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慢上一刻,原本停留的地方就被龙尾巴甩落的一道响雷炙打得焦黑。“开悟了吗?”
渡星河引来一道雷电,鞭挞在应苍帝的身上。
她自然没有资格降下任何劫数,可他的眼瞳蓦地缩紧了一瞬。
无数自打从地宫相识以来的画面,从应苍帝的脑海里掠过,像捧着汁水丰盈的甜瓜边走边吃,落了一地的籽,当回头来看时,才发现它们生根发芽,结出了果实。
每一刻,都色彩斑斓,点亮了他如渊如海的灵台。
她的声音,灌入他的耳中。
“陛下,和你合体期时渡的雷劫,孰强孰弱?”
渡星河煞有介事地比较起来。
一隙薄雷打亮了她的脸庞,电光让她的笑颜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渡星河的颈项修长,肩线宽展凌厉如少年郎,纤巧娇小的身姿固然有玲珑的体态之美,可礼仪学得再好也难免显得局促,而她就大大方方地舒展着身姿,向他伸出手,面上带着恣意的笑。
应苍帝的呼吸微涩。
积雨云的水气雷电乃自然生成,不带灵气,自然也不像天劫一般蕴含大道真意的鞭挞,别说像二人的境界,随便来个筑基修士都不会被刮破半点油皮。她在随意说笑,却发生了最不可能,却又情理之中的发展——
这道由渡星河所引来的落雷,当真跌入他的眼底,连道心也被劈得发颤。
烫得他胸腔内真气翻涌,五脏六腑连带着奇经八脉都惶惑难安,直教他下意识地在周身施加了一个可以抵御天品法术的结界。
正当疑惑之色在渡星河的面上渐现时,应苍帝才找回了自己的声线:
“你引来的更强。”
“比我渡过的任何一次天雷,都更加令我害怕。”
应苍帝回答得认真,渡星河不以为忤,他又不是这一二回较真了,说笑用不着他人配合,她心觉好玩便足矣。
由爱故生怖。
他撤去了那多余的防护结界,内心惶然震动不止。原来他的劫数在这儿——他就像一个到处泄漏天机大半辈子,算命算得特别准,孤家寡人不怕祸及妻儿因为根本没有的光棍神算,回老家时发现原来自己有个沧海遗珠的闺女,遗珠长得玉雪可爱招人喜欢,邻居羡慕他好福气,他却怕得不得了。
上天的五弊三缺,搁这等他呢。
穿过这大片的积雨云,天边的霞光从浓浓白云中烧透出来,整座山被霞纱所浸染,渡星河举目望去,好些九阳宗弟子正守在山上,神色不安。
“比之前看守的人多了许多,”她说:“想必是你……的事也惊动了九阳宗。”
“不碍事。”
“好歹是三大宗之首,你就不怕他们真有些祖宗留下来的法子,把你锁在那儿?”渡星河建议:“我们偷偷大可潜入。”
说到正事,应苍帝的眉目舒展开来,五指在空中虚握:“那更好了,希望你从前的老宗门,会比无量宗和离烛宗要更有意思一点。”
太薄弱的守卫,未免无趣了点。
话音落下。
火烧云中的雪影化作一道金光,刮得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