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心中总觉得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得花柳病的人没几个能好好的活下来,李焕想到这,不免心中不甘,无力的手指往腰间伸出,碰到了一个精美的香囊。
有人突然问道:这是什么?
李焕下意识道:这是宝贝。
宝贝,那人喃喃,那一定是个好东西。
李焕忽觉这人声音极其陌生,他心中一惊,然而下一秒便是后颈一痛,坠入沉沉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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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远的手下将那香囊送到了薛远面前。
薛远拿着手帕捂着口鼻,漫不经心道:干净了吗?
大人放心,我等已将香囊处理干净了,手下道,绝不会残留半分病气。
薛远点点头,缓缓隔着手帕打开了香囊。香囊中的一根发丝从中滑落,在浅淡的香囊之上清晰分明。
薛远看着这根发丝,眉头微微皱起。
指尖捻起青丝,缓步走到门外对着烈日,青丝犹如镀了层金子,在光辉之中漂亮得通透灿烂。
薛远神色突变,他转身从木箱之中拿出了藏在深处的玉盒,白玉盒中是根根被理得整齐分明的发丝,薛远从中拿起一根在日头下一看,如李焕香囊中的那根一模一样。
仿佛金子雕刻一般,从头到尾都是一股富贵味。
他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李焕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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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白忙着殿试,忙着统计西夏人参与此次科举的人数,未曾注意到李保府中幼子染病的一回事。
殿试后,荆湖南和江南两地的户籍统计一事已经完毕,结果终于呈上了顾元白的桌上。先前隐瞒漏户的情况果然很是严重,官吏亲自上门统计人口之后,光是荆湖南一地便多出了六十多万农户。
这活生生的劳动力就被隐瞒到了现在。
顾元白早就知道统计户籍与赋税之后会有一个惊人的结果,这项工程持续了整整两到三年,确保小到村落的人也会被官府统计在案,六十多万农户,这能种多少亩的粮食?
江南新统计出来的人口要比荆湖南还要多上二十万。
顾元白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心中恼火。在小皇帝的记忆当中,先帝当得可谓是又累又苦,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隐田漏户。
于是在早朝上,他便三分真七分假地发了次火。
百官同样为这个结果感到震惊,顾元白发火之后,京城下达的命令便往四方而去,要求各省府跟着统计户籍人数,如今有荆湖南和江南的漏户人数在前,那些省份要是查不出了个几十万都是在弄虚作假。
荆湖南在挖矿之前如此贫瘠都有六十万的人手,以这两省推测全国,千万人都不被记录在官府册子之中。
圣上这一通脾气一发,地方官府绷紧了皮,开始从下到上的统计户籍。
除了统计户籍一事,顾元白特意让他们在各地增设学府,怕是要等到数年之后,潜移默化之下就能让学籍一事落成了。
而这些事,都需要时间。
在朝廷地方忙起来的时候,顾元白则收拾好了东西,带着人在休沐日之时踏入了薛远的庄子。
薛远的庄子没什么奇特东西,只有一个挖出来的池子和漫山遍野的甜叶草。他要带顾元白凫水,顾元白瞧了瞧天色,在正午时分时才换了身薄衫。
池子占了庄子里最好的一片春景,院墙一锁,奴仆褪去,院中便只有顾元白和薛远两个人。
薛远的手松松搭在顾元白的腰间,他连薄衫都未着,只穿了一个顾元白派人给他缝制的四角内裤,热气熏到顾元白身上,圣上,臣教您。
顾元白,朕会。
薛远面露讶色,随即笑了,那圣上来教臣,臣不大会。
顾元白由衷道:薛远,你的脸皮当真是越来越厚了。
下水的时候,顾元白本以为即便是烈日当空,水也应当有些凉意,但手指一触,他惊讶地发觉池子中的水竟然是热的。
不由回头看了薛远一眼,这一眼下,恍然觉得,监察官员同我说你在淮南日日夜夜宴饮不断,大鱼大肉都成了普通东西。原本以为你会长些肉,怎么脱了衣裳一看,一点儿虚肉都没长?
薛远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臣吃什么都吃不胖。
实则是怕长了肉顾元白不喜欢,每日都要耗费许久时间去让自己的身形保持以往那般俊朗的模样。
顾元白信以为真,从池边下了水。薛远一惊,陡然跟上,水中的圣上双腿一动就已窜出老远,薛远喃喃:还真的会水
他咳咳嗓子,手臂撑在池边,高声道:圣上来救救臣,臣许久未下水,都忘了怎么凫水了!
顾元白回身去看,青丝飘落周围,被水面浮起在雾气之中。薛远看得痴了,他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埋入水中就往着顾元白方向追去。
顾元白挑眉,脸上的水珠蹦落到清澈的池中,薛大人这是要同朕比一比吗?
薛远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顾元白一躲,水流划出浪痕,薛远哑声问:比什么?
朕一进你的庄子就瞧见了漫山遍野的甜叶草,顾元白哼笑,好好的一个庄子,不种些名花名草去种满庄子的便宜野草,薛弟弟,你可真是质朴。
薛远继续凑近他,圣上喜欢甜叶草。
顾元白,嗯?
圣上在避暑行宫的时候尝过,可是忘了?薛远耐心地道,地上的小草叶,百姓没钱又馋嘴时便会采些甜叶草吃,您那会还说甜。
顾元白缓缓道:我记得。
薛远一笑,这么多的甜叶草,圣上要是一会儿想去瞧瞧,也可和臣一起采几叶尝一尝。
好,顾元白突然道,薛卿,叫我的字。
薛远立即改口,元白。
乖,顾元白满意,我要是跟你比赢了,你的这些甜叶草就都是我的了。
那要是我赢了薛远慢吞吞道,我比你要大上两岁,你应该叫薛哥哥。
顾元白转身就往前游走,谁先到对岸便是谁赢。
他很有自信,有技巧又腿长。现下抢跑了薛远这么多,就不信能输给他。但他没料到薛远对薛哥哥一词是多么执着,薛远下了狠手,完全没给顾元白手下留情,远远先到了对岸,再颠颠地游回了顾元白的面前。
圣上,催促,你输了。
顾元白面色不定地看着他,被打击得不敢置信。他还没过去,薛远都已经他妈的跑回来了?
薛远绕着顾元白打转,水圈一波荡着一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来这个词没什么,哥哥就哥哥,放现代根本就不算什么,顾元白还被不少人叫过爹。但他现在被薛远一双灼灼目光盯视着,被急声哄着催着,又不想这么简单说了。
他津津乐道地看着薛远的急态,等薛远最后急得站起来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道:薛哥哥,走,去吃甜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