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同伴越来越少,临时构筑的简要防线在层层崩溃,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不见前方战斗的声音,提着刀补上缺口的成了重伤的同僚。
也许他们还有一个小时……
髭切漫无目的地想着,在面临可以预见的死亡的时候,他的心冷静的可怕。
他甚至还有余地去想一想自己在这个本丸短暂的一生。
那些闪烁着美丽光亮的回忆被他珍重地藏在了深处,翻出来却不需要太多的功夫,好像它们就在那里,等着他一伸手就能找到。
“髭切,出来看花吗?”记忆里那张清秀的面容总是带着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女人还保持着那种少女般天真的温柔,她靠着门框,手指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两下,闪着美丽光点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俏皮快乐地一弯。
他发现她的眼尾有一抹很漂亮的浅红,像是一道小小的伤疤,平常被头发遮着看不见,长发拢起来之后就能看到这一点浅红,落在她的眼皮上像是盛开着一片玫瑰的花瓣。
“啊,既然是来自家主的邀请,那当然要赴约咯。”髭切听见自己的回答,依旧是那种惯常的轻佻甜蜜的声音,可能只有他自己听得出来自己声音中的一点无措。
穿着小袖的女人于是歪着头看着他笑起来,尽管审神者们总是称赞三日月的美貌,但是髭切却觉得,就算是十个三日月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笑容来得好看。
——果然那些审神者的审美是有一点问题的吧?
髭切斩断溯行军的一条手臂,一脚将它踹开,那个刚刚还想到过的绀蓝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替他补了一刀后直起身体看过来:“髭切殿。”
三条家的美颜担当脸上不见了那种一贯的笑容,深蓝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金色的稻荷发穗已经不见踪影,髭切条件反射性地和记忆里那个笑容比对了一下,再次肯定了审神者们的审美有那么一点问题。
“嗯?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髭切懒洋洋地发问,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断从骨头里压榨出挥刀的力气,说话实在是一件浪费精力的事情。
三日月答非所问:“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主君刚才疲惫过度晕倒了,药研在照顾她……我们得想个办法,至少要让她出去。”
髭切踩着一具溯行军的尸体高高跃起,挥刀斩落一只苦无,然后将自己满是猩红的刀身狠狠捅进一只大太刀的胸腔。
“你说。”
剥掉那层温软甜蜜的外壳,历经过千年时光的太刀露出了骨子里的那种冷淡。
三日月好像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给出了一个利落的答案:“暗堕。”
“暗堕”是时政的一个禁词,所有和这一词汇相关的本丸都被列在需要重点关注,必要时直接销毁的名单上,髭切听见三日月这么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相当平静自然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暗堕付丧神的战斗力和普通付丧神完全不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在他们人数不占上风的情况下,就只能提升单体战斗力了。
这个思路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