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宴道:“只要不跟在你身边,我也不是非要送她会青州。”
陆子宴眼神一怒,看着她半晌,阴测测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格外苛刻。”
这大概就是裴钰清所说的,陆子宴给他下的美人计里的美人,那位同她长得很像的表妹了。
“你对谁都心软,刘曼柔那样的玩意,你不忍她受折磨,那老男人更是满肚子算计,每次算计我都带上你一起,你对他也宽容的很。”
反应过来后,她面露疑惑,试探着唤了一声:“表姐?”
陈曦儿低头看向手里的荷包荷包,久久不语。
全天下的看法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不能不顾及她的看法。
从来没人敢如此冤枉他!
她眼里是希冀的光芒,亮晶晶的,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谢晚凝有些晃神,回身去看陆子宴。
“怕我下药?”陆子宴真是被她气笑了。
而她的女儿,跟自己又长的极其相像……
这样一幅作态,让陆子宴的脸窦然沉了下来。
那些祸害,他会一根一根的拔出。
门外扛着刘曼柔的鸣剑和陆子宴在青州待了几月,早知道陈稳是个什么货色,可谢晚凝仿若在听天书。
“你如果不喜欢我这样做,那我不让她劳军了,”他道:“听你的,让她死的痛快点。”
但她对那个庶妹却留有印象。
“……回去?”他似笑非笑重复了一遍,问她:“你不会以为我还能容忍你回去,继续让那病秧子碰你吧?”
上来就是求救,地点又是军营。
他带她来军营,就是想给她看看刘曼柔的下场,让她暂时先解口前世的怨气。
谢晚凝抿唇,“你究竟想如何?”
“我身上就带了这些银两,帮不了你太多。”
跪倒在地的陈曦儿闻言赫然抬头,眼神亮的惊人,希冀道:“陆大人此言当真?”
她伸手去摸自己荷包,里面是一把金瓜子,想了想,索性连着荷包一起放到陈曦儿手上。
他是真的恨极了刘曼柔,尤其是在梦中见到这个女人屡次在她面前,暗示夜里床榻间受累后,恨意更是翻了几倍。
谢晚凝脑子仿佛被重物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结果送入了虎穴,被磋磨致死,所生的女儿也要接受新一轮的磋磨。
今生,在陆子宴的安排里,当然也该是这样的下场。
此番话说完,室内静默下来。
见状,谢晚凝心里打了个突。
陈曦儿也是这样,原本正欲软倒的膝盖都站直了,看着谢晚凝呆了一呆。
想起了裴钰清说的,陆子宴中药时,房里进了两个姑娘。
言下之意,我就算生气,跟你也没关系。
她久久不语,陆子宴又道:“陈家的案子牵连甚大,你不能收留一个罪臣之女在身边,谢家也不能留。”
现在事情已了,本该放人,可陆子宴却是笑了。
刚刚也只是见不得他用这样的手段,对一个女人罢了。
只是这回送的就不一定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了。
介于刘曼柔的事,谢晚凝对他的话实在存疑,她看向自己这位远房表妹。
“像我这样被贵人退回去的姑娘,落不到好下场的。”
“……”谢晚凝静默几息,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即便陈曦儿打小就学看脸色,也没办法揣摩谢晚凝这会儿想的什么,还以为她误解了自己跟陆子宴的关系,急忙想要解释一番。
乍然看见一个跟自己像了六成的人,谢晚凝视觉有些受到冲击。
“更有可能是,父亲嫌我无用,笼络不住贵人,将我丢进陈家后院,跟那些被养在府上的瘦马一样,等府上来客人了,招去侍奉床榻。”
他想着,以这个姑娘的心软,估计对这个便宜表妹又要动恻隐之心。
都不需要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让陆子宴明白了她的想法,
谢晚凝没说话。
谢晚凝放下茶杯,有些不明所以。
陆子宴这是改行做老鸨了吗?
再抬头时眼眶通红,她没有再作势要跪,而是深深看着谢晚凝,慢慢露出一个笑。
看着对面捧着茶杯喝水的姑娘,陆子宴唇角轻扯,问她:“你真的还要回沛国公府?”
陈曦儿大喜,又要跪下,被谢晚凝扶着没跪下去。
可谢晚凝的反应,让他有些头疼。
也正是因为如此,曲城侯老夫人对这位生母卑贱的庶女格外不喜,怕她在京城影响女儿的名声,及笄后就草草将人嫁了出去。
谢晚凝没有说话,她想到了郑氏曾提起过这位远嫁青州的庶妹。
陆子宴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垂眸看向谢晚凝,“晚晚,你想救她吗?”
真的会有父亲,送自己亲生女儿给人做妾不够,还要安排成为侍奉床榻的妓女之流?
谢氏一脉祖籍在襄州,是传承千年有余的世家大族,家风清正,满门玉树,谢晚凝父兄都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君子。
前世,刘曼柔被丢进了军营,一直到他离世,还吊着一条命在劳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供将士们泄欲。
“你不要再心软,她必须死。”陆子宴耐心解释道:“她对我们恨意不浅,若真放她一命,她报复不了我,但恐怕会盯上你。”
再说,跟他吵了这么久,她确实是渴了。
那可是杀身之仇!
其实裴、谢两家的选择,对陆子宴造不成多大影响,但他就是不忿。
前世,他是做了许多错事,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但那几个不更是仇人吗?
齐明宇更是直接害了她性命。
陆子宴眼神晦涩,声音冷肃:“为了对抗我,你连杀身之仇都能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