼灭亡,朕自会好好封赏你们。”
林珣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京城:“待他们与朕联系,便动手吧。”
明影心中念如电转,低头应道:“是!”
林珣白没有再看那几个正互相交流眼色的大臣,而是用手指摩挲着袖中的一封信。
“皇兄敬启:
日前臣弟假借远游之名,躲避纷争,实则是因为秦贼防备森严,臣弟在其身边无力帮忙。不久臣弟将混入秦贼军队中,若皇兄发现秦贼多日不出现、或是军心散乱,便可趁机出兵,打退秦军。”
林珣白想压下心中的担忧,但是恨意与愧疚仍旧不断上涌。
三弟……
林珣白将这个称呼含在唇齿间,好像说出来便要消失了似的。
最终他叹息一声,修长的脖子扬起,你这样叫我怎么能放下你。
——
如果能知道林珣白复杂的内心活动,林春温大概会告诉他不必想太多。
林春温必须回京城当人质,这是不可更改的剧本。
他对秦毓羽说要走,本来就不过是虚晃一枪。
这个世界一开始便是历练,何曾给过他后退的路。林春温必须按照既定的剧本走,或死,或生。
他今夜与谢一京城外的远郊扎营,条件简陋,他们找到了间废弃的佛寺。房顶的大洞中投下透亮的月光,好在今夜无雨,月明风清。
虽说夜不宿寺,但有谢一在,便可以。
强大的实力往往能免去许多烦恼,林春温深以为然。他若成仙,何必受此间世界的桎梏。不知强迫他进行历练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何时能达到那种境界呢……
林春温这样想着,手上
请收藏:m.qibaxs10.cc ', '')('干粮散发的香味使他肚子叫了声。他正要拿起干粮,想起同行人还没吃东西。
谢一躺在梁上,林春温看不到他。
“不累吗?”林春温看着房顶那个洞,外面是深蓝夜空。
一路行来,谢一仍旧是神出鬼没,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保持这样的行踪意味着要过着非常人的生活。
寺庙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庙外传来规律的蛐蛐叫。林春温并不着急,他等了一会,火堆噼啪,虚弱和饥饿从这具身体中传来。他们奔波一日,风餐露宿,已然疲惫不堪了。
林春温去拿干粮,却不料温度太烫,手上被烫到的地方立马起了小串水泡。还不待林春温反应,旁边突然伸来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林春温的手腕。
谢一死死地拉住他想要碰水泡的动作,由于力气过大,令林春温感觉自己手腕都要碎了。
他抽了口气,低声说:“你轻一点。”
谢一见到他不受控制微红的双眼,意识到什么,立马放轻了力道,几乎不是捏着他的手腕,而是捧着了。
林春温看他皱着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下:“很严重吗?”
谢一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如万年冰雪般没有起伏:“你受伤了。”
他只说了这句,然后从胸前取出小药瓶,把里头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水泡上。林春温只觉得一阵清凉,不由得赞叹道:“这药不错。”
谢一倒完药,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捧着他的手发呆。
林春温想收回手,竟一时没抽动。
谢一又说:“你受伤了。”
然后他又沉默了,他常常沉默不语,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然而离他这么近才发现,他沉默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变成了一种凝视。
像一把极细极利的刃,轻轻的落在被凝视的对象身上。当你发觉他竟如此明亮时,往往杀机已现。
谢一似乎知道自己的目光摄人,他凝视着林春温的手,然后垂下眼睛。
就像利刃入鞘,周围的空气都不再如针般刺人。
林春温又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这次谢一松开了。他凝视着林春温手腕上被自己攥出的一圈红印,由于皮肤细薄,那些印子甚至开始发肿。
他的侧脸在篝火下显得极为温顺,长长眼睫遮住了他叫人害怕的死寂目光。
这样细看,林春温才发现谢一年纪似乎并不是很大。在面颊与脖子的连接处,可以看出肤色的不同。
林春温伸手想要确认一下,谢一却敏锐察觉了他伸手的动作,看向他。
林春温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然后继续慢慢向前。谢一盯着他,并没有躲闪的意思。林春温把手轻轻落在谢一耳垂下的位置时,两人都停住了动作。
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感觉,甚至有细小的绒毛带来的,微妙的,孩子气的可爱。
“你易容了?”
谢一听到是这话,便
请收藏:m.qibaxs10.cc ', '')('垂下了眼,看了眼林春温的手,又盯着地板想了会。
过了盏茶的时间,才听他说:“嗯。”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冰冷无波,没有任何情绪。但是林春温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传来的震动。
即使年龄再小,林春温目光落在谢一的喉结上,也已经是个发育成熟的男子了。
林春温用力在他耳下那块皮肤搓了搓,发现没有搓掉颜色。
“是要用药水洗吗?你这里颜色掉了。”
听闻此言,因为他的动作而皱起眉头的谢一立马挪开身体。林春温坐在那,谢一站起身,望着火堆。暖橘色的篝火照亮了谢一的侧脸,不知是不是林春温的错觉,从耳下那片开始,谢一的脸似乎红了。
没等他看个清楚,谢一便消失在了寺庙内。
林春温愣了下,收回手,坐好。默默看着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的破旧寺庙,干粮散发着袅袅热气,大堂上的佛像面目模糊不清。
没让他等多久,谢一便回来了。
他正要回梁上,林春温叫住他:“你与我同行,又非敌人,又非主仆,不如坐下来先烤火吃点东西。”
谢一拒绝了。
他说:“要守夜。”
然后便要上寺庙顶,林春温问:“可以带我上去吗?”
谢一看向林春温,林春温回视他。月光娓娓从庙顶洒在林春温的发上,周身是浓深的黑暗,倒塌的主梁和佛像在黑暗里成了形象狰狞的怪物,环伺潜伏。
林春温穿着单薄的丝质里衣,月光在他的颈、肩处流淌。他像是黑暗里幽幽绽开的洁白的花,在月光下摇摆翩跹。
他看着谢一,面颊上的红痣像日光在眼中久久凝视留下的点,叫人疑心自己看见的只是幻觉。
月光从谢一的背后流下,他垂眼,说:“好。”
然后他从林春温双膝处将他打横抱起,脚尖轻点,几下腾跃中上到屋顶。
屋顶上风景并不怎么样,但月华流淌,万物沉寂。两人掰了块干粮各自分食,吃着吃着,林春温听他突然说:“你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