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木:[......]
俞绥看着那六个点,面颊往枕头上压着,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看屏幕。
还是六个点。
对面显示在输入中,不过半天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俞绥其实已经困了。
他一身年久失修的少爷懒骨,今天忽然增大运动量,从墙的这一头爬出去,穿越商业区找人再带着那一箱重物回来,最后再从墙的另一头爬回来,再回寝室。
运动量已然超标,懒骨先一步控诉,叫嚣着想睡觉。
但他又不想就这么睡了。
可能是因为费了几天时间和精力找来的礼物终于拿到了手上特别满足,也可能是因为翻过墙以后不偏不倚地被晏休抓住了。
虽然头顶落了一篇检讨,但他仍然喜欢这种微妙的巧合。
也或者,仅仅是因为晏休好像无知无觉越界了。
他觉得够了,差不多了,又觉得不只是这样,还有别的。
所以俞绥在等了这个正在输入好久之后,百无聊赖地点进人木的信息界面。
俞绥脸盲,通常都会给人加上备注。加上晏休的那个时候因为不认识,所以备注一直空着一块,到了现在也没有贴上一个长期备注。
有一阵子他给晏休备注成晏大部长,又备注成同桌,最后又备注成世家哥哥。
后来他发现世家哥哥也会坠凡,世家哥哥也会喜欢别人以后,他就把备注撤了。
他退出信息界面,看对面这次连正在输入都没了。
晏休好像不想就这么让他睡了。
俞绥把备注扩写成人间木头,又给晏休发过去一个狗狗睡觉表情包。他等久了,实在挨不住,闭眼即睡。
深夜零星的寒意落了满窗,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水。有阵风钻进寝室,把俞绥冻醒了。
他爬下床,避开杨飞文从床铺里横出来的身体,走到窗边把窗给关上。
他并不清醒,所以迷瞪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
喉咙因为缺水而干涩,胳膊隐隐泛着凉意。
大少爷人虽然没清醒,警惕心却冒了起来,弓下身找感冒冲剂。
最近转季,老师防着他们生病,往每个人那儿都发了感冒药。
俞绥吸着鼻子,慢吞吞地想起来应该拿手机照光。
他直起身摸到手机,打开光源照着柜子。这次运气很好,一下就找到了冲剂。
俞绥端了杯热水过来,继续拿手机当光源。
他仅剩一根神经支撑着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了,所以手机上方弹出新信息时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人间木头:[为什么不能当真?]
俞绥喝完感冒药,漱过口后,爬上床蒙头继续睡。
隔天一早,杨飞文三人在俞绥桌上的杯子底下找到一张写着我睡两节课的草稿纸,还看见旁边撂着没来得及扔掉的感冒冲剂包装袋。
他们三没敢喊俞绥,整个早晨静悄悄的。
俞绥真的睡过了两节课,醒来第一时间摸了摸嗓子,感觉还行,鼻腔也进气通常。
他习惯性捞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新信息列表。
上学期间,能收到的新信息数量有限,一眼能望到头。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置顶的人间木头和那个公示聊天栏一行显示的已撤回。
......
他想也不想甩了一排问号过去,没想到手机震动声在他背后响了。
俞绥爬起来转过身,才发现桌子那边还坐着一个人,他正支着脑袋,等面前应该被称作违禁物品的养生壶里面泡着药草的水烧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在这里待多久了。
晏休刚摁开手机,只看了一眼,人就转过身,看着俞绥。
俞绥还抱着被子,手上抓着手机,嗓子因为刚醒还有些闷哑:......纪委还包干班保姆的吗,老顾怎么又把你派来了?
不包。晏休对纪委变成班保姆这件事居然没有发表更多的吐槽,他动了动,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体温计,清洗过后甩了甩,拿过来递给俞绥,夹着。
一大早的,这么冷漠。俞绥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到地面,很快一双拖鞋被踢到了他脚边。
他抬眼看向他同桌,晏大部长拔了养生壶的盖子,正在往里面放枸杞。
晏休注意到俞绥的视线,他转过头,视线往俞绥手里的水银体温计上一落,意思特明显。
非常有条理,非常冷静。
俞绥笑了笑,夹着体温计去刷牙。
刷完回来晏休已经放过那养生壶了。
只不过也放过了俞绥那一排问号,就跟没见过那条似的。
其实有时候两个人碰面了经常会碰到忽略上一秒在线上发过的信息这种事情。俞绥也老这样,但那是寻常时候,跟杨飞文互骂一句傻逼,见面之后忘了。
现在换了个特殊的人,俞绥并不想轻易放过他。
俞绥:晏休。
晏休塞给他一屉打包的小笼包,顺手拎着大少爷的胳膊,抽走了他腋下的体温计。
俞绥:......晏休。
先吃了。晏休说。
晏休好像很忙的样子,看了一眼手机,又在养生壶上摁了一个键,抓了两颗红枣扔进去,才去看体温计。
俞绥越过晏休往那屏幕上扫了眼,果真见对面是汤瑛女士。
他曾经在老晏家喝过这种配方里养生壶煮出来的养生水,当时汤瑛就跟他说冬天驱寒,避感冒生病。
正常温度,没有生病,很健康。
晏休似乎松了一口气,衣摆却让人勾了一下。
到处一片安静,寝室楼没有人,那帮喇叭全在教学楼。没人看得见他们,也没人知道他们。
俞绥叼着一小口包子咽下去:小晏子。
晏休一顿,冷刷刷的眼刀子横到俞绥脸上,他伸手掐住俞绥的脸:再叫一遍?
俞绥躲开他:你昨晚撤回了什么?
晏休抬了下眼皮:......怎么了?
俞绥也看着他,轻抿了下唇:我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国庆快乐假期快乐!
第44章
晏休下意识瞥开视线,视野下方是少年人窄白的手腕,红绳从长袖的边缘露出一点,冒出长命锁的金边。
他就看着那个金边愣了一下,似乎在某个瞬间被吓了一跳,导致随后跑回来的冷静都显得有些牵强。
我看到了。俞绥又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晏休不信。
没准晏休还以为他在诈他。
因为那条信息发在万籁俱静的深夜,理应沉寂在无声的黑夜里,也许在某个白天会被人忽然想起,随口提过去一嘴,说哎你有一天是不是半夜撤回了一条信息?然后不了了之。
为什么不能当真?
俞绥没再站在那儿,他端走热水杯,背靠着直梯杆子,脑袋微沉下去,嘴角一点一点地翘了起来。
你是不是听到了?俞绥说,他现在恨不得把每个字眼都重复两遍,昨天他们来之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了,嗯?
晏休的视线从长命锁那倏然收回,很快地扫向俞绥。他还站在那张桌子旁边,背对着男生寝室的杂乱。养生壶冒出的蒸汽白蒙蒙成团升起,在他身侧咕嘟嘟地冒着一个一个违纪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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