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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初恋养儿子——檀无衣(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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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黑暗,适应片刻,等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这里是一间毛坯房,但只有三面墙,夜风从空着的那一面呼呼灌进来,而谢瞻顾就背靠着墙坐在边缘处,只要他稍微往旁边一动,就会跌进虚无的黑暗里。

他不敢动,也动不了,手脚都被绳子绑着,而且迷药的药劲儿还没退,他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

这里是18楼,摔下去肯定会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女人靠着另一面墙坐在谢瞻顾正对面,他早就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影,但太黑了,看不清脸。

袭击他的明明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难道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同伙?那个男人去哪了?这个空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你是谁?谢瞻顾的声音哑得厉害。

一阵窸窣的声响后,忽地亮起一束光,是手电。

黄色的光打在女人脸上,仿佛恐怖片里的场景。

谢瞻顾辨认两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安大姐?你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手电光熄灭了。

安红语声轻淡:是我。

谢瞻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急转,很快推测出其中关窍:你和任远是一伙的,对吗?

对。安红直接承认了。

谢瞻顾继续猜测:其实是你和任远联手杀了1205的甄姐,任远是为了保护你才自杀的,用那封遗书把罪过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不是?

那个女人该死。安红说话的语气一直没什么波动,平淡得就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谢瞻顾问。

因为钱。安红说。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伴着呼啸的夜风,安红平静地向谢瞻顾讲述她的故事,从那些遥远的过去开始讲起。

我老家在G市周边的农村,家里有一个姐一个弟。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出去打工没人要,光靠种地又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我们家特别穷。为了供我姐和我弟上学,我刚满十八我妈就把我嫁出去,换了两万彩礼。那个男人是隔壁村的,叫赵雪松,比我大两岁。

赵雪松脾气不好,还喜欢喝酒,一喝醉就动粗。刚结婚的时候公公婆婆还会劝劝,时间久了也懒得劝了,他们反过来劝我,村里哪个男人不打女人,忍忍也就过去了,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忍过来的。

我忍了两年,忍不下去了,生完孩子就和几个同村的妯娌一起来城里打工了,孩子扔给爷奶照顾。我做过很多工作,洗碗工,足疗师,售货员,房嫂,最后成了保洁,虽然辛苦,但稳定又挣钱,我一干就是十年。

大概七八年前,我遇到了小远。他当时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大街上,抓住我的衣服求我救救他。我把他送去了医院,还给他垫了一千块医药费。

谢瞻顾发现,从说到小远开始,安红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里突然多了点微末的笑意。

我救了他,他却讹上我了。他没地方住,赖在我家不肯走,住我的,吃我的,像条癞皮狗。我看他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又无依无靠的,就收留了他。

等养好了伤,小远开始去工地干活,他肯卖力,挣得不比我少。他每个月都把工资交给我,让我替他管钱,还说他挣的钱我可以随便花。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久了,就容易出事。是我主动勾引的小远,我一勾他就扑上来了,说他早就喜欢我,又怕我嫌他小,怕我知道了会赶他走,所以憋得很辛苦。

那天晚上,我能记一辈子。我头一回知道,男人和女人做那种事竟然那么快活。小远就像一头吃不饱的狼,从晚上弄到早上,天亮的时候,他从后面抱着我,趴在我耳朵边说他爱我。我当时哭得像个傻子,我活到三十多岁,第一次有人说爱我

安红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哭腔,让谢瞻顾这个唯一的听众心头微酸。

静了好一会儿,安红才接着往下说:那年小远才十七八,又刚开荤,那方面的需求特别强,每天至少要做两回。虽然我们避孕了,但我还是怀上了。我在农村有家庭,还有丈夫,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但小远坚决不同意。他父母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不怎么亲的姐,他姐早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他想要一个家,就得先有人,他哭着求我把孩子生下来,说生下来之后他会养,不用我操心。我心软了,答应了。

小远不到十九岁就做了爸爸,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我们俩都没什么文化,所以小远花了好几百请算命先生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任思齐,小名就叫齐齐。

