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石头慢条斯理地再将脚拽了过去,声音低得吓人,你可以。
梦里的藤蔓缠住了脚,一个劲的拿着东西挠着脚心,恍恍惚惚,就这样被挠了一整夜的时间。
第二日顾元白醒来,便感觉脚底不对,有些微的疼。他坐起身一看,这一双生平未走过多少路的娇嫩的脚,脚心已经被磨得红了,红意沉沉,宛若出血。没破,但碰着被褥就是一哆嗦的疼,针扎般的不适。
顾元白茫然,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试探着穿上鞋袜,过程之中,一旦擦过白袜便是连吸了几口冷气,薛九遥呢?
他到底做了什么!
薛大人瞧着很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一大早天还未亮,薛大人便已出去练着刀剑了,田福生道,小的这就将薛大人叫来。
薛远走进门后,看着顾元白便眼底一烧,燎原一般炙热。
他喉结一动,大步走上前,不管其他人是否还在,已然单膝跪在了床边,双手撑在圣上两侧的床沿旁,仰头道:怎么了?
语气柔得很。
顾元白原本质问的话被他的好声好气阻在了喉间,他顿了顿,才道:昨晚的一个时辰,你在朕睡着后做了什么?
做了让臣快乐的事,做了一些臣早就想做了的事。
顾元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正在猜想着他早就想做的事是什么,说一说。
薛远想了想,跪着的膝盖微微直起,手臂一个紧绷用力,就撑起了身子,在圣上的耳边道:您白,臣却是有些丑,色儿有些深。您现在要臣说,臣脸皮薄,觉得自愧不如,也不好意思将事说出来。
他又补了一句,替自己解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与人总是不一样,臣自然无法跟圣上比。臣只期望着以后别吓到圣上,若是圣上嫌弃,那就灭了灯。
顾元白一头雾水,皱眉,什么?
没什么,薛远收敛神情,臣伺候着圣上起身。
顾元白想踹他:朕的脚疼!你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臣已经说完了,薛远心疼地执起他的脚,臣已替您擦过两回药了,臣再看看。田总管,你那可有更好用的药膏?
上完药后,薛远抱着顾元白去用了膳,又抱着顾元白下了山去乘马车。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弥补自己的粗鲁。
侍卫长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满头大汗道:薛大人,让我来吧。
但他一说完这句话,薛大人的步子便会迈得更快,到了最后,手中没抱人的侍卫长已经跟不上了他的步子。
薛大人!扯嗓子的呼喊越来越远,慢点
顾元白抬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疾步间的风都已将他的发带吹起,不由咂舌:薛远,你还是人吗?
怎么抱着他的模样这么轻松?这已经下了半个山头了吧。
薛远面色不改,连气息都没有急过片刻,他眺了一眼远处的路,前方有些陡,圣上,您到臣的背上来。
他将圣上小心翼翼地先放在了一处干净的岩石上,又弯下了背,上来。
顾元白趴了上去,薛远反手抱住了他,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
步伐稳当,好似要背着顾元白走一辈子一般。
顾元白枕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陌生的山林,日光撒在身上,不冷不热,正是晒得人骨头都泛懒的程度。
他闭上了眼,心里头也在想着薛远,这人脑子是不是坏的,天天都在想着什么旁门左道,想着想着,嘴巴竟然没有经过允许,就擅自叫了出来:薛远。
薛远侧过头,嗯?
顾元白哑然,我叫你了吗?
叫了,薛远转回了头,把顾元白往上颠了颠,心里在想着我?
顾元白沉吟一下,点了点头。但薛远未曾见到他点头的这一下,他没有听到顾元白说话,便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薛远笑了笑,圣上比臣好多了,臣在北疆的时候,每日早上都得天不亮爬起来去洗裤子。
顾元白:怎么说?
臣梦里念叨的都是你,薛远轻描淡写地带过,年轻气盛,就得早起洗裤子。
顾元白恍然,他本应该生气,但只觉得失笑,在薛远背上埋着头闷闷地笑了起来,薛九遥,丢不丢人?
丢人,薛远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圣上不知道,臣每日在营帐前头晒着裤子的时候,营帐前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背地里笑话臣。
笑你打仗都是色心不改?
笑臣心中竟也有可想的人,薛远,没人相信北疆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薛九遥也会有连洗半个月裤子的一天。
顾元白撩起眼皮瞧瞧他的后脑勺,眼皮又耷拉了下去,不说话了。
也有其余的将领问臣,问我心中是不是有了人,薛远的声音悠悠,好似是从北疆传来一般,些微的失了真,您说臣会怎么说?
顾元白张张嘴,实话实说。
薛远笑了几声,喉间震震,臣也认为该如此。
圣上,不若臣说一句,您也说一句,薛远突发奇想,微微侧过脸,鼻梁高挺,臣心中确实有人,您心中可有没有人?
顾元白手指动了动,没有。
薛远:臣就知道。
他抬头挡住头顶垂下的树枝,山脚就在眼前,后方的众人声响也跟着变得近了起来,这条路快走到尽头了。
连朕心中有没有人你都知道,顾元白的语气懒懒,那你说说,朕心中最烦的人是谁?
我。薛远乐了。
顾元白勾起唇角,哼笑一声:薛将军,不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那臣也想让圣上猜一猜,薛远语气平平淡淡,圣上,您猜猜臣心中的人是谁?
春风从绿叶婆娑间窜过,转转悠悠,打着圈的吹起了顾元白的衣袍,吹向了薛远。
日头渐好,万里无云,今日真是一个绝佳的好天气。
良久,顾元白道:我。
你的心上人是我,顾元白的手指又动了一下,你喜欢我。
不错,圣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薛远低笑,但说错了一点儿,臣是好喜欢你。
明月昭昭,大江迢迢,那么多的心悦你。
*
马车入京后,田福生提醒了顾元白,该去和亲王府看一看了。
看得自然是和亲王有没有将和亲王妃照顾得好。除了少数几个人,宗亲大臣们可不知道和亲王是先帝在兄弟府中抱养的养子,顾元白乐得他们不知道,如今和亲王妃的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下一辈的长子长女,都能安了人的心,顾元白很是欢喜,觉得和亲王应当比他还要欢喜。
但进了和亲王府之后,府中却比顾元白想象之中的要冷清许多。
有人神情不对,想要提前进去通报主子。顾元白面无表情地扬起了手,身后的侍卫快步上前,将想要去通报的人钳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