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监牢他曾随季崇来过,却还未住过。
牢房中仅一层草褥,上头随意的搭着张草席,许是这间牢房里久未有囚犯来过,草席上已经长了一层白霉,这个月的光景里,牢房里很是潮湿,窗户在远远的高墙上,比普通窗子要小上一半,太阳照不进牢房,霉臭味儿去不了,只能在牢房里乱窜。
“杨大人,您就自便吧。”
衙役抛下一句话后,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锁门声。
杨晔的手上套着锁链,动一下便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牢房里到处是霉,他寻了块儿还算干净的地儿,盘腿坐了下去,今下他褪去官府,头发也被散放下来,穿着囚服,也不用怕沾上尘灰。
事情发生的突然,根本来不及思索对策,匆匆下狱,他只怕这消息传回家里,阿喜会受不了,不光是阿喜,想必时下一杆子人都以为他疯了,衾折的事情不敢声张,眼下只有季崇知道,别人不知他的难处,怎么会不担忧,他只盼着季崇能迅速拿住薛家更确凿的把柄,快些把衾折带出来。
他坐在牢房里,细细思量着对策,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听见衙役从楼梯下来的声音幽远传来,牢房里有待着囚犯的都扒到了牢门口,他才后知后觉的有些肚子空。
衙役端了一碟子菜和两个馒头,挨着放在囚房外,杨晔见其余牢房里的囚犯迅速抓过馒头,大口啃了起来。
他瞧了瞧黑面馒头,以及煮的如同浆糊一般的白菜汤,即使未动筷子,也知其味道不会多好,然囚犯却毫不顾忌,俨然是有些牢龄在身上的。他收回目光,一来心中不踏实没胃口,再者看着这些饭菜也难以下咽。
“诶,你新来的吧?”
杨晔看过去,蓬着一头乱发的囚犯正趴在牢门前,想把脑袋往外头伸。
“怎的?”
“你要吃不下去饭给我。”
杨晔顿了一会儿,瞧着那囚犯渴求的眼神,到底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将饭挪到了隔壁去。
看着那囚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时间他竟忘了烦闷。
“来了这天牢里,还当是自家大院儿不是,给饭不吃,可等着饿死吧。”
对面牢房里的吃饱了望着杨晔一阵冷嘲热讽,一边剔牙一边看热闹:“前儿才有一个绝食饿死被抬出去的,这是嫌自己死的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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