谢瞻顾恍然,原来那天在城中村见到的那个小男孩,竟然真的是任远的儿子。

为了不让外人觉得奇怪,我一直撒谎说我和小远是母子,齐齐自然就成了小远的弟弟。有了齐齐之后,小远工作更拼命了,他说他想在城里买房,让我和齐齐过上好日子。谁不想过好日子呢,我做梦都想,所以我不停地向赵雪松提离婚,但他死活不肯。从我进城打工那年开始,我和赵雪松就和离婚没什么两样了,但他就是要耗着我,吸我的血,除非我死,否则他不会放过我。

齐齐四岁那年,小远不小心摔伤了腰,不能再干体力活,改行做了保安。没过多久,齐齐又被查出来得了白血病,我和小远的天一下子塌了

安红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有病就得治,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治。可我还得往老家寄钱,老家还有三口人靠我养,赵雪松什么都不管,他挣的钱全花在吃喝嫖赌上了,一分钱都不往家寄。不到一年,我这些年存的钱就被掏空了。为了给齐齐筹钱治病,小远把自己卖给了1205那个女人。

姓甄的女人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是个变态,她把小远吊起来用鞭子抽,让小远喝她的尿。为了挣她的钱,小远比她养的狗还听她的话。但我却恨不得杀了她,小远是我的男人,我受不了他被那个女人那么糟践。

上个月初,医院告诉我,找到了和齐齐匹配的骨髓,但手术费要三四十万,就算把我和小远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于是我瞒着小远,偷了那个女人的全部首饰,拿到黑市卖了五十万。如果不是逼得没办法了,我也不会这么做。我当时想着,就算抓我去坐牢,只要能救齐齐的命,那也值了。但是我没想到,小远为了阻止那个女人报警,失手杀了她。

小远打电话告诉我,他杀了人,我立刻去找他。小远打算自首,我告诉他,就算要自首,也要等齐齐做完手术再自首。我是专业保洁,我知道该怎么清理现场。离开的时候,小远把那只狗抱上了,他怕狗会被活活饿死。

小远把狗养在他在城中村租的房子里,可是没养几天,就被齐齐弄丢了。后来,狗被你捡到,还交给了警察。你刚才猜对了,小远之所以会自杀,是为了把罪全揽到自己头上,这样警察就不会查到我头上,就能帮齐齐保住那笔救命钱。

今天上午,齐齐终于做上了手术。可是,手术失败了,齐齐死在了手术室,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小远死了,齐齐也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我要去找他们。

我给赵雪松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绑架你,只要给他钱,他什么事都敢干。他把你绑到这里,他把你交给我,我把钱给他。他以为两清了,但是怎么可能呢,我要死,当然要拉上他垫背。只要我杀了你,赵雪松就是帮凶,就算判不了死刑,能把他送进牢里关个十年八年也好。

谢先生,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我拉着你一起死你很冤枉,但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你就当自己倒霉吧,遇上了我这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

谢瞻顾忽然明白,安红说了这么多,其实并不是为了告诉他什么,她只是需要倾诉而已,好像说完了就能放下了,就能轻松地迎接死亡。

谢瞻顾哑声说:安大姐,你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走上极端。任远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自杀了,任远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安红没有吭声,但谢瞻顾知道,她在哭。

谢瞻顾接着说:你刚才说你是为了把赵雪松送进牢里才这么做的,他现在已经犯了绑架罪,只要我告他,他就一定会坐牢,根本没必要再赔上咱们俩的命。

安静了一会儿,谢瞻顾再次开口:安大姐,其实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时的院长是个恋童癖,我为了摆脱他的控制,好几次死里逃生,就算沦落到捡垃圾桶里发馊发臭的东西吃,我都从来没有想过去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后来,我成功地把那些害过我的人都送进了牢里。安大姐,活下去吧,只有活着,你的人生才会有更多可能。

安红在黑暗中痛哭失声。

正在这时,安静突然被打破,下面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上面响起巨大的嗡鸣,紧接着,一架直升机出现在谢瞻顾的视野中,直射过来的灯光照亮了这间毛坯房。

警察和贺池他们来了。

谢瞻顾的车被道路监控拍到了许多次,警察根据监控画面拼凑出行车路线,只用了两个小时就追踪到了这片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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