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所以我和你被选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的家族中早有光照会成员。
啊,萧然怔怔地,那你家里
穆南城眸光里飞快地掠过一抹极微弱的暗芒:
我的父亲,他也是光照会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得到卡牌,光照会遍布在世界的成员数不胜数,卡牌却只有54张,我父亲在上位的过程里就被别人杀掉了,从古至今,内争永远比外斗更激烈残酷,当时他有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都有机会得到方片3,那已经是最小的一张卡牌,但是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我父亲输了。
为什么?萧然疑惑地问,方片代表的不是金钱吗?那不是谁的资产多谁就拿卡牌吗?怎么会牵扯到人命?
穆南城笑了起来:
老西林从来没有登上过福布斯,黎从涣当了几十年港城皇帝,世界公认的首富却是周晏城,可你说他们谁更有钱?这个世上最牛逼的人物很多都在野不在朝,何况光照会的晋级机制很严苛,真正能够决定卡牌点数的,是提名后的投票,一张花色有12个点数,公投出A,剩下的点数由A来分配,如果有人死亡,或者发生其他意外被剔除出去,A、K、Q、J的持有人则有资格推荐一名组织内成员参加候选,最终还是由12个人的投票决出。
萧然若有所思。
那黎从涣为什么没有卡牌?论经济实力,这个世界没多少人能够比得上他。
他属于光照会的人,但资历一直不够。
萧然啧舌,黎从涣尚且不够,那其他持有卡牌的人得多有钱?
穆南城看出萧然的想法:
并不是有钱就能拿到卡牌的,黎从涣虽然有不少资产,但他这个人格局太小,眼界也太窄,他一生只对钱这个东西感兴趣,他积累起来的资本从来没有投入到社会进行再生产,不论是在港城,还是在内陆,或者在西洲的投资,黎从涣的生意都是联合其他资本进行垄断,垄断地产,基建,民生,没有黎从涣,这些产业也会有别的资本来做,黎从涣从中攫取大量利益,却不能将钱转化为更大的社会价值,他不敢挑战更多的权利,也无能制造新的秩序,他只是站在了顺风口上的猪这样的人终其一生,在光照会里,也只配做个马前卒。
穆南城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丝毫起伏,语气客观到近乎冷酷。
萧然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穆南城对黎从涣是这样的评价。
当然,这本来也是双向的选择,黎从涣能借助西洲得势,又能在东洲如鱼得水,两脚踩船,与其说他野心不足,也可能是他故意营造出这种力不从心,这样苟着既占足了光照会的好处,又能避其锋缨,保他黎家长久太平,黎庶和黎湛一个忠厚有余,一个沉稳不足,守成尚且艰难,别说更进一步,穆南城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萧然匪夷所思:
照你这么说,光照会还是个推动社会进步和人类发展的先进集体了?
你又怎么知道光照会没有推动过社会进步和人类发展呢?王朝代谢不过弹指之间,光照会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这就说明,它在这几个世纪里,始终顺应了历史的每一次大变迁,它如果始终与全人类为敌,不会有这样的生命力。
穆南城好口才,又能逻辑自洽,萧然无言以对。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萧然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只有孩子才相信童话故事,成年人却要平衡太多利益。
天气干热,萧然的头发一会儿就被擦干了,触感洁净顺滑,像是上好的丝绸,穆南城满意地将手指插入进萧然的发间,下颌虚虚地抵在萧然的发顶上,这样一来,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萧然自己身体内部发出来,格外低沉磁性,余音铮铮,
说到底,光照会也不过是一个工具,掌握工具的人做的是大部分人认可的事,它就是正义,反之,它就是邪恶。光照会的妖魔化一来是因为它太过神秘,二来,有很多莫须有的阴谋论扣在它头上,当然,我们也没必要美化它,资本尚且是罪恶的,更不用说这是个汇聚天下资本的大本营,改造世界的口号喊得漂亮,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私利罢了。
萧然转头去看穆南城,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地认真打量他。
那穆先生加入光照会,是有怎样的抱负呢?
穆南城偏头看他,两个人离得很近,几乎额头相抵,萧然能看到穆南城的睫毛掩映下的表情虔诚无比,这让他接下来说的话犹如在抒发信仰:
光照会对我来说是一架□□,它能让我走到,我想要走到的那个人身边去,仅此,而已。
萧然心神一晃,他直觉地知道穆南城说的那个人是谁,一股燥热从耳根子蔓延,萧然虚虚移开视线,不自然地问:
那、那你是方片几啊?
穆南城眸光微动:你猜?
我、我猜不出来啊,不过你的点数肯定不会很大。
穆南城像是被萧然看低了,脸上竟然有点恼怒:
我的点数为什么不能大了?
萧然耿直地说:
你的根基不够吧?人家西林家族什么的,不都传了好几百年了,你父亲那时候连方片3不是都没拿到呢。
穆南城无语了半晌,他抬手揉了把萧然的脑袋,有些不满道:
你这小孩儿,可真是不会聊天。
萧然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按你这样说,光照会是先加入,然后逐级进阶的,有没有其他情况?比如有人被邀请,一开始就可以得到高等级卡牌的?
有,穆南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萧然,慢慢地,沉声吐出每一个字,光照会里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给任何人发送任何点数的卡牌,那就是最高领导人,大王。
第72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停了,被雨水洗涤过的夜空像是一块墨蓝色的宝石,空气中满是潮湿而清新的气味,穆南城说要带萧然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原本萧然兴致勃勃的,但是他一下车看到眼前的建筑瞬间就意兴阑珊地耷拉下了眼皮。
港城拍卖行。
拍卖行有什么好玩的,萧然一不懂古玩字画,二不喜欢金银器玉,这里总不能拍卖个什么最新智能机器人吧!
他跟穆先生果然是有代沟的,萧然闷闷不乐地想。
穆南城一低头就看到小孩嘴唇噘得要挂酱油了,好笑地哄道:
我们拍完东西就带你去兰桂坊,你不是心心念念挺久了?
小孩儿的脸立刻笑得跟花儿一样。
穆南城跟傅予行不一样,傅予行完全是把萧然当孩子养,烟酒赌钱什么都不许他沾,长到二十岁连方向盘都没摸过,更别说酒吧赌场这种不正经场合,穆南城却觉得男孩子经历得多才利于心智成长,更何况萧然是个很有自控力的孩子,他会在了解和沉迷之间把握分寸。
穆南城从来不打算把萧然隔绝进风雨不透的玻璃塔里,他是男人,萧然也是男人,他爱他宠他保护他,也放开他接触完整的世界。
黑的白的,好的坏的,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都由他自己去了解去判断去选择。
萧然不是金丝笼里的小鸟,他是一只雏鹰,他才刚刚起飞,穆南城要做的不是拿绳系住他的脚踝,而是引领他自在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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