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奶奶的话,有四百余人,今日都已经上工了,多数是巷子里的族人,外面来的人也不少,但府上的管事,都要挑选一番。”
平儿算了一下,今日准备的饭食,就有那么多,人只多不少,
“嗯,去瞧瞧,人就不要再找了,这么多人够用了,”“是,奶奶。”
主仆二人在院门前商量完,就径直去了外院,只听见外面一阵吆喝声,乱哄哄的传了进来。
江南,
金陵郡城知府衙门内,
依旧是正襟危坐,众多官员的目光都聚焦在知府贾雨村身上,是把粮食运出去继续赈灾,还是维护城内的粮价,都要拿出个章程,时间不等人,
其实现在,
就连景大人都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原本打算水淹两个县城,现在事情闹大,自然是要想办法避嫌,
眯着眼看了马通判一眼,此人有勇无谋,做事不周密,成不了大事。
贾雨村一脸的为难,城内城外,皆是嗷嗷待哺的灾民,如何抉择,这,余光忽然瞄到落在下手坐着的徐长文,或许他可以说上一说,
“徐长文,你来说说,赈灾如何赈灾?”
这一问,
又让众人的目光,随声而至,落在徐长文身上,只见徐长文处之泰然,站起身,对着周围官员一抱拳,道;
“回大人,此事无非就是赈灾的事,城外灾民遍地,现如今紧要的就是赈灾,片刻耽搁不得,人心安稳下来,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坚定的话音一落,周围立刻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倒也是有理。”
“什么有理,那城内如何安抚,粮价,”
“是啊,二者不可兼得,”
“啊哈哈,沈大人说得轻巧,城中那么多百姓,他们也需要粮食,如今外面的米铺,价格翻了三番,如果我那些米铺关门,徐县令您说,该翻几倍为好,城里要是乱了,又如何交代。”
沈万和冷笑一声,除了那些勋贵世家,谁还能存那么多粮食,这些可都是救命的东西,百姓闹起来,在座的都要吃挂落。
窃窃私语声立刻戛然而止,这些都是明摆的,但又不得当众说出来,左右为难,
“哼,沈大人此言差矣,赈灾不得耽搁,城里的百姓,也不是立刻就没了粮食,并且粮价,官府立刻出公文,谁敢涨价,立刻查抄谁,朝廷落了难,那些奸商竟然无视朝廷,无视皇上恩德,留着他们做什么?沈大人,您说是不是。”
徐长文对着京城的方向,躬身一拜,施了大礼。
就算沈万和还想说什么,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憋得脸色通红,尤其是众多官员,神色有些慌乱,规定粮价,得罪人的事,谁去办。
贾雨村也是暗自为难,但是此法最为稳妥,只要稳定下来,皇城司杜大人那边,调用扬州府军去堵住新北大堤的缺口,堵上之后事情就成了,想起金陵守将冷丹东几次拒绝,是不是甄家的人授意,不得而知,万幸的是,水退了。
“景大人,沈知县的话不为过错,朝廷有难,必然要竭尽全力去帮,现在就应该调用粮食去赈灾,新北大堤的缺口,向将军,几时能堵上,还需要些什么物资?”
坐在下首位子的向正肃,猛然抬头,怎会轮到他说话,现如今他还是戴罪立功,被景大人调用金陵,现在这些事,他可不敢参合进去,但是修补大堤还是有心得的,毕竟扬州那边的河堤,都是他们驻守,
“回知府大人,所需的物资还有青砖等物,都已经运到河堤,现在已经开始征调劳役修补,只是破口处,太宽,足有四百丈,好在水已经退去,一月之内,必然修缮,”
“一个月,也够了,好,既如此,向将军费心,修的牢固点,缺的东西,及时通知衙门。”
贾雨村松了一口气,堤坝堵住,就算再下大雨也无妨,
“景大人,赈灾的事刻不容缓,下官以为,沈县令的法子尚可,那您看?”
事也已经说了,同不同意,就看景大人如何办了,贾雨村难得心中痛快一番,至于日后朝廷的旨意,都是一根绳子上蚂蚱,谁出事都要倒霉,有道是拔出萝卜带上泥,谁又能躲得开呢,
依旧是面色如常,坐在主位上的景大人,微微一笑,
“既然知府大人已经有了定论,那就把城内的存粮运出去赈灾,并且由衙门张贴告示,粮价谁敢再涨,那就是和官府作对,贾大人,此事知府衙门要派人盯着,”
“是,大人,下官领命。”
贾雨村也不推脱,既然景大人开了口,赈灾的事,就稳妥了,
“好,另外,各部官员,也要带人下去巡查,看看受灾的田亩有多少,定要清查清楚,向将军,你就负责修缮大堤,万不可懈怠,”
景存亮眼神一扫,把屋内的官员全部看了一遍,都是庸碌之辈,眼下缺人,不用也得用了,只要把田亩之数查清,赈灾完之后,就可全部改成桑田,至于怎么改,还需要找杨公公仔细说一说。
“是,末将领命。”
向正肃正襟危坐,赶紧起身应了声,就在众人准备散了的时候,
门口端坐的徐长文,则是站起身,正气凛然的喊道;
“慢!巡阅使大人,知府大人,下官以为,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说,为何要散啊!”
这一嗓子喊得突然,让那些准备想走的官员,即刻站起的身子,复又坐了下来,看着门前那略显孤独的身影,眼神里多有复杂神色,就连徐东,也慢慢起身,站在徐长文身边,二人就立在门口,拦着路,
景存亮一转头,就见到二人神色有异,心中一突,不会是又要折腾什么事,此二人不过是小小的县令,如何那么大胆子,
也许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马通判,感觉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拍打桌椅,呵斥道;
“你们两个,不过是刚刚任职的县令,省里议事,从来没有知县参与会的先例,定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干就是了,还不散了,下去吧。”
脸色一沉,露出了官威,那阴沉的双目盯着门前二人,可是二人依旧直挺挺的立在那,仰起头,说不出的孤傲,
堂内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马广诚见二人如此不知趣,继续厉声呵斥,
“怎么,你们二人听不懂本官说的话,还不下去!”
徐长文则是身子一动,不光不下去,反而徒步走上前几步,笑着问道;
“巡阅使大人,知府大人,还有在座的各位大人,下官来之前,就听闻新北大堤是被人私下挖开的,而且挖开的人恰巧是知府衙门的巡捕,叫冯三,还有李四,带着一群人还和马通判有莫逆之交,明显是有人想毁堤淹田,这乃是株连的大罪,诸位大人不该好好查查吗?”
声音震耳欲聋,所有官员都变了脸色,尤其通判马广诚,脸色惨白,这事就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本以为有杨公公和景大人压着,无人敢提,没成想,竟然被两个愣头青说了出来,怎敢如此,
“放肆,景大人,一个县令竟然目无上宪,扰乱纲常,我大武朝有律历在,岂能让他一个小小县令,胡乱攀咬,本官有没有罪,朝廷自由公论,大人,马某定然要参他们一本,”
马广诚有些急眼,起身厉声呵斥。
其余官员尽皆低头,但是眼底那一丝看戏的深意在里面,可见人心思变,毁堤淹田,株连三族的大罪,如何敢碰。
景存亮此时抬起眼,算是正眼相待,这二人明显是来者不善,南大人还是洛云侯?
“不用参,马大人,你现在就可以免了我的职,”
:“还有我,一并连下官也免了。”
徐长文和徐东面色如常,说着好似不关己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