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在外面吧?咱们长话短说。皇上道,不瞒你,朕也不太相信他。但比起朝野里面那些个千年老狐狸,朕不得不最信任沈无疾,实在也是没办法,其他人比他更不可信。
洛金玉:
今儿君亓那老匹夫,拿着一把剑,就来找朕,说了一通废话,朕好容易听明白了,他那剑当年给先皇挡过刺客,还去领兵立过战功说来说去,就是他劳苦功高。皇上将洛金玉的脖子搂得更紧些,嫌弃道,然后就假惺惺说要辞官,好像朕敢似的,不就笃定了朕不敢吗。
洛金玉:
当今圣上的性情,似乎比沈无疾所说,更更一言难尽。
总之,他的意思就是沈无疾暗地里挖他老底儿,可有些老底儿说到这里,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微妙,有些老底儿,还真不能挖。
洛金玉问:哪些?
唉,说起来,先帝是朕的叔叔皇上犹豫道,你知道他好色吧?
洛金玉:他沉默片刻,道,民间似有传闻,说先帝是风流之人。
那你知道他癖好怪异吗?皇上道。
洛金玉狐疑地看他,不知他究竟要说什么。
皇上也觉得难以启口:唉他喜欢睡别人老婆,尤其是怀了孕的。
洛金玉:
皇上重重叹气:他睡过君亓的老婆,把人家睡小产了。
洛金玉:
皇上道:君亓还有证物在手上。
洛金玉:
皇上道:这等天家丑事,唉朕也是如今才知道,怎么先帝当初忽然那样宠信君亓。他又面露不屑,道,朕怀疑,事儿也不像君亓说的那样,他和他夫人是被迫的。
洛金玉:
哎,你说句话啊。皇上道。
洛金玉半晌憋出一句:非礼勿言。
皇上挠挠头:好吧,那把话说回来,总之,朕得替先帝兜着这丑事,否则皇家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洛金玉却觉得不对,他想了想,道:草民直言,皇上难道要一让再让?
皇上瞅着他,问:你应该知道邙山那事儿是怎么回事,是吧?
洛金玉听出他言外之意,点头:知道。
那你必然觉得,朕就算是为了兵权,也不可能对他一让再让,哪能真让他拿那事胁迫朕一辈子?皇上的神色正经了一些,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手上证物,朕自然会让何方舟去想法子弄出来毁了。只是在这之前,就不能激他。
邙山之事,就此搁置?洛金玉问。
皇上摇头:也不行,邙山这事儿,朕和沈无疾商量过了,其中必然还有更深瓜葛,君亓想让谷玄黄去,也可以,顶多就是费了点事儿,多绕几个圈子。
洛金玉问:皇上既心有沟壑,想必与沈无疾直说便可,他不会拒绝,为何要单独与我说?
皇上笑了:你说的不错,可朕就是要先和你亲近说明,因为,朕中意你!
洛金玉:
皇上说完,也觉似乎有些不妥,忙道:别多想,朕和沈无疾癖好不同,朕家有猛虎,一只足矣。
洛金玉:
不是说你是猛虎的意思,皇上道,总之,朕不好男色。
洛金玉默然点头,示意他可以闭嘴。
皇上干笑两声,恢复正经,道:洛金玉,那日在刑部,你和喻阁老说话时,朕在后面全听见了。这些时日,沈无疾眼巴巴将你以往作品都拿来给朕看,把你那些个事迹说得天花乱坠,总之就是说你是不世出的人才,将来的贤相,能辅佐朕在青史流芳的魏征。
洛金玉沉默。
他自然有他的私心,可朕看着,他说的好像也不假。皇上道,朕这皇位是捡来的,根基浅,坐得实在不稳。朕本不是有野心之人,只是既然已经被拱上了这位子,就得在其位谋其事。朕来了,想是走是走不了的。纵观朝中,君亓一派自不必说,狼子野心,呵。就是喻阁老那边老臣持重,倚老卖老。皇上垂眸,洛金玉,你是读书人,自个儿在文章中写过,天地君亲师,君尚且在你双亲前面,你读书便是为了忠君报国,是吗?
洛金玉不假思索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朕来给沈无疾的墙角松松土!嘿嘿嘿嘿嘿!朕有点机智哦!
114、第114章
当日在刑部,你在喻阁老与沈无疾之间,选择了沈无疾,朕信你并非是为了沈无疾的权势,而委实是为了他一片情意。皇上松开了洛金玉,看着他,缓缓道,若今日,让你在沈无疾与朕之间选择,你是选择情义,还是选择忠君?
洛金玉并未多加思考,正要回答,皇上却抢白道,朕猜你会选忠君,你不庸俗,你心怀苍生大义,所以你只有一个答案。你说,朕猜得对吗?
洛金玉淡淡道:沈无疾并不想犯君乱上,他与曹国忠不同,皇上多虑了。因此,草民无需作出抉择。
曹国忠年轻时候入宫,或许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后来会变成那样,他也曾为了那时的皇上出谋划策,助幼主锄奸掌权,成宗那时的政变旧事,想必你是听闻过的。皇上道。
洛金玉自然听闻过。
成宗乃是先帝的弟弟,先帝父皇的唯一嫡子,虽生性聪颖,可体弱多病,且继位时年岁尚幼,朝中权柄受摄政大臣把持。成宗表面柔弱退让,可暗中却叫他组织出了以曹国忠为首的一批小宦官,装作与之取乐,却在一切布置妥当后,摄政大臣入宫时突然发难。那摄政者眼见在劫难逃,竟打算鱼死网破,挟持了成宗,还是曹国忠以命换命,方才救下了成宗。
也因此,曹国忠从此青云直上,圣宠不断,成为成宗身边第一人。
只是成宗命数不好,也没多少年,就因病驾崩,他那时尚未成人,膝下无子,这才择了兄长继位,也就是先帝。当时也曾暗流涌动,朝野各有拥护的王爷,曹国忠仗着成宗的信任亲近,从中又有许多动作,令先帝夺得此位,又是另一番话说了。
皇上,沈无疾不是曹国忠,也绝不会成为曹国忠。洛金玉重复道,他目光坚定,语气亦是毅然。
皇上笑了笑,忽然道:听说你在牢狱里待了三年,受了不少折腾,还以为你学聪明些了,怎么还这么年少气盛,和朕也敢顶这种嘴?知不知道这叫大不敬?
洛金玉道:草民只是实话实说,若皇上不想听,可以叫草民闭嘴,若皇上让草民回答,那草民答自己所想,为何算是大不敬?
皇上沉默片刻,道: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性情罢了,不好听的又何必说,唉。你这样也有你这样的好处。他说得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又放心你的耿直,又不要你耿,也是强求。
洛金玉没见过先帝,也是第一回见当今圣上,不料这皇上与他想象中威严鼎盛截然不同,甚至说得上有些平易近人,洛金玉便有些微妙心情,倒也隐约生出了些许自己尚未察觉的亲近。
至于皇上,他祖上原就不受宠,当初封了个偏僻之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许多年来,别人争来斗去,却从没人将他这一脉纳入争斗目标中,其没希望,可见一斑。也因此,他这一脉倒反而自得其乐,关起门来当自家是不愁吃穿的富庶老百姓,安分守己,并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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