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来帝都之后,陆榕第一次见到他的生母赵舒兰女士。
他听康斯维尔的一位女仆说过,他是在帝都的某家医院里面出生的,但是很快就跟着赵舒兰嫁入康家,离开帝都这片故土,只是多年前一别,赵舒兰回到赵家,陆榕颠沛流离,两人偶尔会通过终端联系,但一年不会有两次,赵舒兰似乎已经忘记她有这么个儿子,也懒得理会。
但对于母亲,陆榕始终有些不合时宜的歉疚。
赵舒兰女士仍然打扮精致,涂着红唇,眼妆有些妖娆,穿着成熟且充满韵味儿,看起来像是个阔太太和富家千金小姐——她原本的确如此,只是如今她身上这件已经过季了的大牌连衣裙,让眼尖的人一看便知道她这段时间生活窘迫。
毕竟,帝都的贵族小姐太太们向来追求体面和奢华,过季的衣服他们绝不会再穿哪怕一次。
赵舒兰找了家俱乐部附近的咖啡厅,她挑剔地看着陆榕,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
“你倒是能耐,丁思哲亲自押你回来,都能让你给跑了。”赵舒兰抽出一盒女士香烟,不知是夸是讽,道:“能让老爷子动那么大的怒气,这些年倒也少见。”
陆榕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中大不一样的女人,道:“你闹那么一出又有什么意义,我总不可能回到赵家。”
赵舒兰点燃了一根香烟,放在唇齿间缓缓吸了一口,眼角却仍是冰冷的冬日树梢。
“回不回的,你自己说了不算,赵家若是连一个小崽子都搞不定,那也在帝都白混了这么多年。”赵舒兰吐了口白色的烟雾,有些神经质地咯咯笑了两声,说:“没动你,也不过是你老妈我和他们讲了条件,毕竟母子多年,你流落到这种地步,我总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管你。”
她的眼睛从陆榕的头发丝打量到那老旧的古董终端,诡吊地勾起红唇,突然说道:“你这些年过得着实苦,我其实比谁都清楚,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不过我还算是有些良心,我决定将你那个有本事的父亲还给你,让你往后能过上富裕宽敞的好日子,倒也不必再成日害怕赵家对你下手了。”
父亲……这个词一出来,陆榕就宛若被人掐住了咽喉,身子都从里到外僵住了。
这是赵舒兰从未提及过得领域。
陆榕小时候还曾不懂事地问过,但被赵舒兰一巴掌扇在脸上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问了。
他后来听人说起赵舒兰是和谁一夜情生下的他,从而失去了自己的婚姻和家族,用赵舒兰的话来讲,陆榕就是原罪,生来便是要还债的。
陆榕干涩地问道:“他是什么人?”
赵舒兰轻笑,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等着过好日子就行,我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当年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后来也屡次三番地想要将你给掐死,可惜你运气太好,被注射了毒素也依然活蹦乱跳,被抓到逆十字会做了那么几年的试验品,也还是没死,现在居然又二次分化成了向导——洛神可真是个心慈手软的男人,我本以为他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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