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
景长泽躺在床上,渐渐恢复了意识。
头部有些熟悉的酸痛,是受伤后经过治疗仪加速愈合后引起的酸痛,几小时就能消除。
他依旧闭着眼,回忆自己昏迷前都做了什么。
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方伊阳捏爆一艘船,他跳进救生艇逃走,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肯定是撞到了头部导致的脑震荡,景长泽迅速做了个自我诊断。
希望是被其他人救了,而不是睁开眼看到方伊阳那小子。
他小心翼翼地眯起眼睛,涂白的墙面,固定在墙壁上的治疗仪器,一排四张病床,房顶上紧急出口通道指示和失重状态下使用的扶手。
有点眼熟啊
每张病床上都铺着同样的床单和枕头,被子叠的整齐,角落印着一个火红纹章,圆环中间一朵熊熊燃烧的烈焰。
帝国最强部队第一军团烈焰军。
景长泽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啊!
系统,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系统:双尾号爆炸,宿主点下了求救信号,被芝士号接收到,然后救了上来。
芝士号它竟然还没改名。
系统:你本来不就打算找靳破军消除好感度的吗?
是啊,本来打算找个地方,换个身份,编造一个完美的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死,然后装作性情大变来降低好感度。
这下好了,不光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还得解释自己为什么跟空间之匙扯上关系。
只希望靳破军没在这艘该死的战舰上。
系统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还有,靳破军为了确认你的身份,已经进行了生物识别,对你数据库里那些虚假的经历产生了疑惑。
景长泽:系统,我恨你。
系统:谢谢鼓励。
靳破军现在好感度多少?景长泽问道。
靳破军好感度100%。系统回答,还有,方伊阳好感可能快105%了。
谢谢,不用提醒我了。景长泽愤愤地道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靳破军不会也喜欢我吧?
系统:无法查询。
应该不会,靳破军那么严肃古板,满脑子都是家国天下,可能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系统,我那个女朋友还在吧?景长泽又问,他估摸这次可能需要搬出这个女朋友了。
系统换成了个可爱的女声,萌萌地回答:在呢,亲爱哒!
行了,现在不用。景长泽忍住恶心,需要的时候叫你。
逃避是逃不掉的,他深呼吸几下,一鼓作气,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头皮持续闷痛,景长泽揉着太阳穴,双眼无神,迷茫地观察四周。
穿着一身白色军服的治疗士见到他苏醒,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先是通知了将军,又来到景长泽床边,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头疼。景长泽照实回答。
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伤口较深,过度治疗可能对身体有损,所以会疼一段时间。治疗士解释道,过几个小时就好了,需要止疼药吗?
景长泽摇摇头。疼痛可以帮助他一会儿的发挥,还是疼一点好。
治疗士点点头:如果五小时后还疼,就跟我说,再重新检查。
景长泽抬起胳膊,银色手环表面平滑,严丝合缝地扣在手腕上。
这个,能帮忙摘掉吗?他问道。
治疗士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手镯,抬手去帮他摘,摸上去才发现没有接口。他咦了一下,拿过治疗仪扫描了一遍。
你这个治疗士惊愕,你这手环是怎么带上去的?
景长泽没有回答,追问道:摘得下来吗?
治疗士把治疗仪卡在手环上进行了几个操作,然后摇头:不行,强行摘可能会伤了你,而且成功率极低。
可有人追杀我,景长泽可怜兮兮地说,这个东西能往外发送位置信息,怕是会牵连到这艘飞船。
治疗士未及回答,门口一阵脚步声。皮鞋踩在地上,健壮而有力,极具节奏感。
景长泽神经习惯性地绷紧,如同周末睡懒觉时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屏幕是领导来电时的那种感觉。
芝士号会屏蔽所有异常信号,不必担心被刺探位置。靳破军从治疗室门口走进,身后跟着几名属下,不记得了吗?
靳将军与两年前并无区别,面容冷峻,脸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睛里尽是庄重和严肃,短发干净而利落。身高一米九,穿着帝国火红色军服,腰间系着皇帝御赐的金色腰带,身上带着在战场上拼搏出来的血腥气,威严而让人不敢接触。
他走到景长泽病床旁,低头拨弄他的头发,仔细地看了一眼,又轻轻地把头发抚平。
伤口已经愈合了。靳破军说。
景长泽僵着身子,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乱动。
怎么?靳破军口气毫无起伏,但眼底浮现出笑意,不认识芝士号了,连我也不认识了?
您、您是景长泽结结巴巴地说,竭力让自己表现出崇拜的紧张,像是见到偶像,靳将军?
嗯?靳破军眉头紧蹙,身上血腥气更浓,真不认识了?
怎么敢不认识您!景长泽摆摆手,您是帝国的英雄,人人皆知,我久仰您很久了。
靳破军紧盯着他:
景长泽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试图跳下病床。
坐着。靳破军喝道。
景长泽打了个哆嗦,坐着不敢动了:是是是。
靳破军不再说话,景长泽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抠着手指头。
他余光好奇地瞟向靳破军身后的几名属下。
左边穿着烈焰军驾驶员军服的是唐迎,跟景长泽很熟,看起来比以前年轻了几岁,想来是战争结束后压力降低,人也精气了许多。
右边那名矮个军士也穿着烈焰军的服饰,胸前别着火焰纹章,景长泽第一次见到,并不认识他。但对方用一种崇敬的眼光望着他,神情火热地让景长泽怀疑他下一秒会扑过来。
景长泽因为云戊星战役的牺牲而在军队里声望颇高,因此他对这名军士的崇拜并未感到吃惊。
那你认识我吗?唐迎在靳破军的示意下,向前一步问道。
景长泽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认识。
唐迎即使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仍然露出哀伤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景长泽慌乱地道歉,我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所以并不认识您,您别在意。
唐迎伸手拍在景长泽肩膀上,俯身直视他的眼睛:你真不记得了?把我们都忘了?
景长泽愣愣地反问:记得什么?
站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治疗士也是今年来的新人,他左看看右看看,机灵地开始翻阅关于失忆的记录和诊断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