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花费多少力气,李粲然就找到了那小孩。
不是只有他一个炉鼎,而是一批炉鼎们,年岁有大有小,一个个被镣铐锁着,害怕地闭着眼睛,气息奄奄的瘫倒在天狱肮脏的地上。
听见了声响,钟水第一个抬起了头,是个眼睛大而亮的小孩。
李粲然听钟山描述过他孙子的长相,将他认了出来,紧接着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小孩很聪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轻手轻脚地推醒了身边的一人,这样一个推一个,很快就都醒了过来。有人怕得想开口叫喊,被身边的人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周容问道:你准备怎么把他们带出去。
望着一双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睛,李粲然说:直接从这儿走。
储物袋能装活物,但从来都没有试过人能不能进去,更别提这儿还有身体孱弱的小孩了。
周容给他们劈开了镣铐。
李粲然绕着关押着他们的墙壁转了一圈,手指敲了几下墙壁,听见了水声。
外面的是皇宫内的一条河。小统说道。
李粲然看向周容,说道:等会儿我来带路,你断后。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被邬青卫当作炉鼎的人堆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周容沉眉看去,发现是有一人害怕,不愿与他们同走,想要喊天狱的侍卫过来,钟水想制止他,却被猛地击中了脑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掌敲晕了惹事的那人,他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鼻息,等了两秒,手指略有点僵硬。
李粲然望见这一幕,眼神也冷了下来,抬腿走到小孩身边,蹲下身子。
钟水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天狱这么多天,本来就呼吸细微离死不远了。而刚才那人下意识的一击,又使足了力气。
他死了。周容低声道。
李粲然觉得有点荒谬,刚才还好好的
人堆陷入了一片寂静。很快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反应过来,声音急促道:人死不能复生,先带我们走吧,别再耽搁了。
立马传来一群人小声的附和。
周容抬眼看向他们,寒声道:闭嘴。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可怕,一下子摄住了七嘴八舌的人群。
李粲然回过神,从储物袋拿出了一样灵器。
这是白鹤灯?周容认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会有二脉的东西?
来不及和他解释,李粲然将体内的元气注入,白鹤灯倏的被点亮了。
在幽幽的灯色下,有一缕魂魄若隐若现。
如果说刚才人群中的是寂静,现在则变成了说不话来的惊骇。
李粲然也被吓到了,但他立刻又想起了当初在白阳州时遇到的魂魄形态的亡灵将军,心情镇定下来。
他将白鹤灯靠近了魂魄。
一缕白光从白鹤灯中分了出去,点亮了魂魄。在光亮的牵引下,魂魄重新回到了钟水的躯壳内。
小孩猛地睁开了眼睛,咳出了一口气。
在他的额头上,能隐隐瞧见一丝白鹤灯的残光。
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出,显然第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
小统在他心里兴奋的道:【宿主,隐藏任务完成了,账户解封,可以用了】
李粲然惊讶的挑挑眉。
就在这时候,周容提醒道:有人来了,走。
李粲然也感觉到了一股气息的靠近,迅速反应过来,交代道:一会儿出去了后听我安排。
顺着皇宫的一条河,将人都带了出去。
现在还是白天,等天黑再说。李粲然道。
说是这么说,他心中仍是藏着忧虑,中州被称为永昼之境不是没有道理的,白天共有九个时辰,到了晚上更是灯火通明,根本找不到一条能秘密转移的通道。
虽说这些天正逢山海大典,整个皇城与皇宫之内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但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太过嚣张很找死。
给他们这群人在宁安坊找了处偏僻的房间。这次李粲然谨记教训,没敢在青星坊那个茶馆老板的旁边住下,一想到自己当初毫无戒备心地和他搭话,就想锤爆自己。
大人。
李粲然想走,衣摆被人给轻轻拽住了。是钟水,正举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您救了我的命。
客气。他道。
在周容的注视下,钟水放开了拽住他衣摆的手,咽了咽口水,接着问道:您认不认识我的爷爷,他叫钟山,是皇城脚下七星城一位给人说书的。
李粲然点了点头,说道: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钟水将眼睛瞪圆了,他也皇城中吗?
对。
李粲然听他提及,才想起自己差点要将这位说书的老头给忘了。但他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抽不开身去找他讲明这事。
你们就乖乖的呆在这儿,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晚上会过来。李粲然想了想,又道:要是今晚不过来,那就明晚过来。
他掏出一袋沉甸甸的干粮扔给了后者,这个你们分,我走了。
钟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伫立在一旁由元气化成负责保护他们的阵兵,轻声道:好。
两人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周容抱着剑,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善心的。
李粲然笑了笑,走至这座空旷的客栈楼下,给那位盲人老板扔了袋银子,接着道:我得保护他们,也许是刚好撞上,说不清楚。
这就叫善心么?
不过他的隐藏任务完成了,灵元石账户也解开了,还是很值得令人开心的。
*
一艘银色的云轿缓缓落下,有人带来皇宫的传令,要各殿皇子回宫。
轩夏颇有点不耐,看着手上的这封传音信,三声鸑鷟的鸟啼,的确是要诸皇子们回去的意思。
但让他回去却没有说清楚所为何事。
他刚和邬青卫谈拢了条件,正要前去双燕坊进一步细谈,听到传音才停下了云轿。
回去打探一下出什么事了。轩夏支开了暗中保护他的高手,说道,然后回来复命。
属下遵命。
影子消失在原地。
轩夏抬了抬手,云轿复又往双燕坊的方向飞去。左不过是在皇城,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邬青卫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剑划破空气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下一秒,青钢剑就擦着他的头发,嵌在了云轿的木制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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