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焕梦见自己在一处很热闹的街市,这街市的布景像是他拍古装戏时见过的那种。华灯初上,小摊上挂着的灯笼被疯跑的孩童撞得东倒西歪,四处都是吆喝声和欢笑声。
余焕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渐渐忘了自己是在梦里。他走走停停,最终驻足在一个捞金鱼的摊位前。前头围了不少人,他身量高,往里头看了看,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走,手腕被人抓住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雀雀!你看这个!快给我两个铜板,我要捞金鱼!
余焕低头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愣了愣,没有把人甩开。许是没有得到回应,少年的声音变得急切了些:朱雀你干嘛呀
话说到一半,少年就卡壳了,他转过身,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立马松开了手,一张脸涨得红扑扑的:对不起我以为是我朋友。
说完之后少年又局促地左右张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余焕听:这个朱雀跑哪去了
余焕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拉过少年的手,把铜板放到少年手心:给你。
少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一退就撞到了后头的人,几个白眼飞过来,少年手忙脚乱地向身后的人致歉,之后又急急忙忙转回身,把手上的铜板塞回余焕手里:我不能要的!那个,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余焕拉住了他,轻笑道:我不会玩那个,但是心痒得很,你就当帮我玩了好不好?
少年眼巴巴地看着水盆里的金鱼,又看了余焕一眼,最后还是没抵住金鱼的诱惑,弱弱道:那好吧。
那天晚上少年的战绩颇丰,摊主最后直接给了他一个小水盆,里头几条颜色斑斓的小金鱼游来游去。装着水的木盆有些重,少年捧着水盆走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走到了长街尽头,他对余焕扬起了一个眼睛都弯成桥的笑容:非常谢谢你!
余焕道:我以后能去你那里看这些金鱼么?
少年愣了一下,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可以啊只是我住的地方会有一点难找。他说了地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要不是少年的神情实在过于真挚,余焕几乎要以为少年是随便说一个地方搪塞他的。
余焕又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的脸上有些许难为情:叫我小白就好了。
住处也不像真的,名字也不像真的,余焕心想罢了,向少年摆了摆手:有缘再会。
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缘分却来得挺快。还是少年主动找上门来的。余焕正在屋中翻书,感觉有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以为是小毛贼,结果推门一看,是那天见到的少年,还是抱着那个水盆,怯生生道:给你看看鱼我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后来的场景像走马观花,余焕感觉自己和少年度过了非常漫长的岁月。他看见少年长出了不属于人的耳朵尖,他知道了少年其实是一只白色的老虎。
有一日少年突破了境界,高高兴兴来到他面前此刻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了,他身量抽高了,四肢变得更修长,五官也长开了,原先的稚气脱去了不少。他问余焕:你喜欢我哪个样子?
余焕说:都喜欢。
少年得意地笑笑:我现在按人的说法就是算成年了你就算不喜欢我这样我也变不回去啦。
余焕心头一动:成人了,要不要取个字?
少年一听就来了兴趣:好啊好啊。
单字一个安吧,余焕道,希望你从今往后一切顺遂,平平安安。
少年从此摆脱了小白这样一听就是随便乱起的名字,逢人便开始宣传自己的新名字。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周围的友人都开始叫他小安。
余焕听见了敲门声。他缓缓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季一然昨天留宿在他们家,今天一早就来敲余焕的门了。余焕看了看手表,自己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但感觉这两个小时里做了很多梦。季一然在门边说着什么,余焕懒得去听了,他在努力回想梦境的内容,却只能记起一个在灯火璀璨的庙会里笑得比火光还灿烂的少年的脸,少年的样子和陈小安如出一辙。
后面的梦境余焕想不太起来了,但被叫醒前好像有几句话现在他还有些印象。
梦里的他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对话。
他说:拿我的命换他的吧。
让他作为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儿活着就好,以前的事也让他忘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了,他要是一直还记得我,难免难过。
如果我去轮回的话,也一定会忘了他
你看在我们还算有点交情,我现在这身能力,能不能给我留一点?万一我下辈子再遇到他了,还是要护着他的。
余焕揉了揉太阳穴,这都什么他感觉这个梦古古怪怪的。事实上他并不经常做梦,就算偶尔梦到些什么,醒来也很少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季一然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你睡傻了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把旁边的小猫抱到怀里顺了顺毛,余焕看向季一然: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吧。
作者有话要说:庙会捉金鱼是他们初见的场景TAT
感谢各位小天使!
第45章
我说,我早上出去,在门口看到一个信封,季一然直接把里头的信拿出来了,是陈思羽的留言,是真是假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大概是因为房子设了结界,他人进不来,只能在门口放下一封信了。
余焕挑眉道:你就直接这么把信拆了,也不怕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季一然后知后觉地脸色一白:
余焕接过那个信封端详了一会儿:应该没什么东西他信里面写了什么?
陈小安被余焕带到怀里之后也醒过来了,伸了个懒腰,把信封按到床上,伸长了爪子在上面抓了抓。
说他把陈泽意带走了,让小安拿他那旗子去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