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南街翠小楼外,近几日来了个模样好生俊秀的大夫,引得好些娘子都找他看病去了。”
“这些个小娘子也不害臊?”
“可不是嘛,说是这大夫医术高明,凡是出手医治的,这病都治好了。”
“如此厉害?莫不是在讨好名声,托着几个人到处说。”
“你可知翠小楼的杨厨头?他前两日起床跌了一跤,腿肿得跟皮鼓似的,这位大夫只用了两块药膏,今儿我在街上便见他步履自如,瞧着是没事了。”
“……”
茶肆里,他们这桌大声畅谈,很快就引得好几个同在茶肆喝茶的客官们围观。
他们梓潼县不缺各种药材,但缺好大夫啊。
如今县城中的几家医馆,里面的坐堂大夫水平如何城里人都有目共睹,要真的出了个厉害的大夫,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且非热闹日子,百姓们便少了些八卦的乐趣。时下有新的谈资可聊,自是都竖着耳朵去听。
“兄台所言可是真的?”
“百闻不如一见,诸位要是好奇,可去那翠小楼外一观呐。”
……
翠小楼,是一家酒楼的名字,据说如今管着酒楼的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许黟还知晓,这翠小楼现今的当家姓马,闺名小翠,芳龄二十,有过婚约,但男方还没年过十五就早逝了,女方则至今未再婚配。
许黟为何知晓这么多?
这事还要从好几天前说起,当时许黟确定好要在梓潼县摆摊开诊堂,便去走访,看哪处合适。
挑来挑去,就挑中了南街的这家酒楼外的凉棚。
翠小楼在外面搭着左右凉棚,左边已然有租客赁了去,做小物什的买卖,右边空着,说是之前做买卖的那人家自己开了店,不摆摊了。
在她家楼外摆摊开诊堂不难,许黟只要每日交付二十文就行。
当时与许黟交接这事的,正是翠小楼的当家马小翠。
马小翠性情爽朗大方,又独自掌家好几年,不似普通的闺房小娘子。
她一眼便看中眼前这位霞姿月韵的年轻大夫,不日就主动地请了媒婆上门。
这会儿,许黟临时租赁的房屋里。
许黟看向对面敷着白面粉似的媒妈妈在头头是道,有瞬间觉得脑壳吵得疼。
他捏了捏眉心,苦笑说道:“媒妈妈,我并未想在梓潼久居,且我心思不在此。望媒妈妈替在下回绝,便道是某志在四方,怎敢轻言误佳人。”
“许大夫你好糊涂,这翠小娘子明眼是瞧中你了,你只要安心在这里住下,何愁哪里不是家。”媒妈妈被请来说媒,心里在想,这许大夫看着俊朗,实则心眼过于实诚了。
要是娶了这翠小娘子,不还是依旧能四处游历,还能有这个好内贤资助。
但无论她如何好说歹说,许黟的态度都很坚定,话说得委婉,但该拒绝的话是一句未少。
媒妈妈在许黟这里磨了半个时辰,并没讨到任何好处。
只能是心有不甘地离开,去翠小楼找翠小娘子了。
阿旭将媒妈妈送出院门,回来时,就看到妹妹用帕子捂着嘴角笑。
而旁边端坐在椅子上的郎君,却是一脸忍无可忍的恼火。
“郎君,妹妹,你们怎么了?”阿旭摸不着头脑地问。
许黟撇眼看了一下他,闭口不谈。
阿锦眉开眼笑道:“我在笑郎君也有今日,竟被个小娘子追着上门来讨亲。”
“……”阿旭吓了一跳,妹妹太大胆了。
许黟没真的生气,只是暂时地有些郁闷。
以前也不是没有媒婆找上门来,但像今日这样苦口婆心的却是少有。
还是对方小娘子相中的他……
许黟看向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的阿锦,摇了摇头,内心一阵苦闷。
罢了,他适才已经拒绝,那位翠小娘子恐怕碍于颜面,不会再让媒婆上门。
想到这里,许黟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起身,骨节分明而瘦长的手指弹了弹起皱的长袍,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上班了。
他命还在偷笑的阿锦把药箱背上,让阿旭将今日份要带的药材也装上。
以及,还有从老大夫那里买来的药膏,也装上了几十份。
准备就绪,一行人坐上驴车,去往翠小楼。
……
他们临时租下来的房子,离着翠小楼不远,步行的话一盏茶的时间就可到,坐驴车会快一些。
阿旭驾着驴车,避让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等到地方,便将驴车系在凉棚旁边的巷子拐口。
兄妹俩将坐诊要用到的物什搬下车厢。
再把许黟书写的招幌挂到一旁,不多时,就有个老汉牵着个小孩过来了。
这老汉在对面的茶肆蹲守半个多时辰了,终于等到了许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