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并不擅长安慰人,确切地说,这个骨子里控制欲旺盛,精密刻板又性格恶劣的男人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体贴周到,他当然可以做到甜言蜜语,但那真是一种社交技能,并不代表他真的愚蠢到以为可以简单用语言去让一个人开怀。
语言是苍白而无力的,没有人比他们这样的人更明白这一点。
达摩克里斯之剑下的王者都是荆棘之路上的孤独者,他们会爱他们的友人、同伴、下属,但他们的爱是深沉无声的,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形式甚至会让那些被爱的人觉得痛苦愤怒。
——神宫寺泉认识的人里面,第三王权者周防尊是最为典型的代表。
所以宗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着实让神宫寺泉惊讶了一下。
因为这个问题对于宗像而言,实在是显得太……无用、软弱而多情了些。
那双黑的有点寒冷幽深的眼睛和宗像镜片后狭长锋利的蓝紫色眼睛对视了片刻。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对视里,神宫寺泉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用毫无异常的声音笑道:“诶,我都忘了戴眼镜,原来室长你眼里的世界是这样的吗,五米以外人畜不分?”
他低着头掏摸,在脏兮兮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碎镜片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快地掉了一地。
“啊,碎了。”
神宫寺泉没什么诚意地感叹了一句。
之前一路又滚又跑,眼镜被这样随便塞进口袋里,不碎才奇怪。
神宫寺泉眯着眼睛,好像真的什么也看不清一样,盯着玉藻前被风吹的鼓胀起来的大袖华衣出神,仿佛一瞬间体会到了那件艳丽的红衣的无上美感。
他身旁是一片沉默。
这样若有若无的逃避态度当然不可能让宗像适可而止,让他沉默的是其他东西。
东京高至穹宇的大楼湮灭到了尽头,轻薄如幻象的雪花即将落尽,髭切和玉藻前如同最高明的舞者,踏着飞花旋身左右,在宗像忽然降临的奇妙预感里,斩下了那个畸物临死前疯狂挣扎的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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