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子,你敢用花言巧语来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话,句句真心!”
阿雨问道:“赵骁婉到底是不是你娘?”
李伴峰回答:“不是!”
阿雨再问:“你娘是谁?”
李伴峰回答:“不知道。”
“连你娘是谁都不肯说,还敢说你是真心!”
联络中断了。
李伴峰说的句句属实,居然还被说成不是真心。
他攥着金条骂道:“我就不愿意和疯子打交道!”
平复片刻,李伴峰苦笑了一声。
之前一直费心劳力去研究,如何才能化解界线。
而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找到了能化解界线的人,却一直想让她制造界线。
金条突然发烫,李伴峰又听到了阿雨的声音:“适才跟你逗着玩,我跟她说了,岁荒原的那道入口,她愿意给加上界线,过些日子就能完工。”
李伴峰道:“我这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加条界线。”
阿雨不高兴了:“你说的轻巧,当是街边做面条的,你要一根就给你做一根?”
“这地方也是土方国开的出口,要是不堵上,土方国随时能打过来。”
“出口在什么地方?”
“花湖公园有块新地,就在那块新地上。”
“花湖公园?那都是外州了,离得太远了。”
“离哪太远了?这不就在你附近么?”
阿雨道:“离我近了没用,得离家近呀!”
“离家近?这什么意思?”
“我去和她商量,你慢慢等着吧。”
联络又中断了。
李伴峰再想找阿雨,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一个细节问题。
阿雨说,得离家近才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界线。
家。
李伴峰想起了自己制造的界线。
关门闭户!
天女是宅修!
她是宅修!
普罗州的界线,来自关门闭户之技?
所有的界线都是她用技法制造的?
念头一闪而过,李伴峰还在震惊当中。
陈长瑞推门而入:“李局,都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
“上头已经决定接见土方国使节,时间定在明天下午。”
“这么急?”
陈长瑞点头道:“时间是土方国定的,也没给我们商量的余地。”
娘子说的没错,土方国做事确实跋扈。
难怪土方国这个时候派了使节,他们有备而来。
好在之前的应对是正确的,这个时候就该虚与委蛇和土方国周旋下去。
不过早晚都是见面,以外州的能力,一天时间也足够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李伴峰叮嘱道:“提醒上边一句,尽量不要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陈长瑞看了看办公桌,又看了看李伴峰,眼神上下游移,语气飘忽不定:“这个事情,倒不用急着提醒。”
李伴峰皱眉道:“明天就要见面了,现在还不着急?”
陈长瑞不知该如何开口:“高主任来了,一会让她跟您说。”
“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没空见她!”
李伴峰不想见,可高艺娜还是来了:“李院长,会议地点已经确定了,相关人员名单也确定了,请您过目。”
她递给李伴峰一个文件夹。
李伴峰深感诧异:“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明天您就要接见使节了,肯定要做好相应准备。”
“我接见?”李伴峰没听明白,“为什么是我接见?”
高艺娜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成立平衡工作综合研究院的初衷,就是为了更好的提升平衡工作针对性和主观能动性,为下一阶段的平衡工作创造更为有利的……”
李伴峰打断了高艺娜:“说有用的!”
高艺娜尽量用直接的方式表述:“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既要在符合礼仪规格的基础上,完成使节接待的任务,又要在符合双方利益的基础上,避免过于直接表达我们的立场。”
李伴峰还是没听明白,陈长瑞补充了一句:“因为您的立场,比较特殊。”
这回李伴峰听明白了。
做为普罗州人,李七的立场不能代表桓国的立场,但以李七的身份,又具备接见使节的资格。
既要和又要,他们玩得真是明白!
李伴峰想说不见。
可如果真的不见,难说会引发什么后果。
说到底,还是和土方国来虚的,李伴峰在暗星局待了这么久,也多少有点心得,见就见了。
他回去和娘子商量了一下,娘子对这事儿格外重视:“相公啊,虚与委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遇到土方国的人,相公得早做准备。”
娘子说的不是心理准备,是实打实的文字准备。
李伴峰从货架上拿下了判官笔:“阿笔,这事情就拜托你了。”
“哼!”判官笔翻了个身,回了李伴峰一句,“不做。”
“为什么不做?”
“太绕!”判官笔又睡去了。
当初在墨香店做地头神,文人说话只说三分,剩下七分都是弯弯绕绕,逼着对方去猜,判官笔最讨厌这个。
判官笔就这个性情,他不肯帮忙,还不能逼他,只能另找别人。
洪莹拎着棍子去了十二房,敲了敲桌子道:“出来。”
屋子里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夫人,有什么吩咐?”
“干活!”洪莹一声令下,笔墨纸砚自动出现在了桌上。
十二房这位是个文修,才气比不上判官笔,但做这类文章不在话下。
当天,她给李伴峰写了长达万字的通稿,针对不同类型的问题,还制定了不同的应对方案。
李伴峰拿着通稿熟悉了几遍,本想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结果当天晚上又没睡好。
他又做了噩梦,这次他梦到了变成废墟的越州。
公园变成了废墟,商场变成了废墟,就连他的大学也都变成了废墟。
废墟之中,他找了许多尸体,里边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得把天女救出来,得尽快把她救出来。
从噩梦之中惊醒,李伴峰满脸虚汗走出了随身居。
唱机发现李伴峰状况不太对劲,正在想其中的原因。
七房的菠萝开口道:“夫人,我过两天想出去检查一下钩子。”
“好,等相公回来,我就和他商量。”
菠萝发现了异常,但不能明说出来。
唱机明白他的意思,她正推断异常出在哪里。
思索之间,她突然听到一声冷笑。
“哼!”
这声冷笑不是判官笔发出来的。
……
第二天下午,李伴峰接见了土方使者。
会议规格很高,随员的级别很高,土方国的使者也很高,有三米多高。
这位使者出身皇族,同是三头人,他的外形要比乔毅彪悍很多,发达的肌肉覆盖在红色的长袍之下,依然能凸显出鲜明的线条。
他们的长相和穿着都和拉夫沙人接近,很难说到底是谁融合了谁的文化和血统。
宾主落座,使节的三个脑袋从左到右依次开口。
“我们出身皇族。”
“你该对我们行礼。”
“要用更高的礼仪规格。”
更高的礼仪规格?
鞠躬还是下跪?
李伴峰摇头道:“我没有这样的习惯。”
会议的气氛有些紧张,坐在李伴峰身后的随员面面相觑。
土方使节继续依次发言:
“我们听说过你,你是普罗州人,来自愚昧野蛮的普罗州。”
“你的身份特殊,在普罗州和外州都有地位,我们直接把我们国王的命令转达给你。”
“我们需要两支军队来参与战争,外州和普罗州各一支,我们需要两座城市来处理事务,外州和普罗州各一座,
注意,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也是我们共修盟好的基础。”
李伴峰低着头,翻阅着十二房给他做的通稿。
翻了几页,他把通稿放在了一边,在这种情况下,通稿似乎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他抬头微笑的看着这位三头使者:“你们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们重复……”左边脑袋,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李伴峰的笑容之中有股寒意让他呼吸不畅。
中间的脑袋说道:“我们只是转达国王的意见。”
右边的脑袋补充道:“你们桓国有句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李伴峰收去了笑容,问道,“现在两国交战了么?”
使者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伴峰又问道:“我现在可以斩你们么?”
ps:伴峰啊,你是不是忘了要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