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清耳根通红,全身都有些僵硬,他紧张地绷紧了神经,无意识地将手抵在赫连戎川的衣襟,隔着薄薄的衣衫,他的掌心感受到了赫连戎川剧烈的心跳。
那样雄壮,有力。
在这咚咚的心跳之中,晏长清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突然抬起头,看向赫连戎川。
等等!!!!
蠢蠢欲动的手突然被晏长清一把摁住。赫连戎川一抬眼,正对上晏长清微微眯起的,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的凌厉黑眸。
赫连戎川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而且一醒过来,就对他又亲又抱。看向他的眼神,简直比刚才那凶猛的白狼还发亮。
哪里像刚刚昏死过去的人的样子?
赫连戎川:????
赫连戎川被晏长清看得有几分心虚,一向油嘴滑舌的他破天荒地结巴道:
这这这这这次我可没诓你啊!
呵!!!此地无银三百两!
晏长清顿时心下了然,一把推开他,怒道:
做贼心虚!
赫连戎川跟晏长清呆久了,摸透了晏长清的习惯,他一看到晏长清提起膝盖,就意识到晏长清是八成要踢他,连忙灵活地闪到一边。
却没想到,晏长清只是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整了整被赫连戎川解开的衣服,抱着膝盖坐到了一个角落里。只给赫连戎川留下一个背影。
在光影的斜投下,这个背影看上去有点圆。
大悲大喜一场,晏长清只觉着心中乱糟糟一团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想找个安静角落里生闷气。
他既生自己的气,又生赫连戎川的气。
赫连戎川以为晏长清又被他骗了,一定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晏长清只是躲到一边,对着光秃秃的土壁不吭声。心中不禁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晏长清是真的恼了,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还是说,他已经了解了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赫连戎川正要凑过去哄哄他,问个究竟,却突然听到头顶高处一声有些急促的马嘶。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足有十几丈之深的大土坑上,露出一个马头。霜骓马正趴在坑口外,有些着急地朝洞内寻找他的主人。
赫连戎川仰头指着霜骓马,骂道:好啊,你光顾着自己,也不管主子死活,真是白给你吃胡萝卜了!
霜骓马极通人性,知道赫连戎川是在责怪它,顿时有些畏惧地缩了回去,只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朝坑内望着。
晏长清知道赫连戎川是故意找借口转移话题,不禁哭笑不得。他朝四周看了看,这坑极深,洞内空间很宽敞。四壁皆是大大小小的裂缝,似乎稍微用力大一点,就会继续坍塌的样子。根本无法借力朝上爬。
晏长清的手指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坑壁,不禁有些纳罕。这坑看上去像是天然塌陷形成的,这好端端的草原上,怎么会塌出这么一个这样一个大洞?
但无论这坑是怎么形成的,晏长清明白,此时要想凭借自身的力量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等人拿绳来救。
赫连戎川显然和晏长清想到一起去了,他吹了一个马哨,只见霜骓马立刻耳朵一竖,重新探出头来。
好霜骓!晏长清大声冲霜骓马喊道:不用管我们,立刻回城中带人来,你知道怎么做。
霜骓马眼睛一亮,颇为响亮地打了几个响鼻表示听懂了,立刻消失在了洞口。
哒哒的马蹄声渐远。晏长清估算着,从这里到秦川城一个来回,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
赫连戎川拍了拍晏长清的肩膀:你想啊,那大巫医好不容易找来那么多童男童女来浇花,一时半会肯定是舍不得弄死他们的。等咱们一出来,立刻快马加鞭救他们,我想,一定来得及。
晏长清点了点头。他知道赫连戎川是在哄他,不过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
赫连戎川继续道:然后我就把大巫医吊起来,先把他揍成一朵狗尾巴花,然后再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光着屁股给所有百姓磕头谢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威风!
晏长清有些无语地看了赫连戎川一眼,这人啊,果然说话一旦超过三句就不正经了。
赫连戎川看着他:长清,你不生气了?
晏长清这才想到刚才赫连戎川装死的那笔账还没算完呢,顿时扭过头,又不想理他了。
赫连戎川凑过去,厚着脸皮:长清?
晏长清别过身,以沉默的后脑勺作为回应。
赫连戎川挪了挪位置,歪着头看他:大宝贝?大宝贝你看看我?给个面子?
晏长清仍旧不吱声,耳朵尖却又开始发红了。
赫连戎川心中暗自好笑,又凑近了些,贴着晏长清的耳朵,压低声音:宝宝?
晏长清仿佛突然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闪到一边,脸涨的通红,瞪他:不许乱叫!!!
赫连戎川哈哈哈大笑:原来叫你宝宝,你才肯答应我啊,好好好,我记下了!
晏长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赫连戎川这一句宝宝给唤出来了,慌忙道:不许记!
赫连戎川嘿嘿嘿地坏笑:那你说让我叫你什么?跟大伙一样叫你晏将军?那也太没意思了,叫长清吧,你一生气就不搭理了。叫大宝贝吧,你现在也不乐意。我看还是叫宝宝最好,亲切,可爱,朗朗上口!
晏长清着急了。一个大宝贝的称呼都让他快臊地无地自容,要是让别人听到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被人叫做宝宝,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行!晏长清斩钉截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赫连戎川皱着眉,瘫坐在地上,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叫你乳名吧!
晏长清微微一愣,摇头:乳名?我没有乳名。
赫连戎川道:骗人,怎么会没有乳名呢?我问你,你小时候,你娘亲怎么唤你?
晏长清认真地想了一想,道:就是唤我的大名。
哈?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老老实实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我娘亲从来都是在撸起袖子准备揍我的时候,才唤我的大名。
晏长清不解地问道:难道小孩子都是有乳名的?
赫连戎川点头:当然啊,若是平常就被爹娘唤大名,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要被爹娘暴揍的感觉,多吓人啊!
晏长清喃喃道:可我娘亲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
晏长清的娘亲,在他长到七岁时就追随晏长清战死的父亲殉了情。十几年过去,晏长清对娘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出身武将世家,性格刚烈,对他的教导亦是严苛而板正。但是经赫连戎川一提,晏长清才突然意识到,她的娘亲虽然对他严厉,却是从来不曾打过他一下的。
虽然不曾被娘亲呼唤过乳名,但他的娘亲,其实也是有温柔的一面吧。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走神,眼神中却隐隐有柔情之色,不免有些好奇,凑过去捏捏他的脸:想什么去了?
晏长清心情好了些,被捏脸忘了生气了,只轻轻拨开赫连戎川的手,道:那你的乳名是什么?
赫连戎川撇撇嘴:我小时候在穷山沟里。穷人么,生个孩子,都讲究一个贱名好养活。
晏长清不禁好奇: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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