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声好,孟叶朴又道:将军让我来淮阳为江小公子的世兄看看腿疾,老夫初来此处,先为将军请过脉,再与江小公子同去。
李重山好像是提过这么一句,江逝水也不便推辞,只能点头应了,然后在外边等着。
孟叶朴推门进去,见了礼,放下药箱:就算将军不召,老夫也是要来的。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葫芦:老夫计算着时日,将军的安神丹应该用完了。
李重山将莲花形状的玉盒拿给他,孟叶朴接了,正要往里边填补新的药丸,却看见玉盒里静静地盛着十来颗殷红的药丸。
这?孟叶朴掐指算了算时日,惊道,将军来淮阳之后,就不再用药了?
李重山点头:当天晚上用了几颗。
请让老夫为将军把脉。
吴易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孟叶朴掀袍坐下,手搭在李重山的左手上,半眯着眼睛,细细诊脉。
不多时,他睁开眼睛,面有喜色:不错不错,将军可是寻到了什么良方?
李重山不答,唇角却有淡淡的笑意。吴易抢道:您老有所不知,这间房原本是江小公子的房间。
孟叶朴往门外望了一眼,江逝水的身影正好投在窗纸上,清瘦又挺拔,像一竿青竹。他捋着胡须,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吴易又道:对了,将军前几日还骑马了,您老看看要不要紧。
听闻此言,孟叶朴面色一凝,作出严肃的模样:怎么又骑马了?不是说好这几年都不要骑马的吗?
李重山仍是不语,又是吴易代答:那日是陪江小公子骑马。
孟叶朴无奈道:老夫再看看腿。隔着衣料,他探了探李重山的腿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骨头歪了怎么办?
这回倒是李重山自己开了口:我心里有数。
他看着门外清瘦的身影,眼里藏不住的欲念。
*
没多久,孟叶朴就从房里出来了。江逝水还在檐下等着,望着天边出神。
孟叶朴喊了一声:江小公子?
江逝水回头:老神医。
走吧,去看看那位病人。
好,马车已经备好。
江逝水抬起手,引他走出院落。孟叶朴打量了他好几回,最后笑着道:江小公子性子软。
他假装没听清,只道:梅世兄前些年被人打断了手脚,请了几位名医看过,双手算是保住了,但是脚筋被挑断了,还要请孟神医多费心。
说到正事,孟叶朴也正经起来:这可有些难办。
马车停在府门前,江逝水扶着他上了马车,又吩咐老管家去准备诊金与谢礼。
人到底是李重山喊来的,给大夫的诊金,给李重山的谢礼,自然要提早准备好。
只是可惜,脚筋断了,就连孟叶朴也无能为力。
他为难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对不住。
梅疏生倒也不失望,温笑道:有劳您老跑这一趟,我送送您老。
他摇着轮椅,也不要人推,将人送到门前。
江逝水送人回府,替他安置好住处,付了诊金。回到自己房里,到底心中不安,独自一人从偏门出去,去了桐文巷。
他去时已是午后,梅疏生吃过饭,在院子的梧桐树下晒太阳,才捧起药碗,听见脚步声,偏头看去: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江逝水说不出口。害怕他难过?怕他想不开?亦或是因为他的腿是李重山害的,所以要过来看看?
他说不出口。最终只是搬了把椅子,两个人并排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逝水小声道:他月底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兄长就可以搬回去住了。
好。梅疏生停了停,你是怎么想的?
他回去之后,一切如常。
往后呢?
往后往后我与兄长一同护佑淮阳平安。江逝水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着天,旁人都说他阴晴难定,残暴不仁。其实几年前那场胜仗,与如今的雷霆肃杀,也算是为朝廷续上了百年的寿数。百年之后,我与兄长埋入黄土,便再也管不着这些事情了。
沉默良久,梅疏生最后问道:你喜欢他吗?
我爱他年少英武,稍有莽撞也是不当之勇。
而今呢?
江逝水轻叹道:兄长,这世上原本少有善始善终的事情。
话音方落,老管家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公子,那吴易带了一群人,闯进公子的院子,说是奉李将军的命令。
他们要什么?
他们要帮公子收拾进京的行李!
作者有话要说:不顺心意就会犯病歇斯底里疯批症患者:李重山
为了督促更新,胖胖生决定固定一个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
如果十二点没更,那就是那天没有了(不过这几天应该都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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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额上伤
知道事关重大,老管家从来不敢怠慢近来住在府里的人,江逝水走后,他便让人把诊金送到孟叶朴那边。又亲自带着谢礼,去了李重山的院子。
他捧着匣子,站在阶下。副将吴易从里边推门出来:将军问,江小公子怎么自己不来?
江逝水去桐文巷找梅疏生,是从偏门出去的,没要马车,也没让人跟着。老管家并不知晓,只道:公子在外边跑了一趟,有些乏了,此刻正在房中小睡。既然将军不愿面见老奴,那就等公子醒了,老奴再请公子过来。
话音未落,面前的门一声轻响,李重山出来了。
今日天气这样好,江逝水还赖在房里午睡。李重山那么点隐秘而不可言说的心思,都表现在微微勾起的唇角上。他拂袖走下台阶。
老管家连忙跟上去,起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后来看他去的方向是江逝水的院子,便明白了。
院门前,他试图劝阻:将军留步,公子才睡下不久,恐怕仪容不整,还是让老奴
李重山的脚步顿了顿。老管家还没来得及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却见他屏退随从,独自一人迈着步子进去了。
他理了理衣襟,快步走上台阶,站在门前,叩了叩门,轻声唤道:逝水?
里边没有回应,他再喊了两声,便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