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他咧嘴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没有我江户川乱步抓不到的人。
是吗?福泽纵容地笑了笑:你还有什么事?
社长大人,这段时间我想申请阴天和下雨天的时候来上班。因为我的伤口还没好,晴天出汗容易发炎。
福泽谕吉沉默几秒:知道了。
尊敬的侦探社社长,无论是名侦探的陡然失踪和出现仿佛都无法搅乱他内心的平静。
乱步的视线又投向福泽办公桌上的花卉,他毫无征兆地问:
社长,我听说这世界上没有天然的蓝玫瑰,是真的吗?
不知道,我对花没什么研究。这是太宰治某天送来给我的。
噢,那我先走了。
说完,江户川乱步扶着他饱受摧残的腰,一瘸一拐地走了。
咔哒
他刚准备拧动门把手,忽然
乱步。福泽谕吉蓦地出声叫住他: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乱步没有转身,他的头颅高高地扬起,喉结几步可见地滚动一下。
当然啦,社长大人。因为我江户川乱步可是侦探社的顶梁柱。
*
乱步一走出社长办公室,就听见了太宰治的哀嚎:
脖子上的动脉可是人类的命门,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要申请早退。
国木田抬首看了他一眼,当余光瞥见站在阴影里的乱步,又仓皇地垂下了头。
名侦探见状,脚步一错走向沙发。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脸色红润的太宰治,他有些后悔,靠得近了才发现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乱步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唾沫,挺直腰板坐在太宰治身旁,拍拍他的大腿。
童磨走了?
太宰治停止他有气无力的嚎叫,哀怨地觑了同僚一眼:
乱步先生,比起我的死活,你居然更关心童磨?
看来童磨走了。乱步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被人袭击之后,突然觉得人应该有个信仰,命悬一线的时候说不定神明会庇佑。
太宰治疑惑地眨眨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准备加入童磨那个万世极乐教。
太宰治砰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摸了摸乱步的额头,须臾,语重心长地说:
乱步先生,我觉得你该回去休息休息,毕竟伤还没好。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乱步像是等待这一刻很久,起身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
先走了,拜拜。
他出门时,正好与中岛敦擦身而过。
啊对了,阿敦。我搬家了,以后也不用麻烦你接送我上下班了,月彦会负责。之前谢谢你啦。
他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再见。
*
江户川乱步独自走下了楼,走过那间常青树般明明没什么客人,也总是没法倒闭的咖啡馆。
里面已经不再播放歌手Tori的歌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名侦探在究竟要不要撑伞这件事上犹豫了小半会儿。
踢踏踢踏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渐行渐近。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身穿小马甲的男人出现在雨幕里,他气喘吁吁地叫:
乱步先生
他终究还是来了。
江户川乱步从屋檐底下走出。
你还有什么事吗,国木田?
男人抿了抿唇,手指紧握成拳,咔哒一声脆响。
那个伤害乱步先生的人是Tori的粉丝吗?因为Tori隐退了,所以蓄意报复您?
Tori?
那是谁?
鬼舞辻无惨没提起过这一位,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记得。
名侦探站在那儿,故意让五官都扭曲变形。他模仿太宰治的模样,虚伪地叫唤:
哎呀,不好意思,我的伤口又疼了。要不我们下次再说吧?
国木田面露焦急:那我送你?
不必不必,你可是我们社内的最佳员工,不能迟到早退的。
说完,他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哗啦哗啦
雨滴在道路上自由地跳舞,十字路口是她们的舞台,车前灯的到来让她们备受瞩目。
江户川乱步掏出斗篷口袋里那一张干净的信纸,漫不经心往上瞟了一眼,勾唇浅笑,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雨势逐渐大了。
*
【隐】
江户川乱步熟门熟路地来到酒吧。
他婉拒了服务生提供的银质面具,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时间尚早,又值下雨,酒吧里人影寥落,吧台处却有一人独饮独酌。
咳咳。那人像是被烈酒呛了一口,弯腰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等到喉咙间的痒意平复,他转过身,苍白的唇上绽放出充斥歉意的微笑。
对上乱步的审视,他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我的身体情况不能随意喝酒。
名侦探于是看清了,在男人面前放置的是一杯特调柠檬茶。
好久不见。他说。
第39章无罪之罪(5)
好久不见。
江户川乱步于男子身旁落座。他明目张胆地打量对方。
半晌,男子勾唇笑问:看出什么了?
乱步视线上移,直视对方狭长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我猜产屋敷大人一定非常富有自我牺牲精神。
他加重了[非常]二字的读音。
来人正是产屋敷耀哉,现任的鬼杀队主公是也。
他今日穿了件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和服,其上缀满淡紫色波点,如绵延的长河,又如梦境里的薰衣草花田。
虽然看似素雅低调,但
噢?怎么说?
乱步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日常推理:
在一个非节庆之日穿着和服上街,或多或少会引来旁人探究的目光。考虑到产屋敷大人的身份,无异于拿自己当靶。
[拿自己当靶。]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掷地有声。
哐当
吧台内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昏昏欲睡的酒保伤到了用以支撑下颚的手肘。
男人如梦初醒,像是刚发现新客人造访般惊愕地瞪大眼睛。
乱步若无其事地冲对方笑笑:
一杯特调柠檬茶。
额,一杯柠檬茶,好的,这就给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