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宪一直在笑,中途还笑出来声,他早就站起来靠在桌沿等庞卿裕闭眼唱完。游宪才上前抱住对方的头低头吻上庞卿裕,唱得不错,歌词很不错。
庞卿裕轻啄两口,得意道:我的才华毕竟还是淹没太久了。怎么样~是不是爱死我了?
庞卿裕以为听不到游宪的回话,结果对方认真回答:爱,爱死你了。想把你捏碎嚼进胃里,你太可爱了。
咦~你好残忍!庞卿裕抱着游宪的腰,他仰头和游宪对视,两人鼻尖碰鼻尖。
那就吃掉你.....游宪吻上庞卿裕的眼睛,吐息沉着地说:去上海之前,我们回南岸一趟。在南岸过年。到上海之后,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回来,这个家在这里,人可以到处走。
庞卿裕点头,闭着眼,眼泪从脸颊滑过。
游宪安慰他,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开心,人没感情都是可怕的东西。我知道你平常说你有多讨厌白苏多厌倦那群人,但是你很善良,我知道。
无论别人对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只要你心里还不愿意相信,你也不会做过分的事儿。刀子嘴豆腐心,庞卿裕,你不用假装不在意。
庞卿裕睁眼,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呲牙着,眼睛瞪得贼大,他说:他把我钱骗光弄光了。
游宪好哭又好笑,抱着庞卿裕的头安慰道: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钱吗?
可那是因为我之前有很多钱呀,现在我都是欠债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没事儿~不有我呢嘛?我不是有钱吗?虽然没很多,但储蓄应该能够你玩一年了吧,我还可以赚。游宪顺庞卿裕的头发,有点长了,齐耳了。
庞卿裕还是哭。
白苏应该没事儿,张传桓不也安全着吗?你要不去问问张传桓?
劳资才不想看见他,就连听见他声音都很烦。
那好吧。游宪眼看着砂锅里的汤水溢出来,不见就不见。他好不轻抚着对方的背,庞卿裕其实不爱哭,和他一样,都只会在对方眼里看得见弱点,庞卿裕的呼吸喷在耳边,有人喃喃:我认为的朋友,都不是我的朋友。
庞卿裕哭了一小会儿,才用堵着气的鼻子问: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真的很蠢?
游宪把他扳正,脸对着自己,很认真地说:庞卿裕~我给你慎重且认真地说,没人比你更好。你不蠢,你很聪明,你情商高。你能应付好各种人际关系,从容不迫地解决任何事情。你不是没用,你很能干,很坚强很努力很有魄力。
我喜欢你的就是这些,你二十岁能创业开酒吧做到一家独大,你二十几岁能够在各种世故的场面交谈,我敢问,能有几个人做到?我爱你的从容,爱你的行动力。你不能因为白苏,张传桓甚至是其他人的背叛而对自己存在怀疑,你应当是个有自信的人,不应该这样。游宪又把即将要哭的庞卿裕抱在怀里,他继续道:你不应该因为别人而丧失自信,这样的你不是你。
三十岁是个开始,我们都重新开始了,那其他的都可以重来不是吗?
和你在一起.....我也总觉得不真实。庞卿裕嗡嗡地讲,总觉得像个梦一样,我就在想.....这是不是我死了后进入的一个梦境,我们在这梦里,太幸福了,这几天晚上醒来旁边都是你,闭眼前也是你。
不是的,不是梦,我在,我就在你身边。游宪喘着气说,他憋着难受的胃对庞卿裕说。
这次不是生理上的难受,是心理上的难受。游宪再一次意识到庞卿裕过得可能比自己所想的还难过。一想到如此,游宪不知是胃疼还是心口疼,抱紧庞卿裕的手发白。像一把干杂草胡乱起来堵在了胸口,一呼一吸都扎得疼。
庞卿裕点头,不是梦,我也不希望是梦。他想,就算是倾家荡产了,只要游宪在身边,他觉得也是值当的。
庞卿裕不笑不闹了,人看着怪消沉,吃饭努力找话题,游宪一点也没怪他。其实他也挺关注白苏那边的事儿,电脑上一直忙乎的也是这事儿,传闻内容不太好,可他调查出来的事情也不太好。
更何况他调查出来的都是只九牛一毛,真正的事实,能有多残酷,游宪也不敢多想了。他只想快点和庞卿裕离开这里,避免那火星燃到了自己周围。
卧虎藏龙的地方也是鲍鱼之肆,世态薄凉的社会还有人情暖意,他在蔽明塞聪,他在满堂新客,有人却辗转反侧在床头空想。夜很静,心很远,远到牵挂起了不再相见的人身上。
最后来人对枕边人叹气,两手相握说:我睡不着。
游宪转身抱住庞卿裕,给庞卿裕按摩太阳穴,小声哄他睡觉,有我在,睡吧。
游宪深夜起身到书房打开电脑,翻出一份文件发给了白苏,附言:希望你的正义降临,我没有好心和热情到帮你,我只是希望我的崽子听不到你的死讯。你不是我的朋友,但你还是庞卿裕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他。文件有一张
白苏不多时来了一个电话,在凌晨三点。
游宪上二楼浴室接下电话,和白苏聊了那份文件,最后话题扯上了庞卿裕。
你们是一群奇怪的人,所以走在了一起。我爱人他说了不在乎你、说非常讨厌你们这群背叛者,嘴里说着不在意,但表现得都太明显了,绕过来绕过去还是想帮你,游宪说,个个说好独善其身,结果还是被牵扯住了。
所以我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商人。白苏道,你的决绝非常适用于商场,对谁的感情都是那样。你在身边那感情就在,不在你身边那感情埋起来。你对谁都狠心,包括自己。当初,你和庞卿裕分手,只留给了他一张纸条,其余的全都收走了。你的做法的确很完美,删除前任联系方式,如果你做不到忘记那你就把自己拥有的物品里所有关于他存在的东西都给清除,所以你注销了国内一切通讯。
很少人能做到这一招,没人这么狠心。白苏倒是认可了游宪的才华般,因此,你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也没人不相信。
但凡是和你接触的人,都不会有意外惊喜。SWN的亚太地区的高管呀,这是多少大牛好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才能企及到的高度,你不到三十就做到了。白苏感叹,又惋惜道:如果没有庞卿裕,我想我们一定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因为,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敌人。
费劲的敌人,我会一开始就讨好他把他当成我的朋友。这边,白苏站在露天天台处,向下看是满碎的浑噩,凌晨三点的大街还是灯火通明。眼眶镜片折射出一道光,他两指头在眼镜中间往上一推,继续道:以后~有机会合作吧,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白苏伸手往天空张开五指,骨节分明,筋脉纹路清晰,一看就是很有力的大掌,要是太用力,估计石头都能磕碎点边角。
话筒传来游宪的声音: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们再认识也不迟。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朋友,尽管是生意场上。看人太透彻,做人就越狠,城府深浅和品德高低没什么关系。游宪看着浴室灯光下镜子里的自己。
镜像里的人缓缓开口:因为,你的背叛。
你们都背叛了庞卿裕,结果每次和我的对话的末尾都要关心一下他,你、张传桓.....关心我回国来是不是为了找他?话里话外都是他有多深情我有多混蛋。游宪呵呵几声,其实你们都只是因为羞愧了自己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