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粲然的背部一僵,他感觉脖子上的手指微凉,轻轻抹了下,又收了回去。
秦羽笑了笑,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刚出生,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李粲然揣测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
秦羽道:若你是个女的,现在应该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就没说下去了。
应该怎么样?
李粲然猜不出来,他急于脱身,便说道:要是少殿主没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秦羽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有兴趣加入九煞殿吗?
李粲然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少殿主这是什么意思?
这才见过两面而已,眼前这位就开始拉人了。
可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吧。
秦羽坦白说道:烟家对你不好,我也知道你恨烟家的人,现在给你一个逃脱出去的机会,到时候复仇还是什么,任你选择。
李粲然定定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他的好感度是多少?】他悄悄问小统。
【三十】
三十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值,但比烟家那群好感度为负数的人可信了不少。
秦羽转了下一只手上的扳指,接着道:九煞殿会全力培养你,或者你也可以做我一个人的弟子。
一个纯阳之体的名头就足够他亲自招揽了,无论是真心培养,还是用作别的用途,九煞殿都不会吃亏。
要不是这魔神宗弟子的身份有些麻烦,他也不会在这儿浪费口舌了。
李粲然问道:为什么?
你对我怀有戒心,这很正常,但我没有理由骗你。秦羽说道,九煞殿每年都会收一批被家族抛弃的弟子进宗,这些人的心里有恨,一心一意只想变得强大回去复仇,他们是修炼得最勤奋也是最不择手段的一批人,九煞殿需要这样的弟子。
他说的这些没必要隐瞒,随便哪个了解一些九煞殿历史的人都知晓此事。
秦羽对李粲然道: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神中藏着恨意。
??
你胡说八道的功力不比我差。
李粲然收回了视线,说道:烟家对我挺好的。
秦羽笑了一声。
李粲然站起身,听见秦羽在自己背后道:给你两个晚上的时间,后日午时前没给我肯定回复,我就不替你保密偷溜进烟家府库的事了。
他的脚步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
*
夜晚,烟家的寿宴开始。
歌舞声中,所有人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梅峰主带着李粲然见到了自己那位多年好友,顺带着介绍了下他的身份。
季何,玄清大陆最有名的义理派大儒,言谈时很有大家风范,就是本身的修为不高,实力才金丹期。
李粲然挺理解他的,像这种专门研究一个方向的人,很难同时兼顾到修炼。
他被问了几个问题,按照心中的想法作答后,听见席中有人讨论起了战国时期的王霸之辨。
估计是同座之人都为互相认识的义理家的缘故,争辩得火热。
王霸之辨,最初由儒家提出,最核心的理论是以仁义治理天下是为王道,以武力结交诸侯是为霸道。
季何喝多了酒,坚定的站在了仁政这一边,扯开嗓子敲着桌子说了一大通理论,声音振聋发聩。
这儿的动静引起了别处注意。
坐在殿中首位的是一个身着紫色祥云龙袍的年轻男子,面色沉静,手中把玩着一只透明的月光酒杯。
他沉声问身后站着的侍者,那人是什么来头?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出言放肆。
是季何,义理派的儒生。侍者小心的回答道。
男子又瞥了眼,问道:站在他旁边的呢?
是魔神宗的峰主,梅风。
他听过梅风峰主的名头,心中也知晓他的实力,当下一口怒气吊在心梗上,想发也发不出,便说道:看来这魔神宗是支持仁政了?
奴才不知。
男子看向自己另一侧陪坐的老态龙钟的烟英卫,声音阴沉的说道:你给魔神宗发请帖了?
烟英卫摇了摇头。
皇室与魔神宗一向不对付,他不可能两头得罪。
最好不要骗我。男子喝了口酒,低声威胁,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烟英卫的眼中划过杀意,但表面神色如初,语气惶恐的道:不敢。
此时,闻人家所在的位置。
闻人家的大公子听到了季何说的一些言论,毫不避讳的问闻人珩道:若你是君主,你会如何治理天下?
闻人珩轻摇脑袋,我可没兴趣做什么皇帝。
再者说来,现在的玄清大陆被几大宗门和几大修仙世家瓜分了天下,就算当了皇帝也管不到几个人。
闻人大公子笑道:那你志在何处?
闻人珩说道:我以后必当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自由自在地度过一生。
他说出这句话时,外面的一轮明月正照了进来。
李粲然回过头,恰好瞧见了他,随意的冲他笑了笑。
闻人珩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认识他?
闻人珩望向自家兄长,说道:他说他是我年少时的玩伴。
是么。闻人大公子想到了传来的一些情报,说道:这几天你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不要在这烟家随意走动。
是。
晚间的宴席一过,李粲然便回到了他在烟家的住处。
不大的一个房间,东西倒挺齐全。
他洗了个澡后就听见有人敲门,说是烟云朗喊他过去。
李粲然原本打算与小统好好研究白天秦羽摆出的那个卦象的,现在只能换了身衣服,赶去烟云朗那儿。
他在去之前留了个心眼,让小厮给梅峰主传话道自己晚点过去有要事相谈。
传了话后才整装待发,穿过好几道抄手游廊,站在烟云朗的屋外瞧了瞧门。
门内传来他沉稳的声音,进来。
李粲然一进去便瞧见烟云朗坐在案前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面色略有些疲惫。
坐。他开口道。
李粲然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嫌坐着不舒服,又起身换了一张。
烟云朗神色不变的盯着他的动作,声音带刺道:坐舒服了?
李粲然扬眉问道:兄长半夜把我喊过来是有何要事?
烟云朗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外袍,手中捧着清茶,神态举止都带着仙风道骨的味道。
不愧是在那古老的鸿蒙宗修炼了这么多年,外表上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姿态。
烟云朗眉眼下沉,出声逼问道:白天那人,可是你?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