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下雨吧。
于是下雨了,我想象着清凉的雨丝降落在地上
雨丝倒是清凉的,可大地就是灼热的,雨水还在半空中就被蒸发了,干燥的热变成蒸笼中的闷,我不停地擦着汗。
皇帝说,在梦中,我的矛盾会映射在一个人身上,可四面八方只有我自己。
唐宜呢?
我正在想的时候,唐宜就出现了,她默默地站在大地中央,抬头仰望着似乎永不会降落在地的积雨云,神情十分忧伤:我回家了。
哦,在我的理解里,这就是唐宜回家的意思吗?我把人家最终的归宿想得这样凄惨,来满足我的恶心的胜负欲么?
我若有所思,走近唐宜:这是梦啊,你怎么不来喊醒我?
你不是希望这样么?为什么会想要醒来?唐宜反问。
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唐宜。
可我不能理解我希望的意思,我希望大地变成这个德性么?
你认为我在投靠天人,你其实不太抱希望,你觉得我会赢,然后,我会和天人一起降落在地上,带着我们不可说的图谋,反正无论如何,天人就会把大地变成这个样子,这符合你的想象,这如你所愿。唐宜说。
我无言以对。我不太认为我会赢过唐宜,即便是我有自由党的支持。
我的确卑劣地想过,要是唐宜回到家,发现她要回的地球早就成破烂了
这种躲藏的心态深藏在脑海之中,成为我不愿意审视的幽暗。如今我已经强大起来,很久没有这样的弱者心态,可在梦中,它直观地展现出来,告诉我,我曾经这样想过。
我不想阻拦你回家,明知眼前的唐宜只是我的某种想法,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二,你为天人做事也是你的道心,我不会讨厌你。可是,我只是不高兴你为了这种事开始撒谎,背弃朋友,这真的是正确的事么,正确的事会需要你来撒谎么?可是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很强大,我虽然说我会反对你,但是还是会觉得,万一你真的成功呢,我不想你用那种奇怪的手段成功,所以我乱想这些,只是安慰自己,我不想地球或者华夏星变成这副样子和天人没关系,我只是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我在做梦,可我不知道矛盾在哪里,我又该怎么醒来,你不喊醒我,可能你不是我这场梦的主要矛盾,我去找对抗的力量去。
面前的唐宜仍然是我的想象,虽然我的想象已经更新迭代,把唐宜的神棍道袍披在她身上,为她安上冷淡的蛊惑人的面孔,可我知道这绝不是唐宜本人。
唐宜本人太奇怪了,她在法庭上和我相视一笑,好像我们的道心其实从一而终不曾更改。
大雨终于落下,可因为气温升高,好像开水泼在地上,温度没有减弱,我热汗淋漓,脱水严重,好像旱天被晒干的蚯蚓。
为什么这么热,该死,我不想让世界变成这样,毁灭世界谁会毁灭成这样啊!我可不是中二病啊!给我下雨!
我蹦哒起来,跌跌撞撞,失重感传来,面前忽然扑来一阵火浪我被扑得闪了一下,一屁股跌在地上,雨没下起来,我却看见四周都燃起了火。
皇帝跌在地上,她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有醒。
梦潮已经退去,但机器内部不知道为什么着了火,我来不及多想,冒着生命危险拽着皇帝发烫的牛角把她拽起来。
她仿佛溺水之人啊了一声,接着趴在地上大声干呕。
火势凶猛,各个甬道都烧起汹涌的火,只剩下我们这一圈,我还是顶着火焰到皇帝这里的。
在她干呕的时候,我想到了学者他们,我大喊着学者的代号,可总也没听到回应。
该死,不会被烧死了吧?
这儿不是也要想象力么?给我下雨啊!
脑袋忽然一阵胀痛,想象室内下雨要干什么?先有云可我不知道这个机器的构造在哪里,我不能宽泛地说每一个密闭空间都有云,这无限增加我的想象负担。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头顶有一大片积雨云,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些雨透过缝隙流到机器的缝隙中去
一两滴雨忽然落在我头顶,我抬起头,一片硕大的积雨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头顶,然后,噼里啪啦,雨水争先恐后地滴下来,浇灭我们四周的火焰。
忽然,从广播声中传出沙沙的雨声,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用一只手就捏着我的脑袋把我拽到身侧广播的扬声器都变成了花洒,好像破了闸一样浇出泼天的冰冷的雨水,机器迅速冷却下来。
用广播降雨?皇帝的想象也很无穷啊!
我正要说什么,她面色苍白,似乎有些站不稳,我知趣不说话。
甬道中渐渐走出一些狼狈的人。
人都活着,这次梦潮的级别至少是九级,学者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烟熏火燎的,抹了一把脸,还好有陛下。
皇帝摇摇头:主程序破解了我的梦境是符阵师喊我起来的。
众人的脸色好像复制粘贴出来的惨白。
学者也是一惊,但情绪没有延迟,立即展开光幕,调出数据,一片好像天气预报的图浮现众人眼前,我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在这片虚拟世界的北部,亮着一个红色的光点。
围绕着这小小的光点,有六只水母从四面八方缓缓游动而来。
主程序打算直接剿灭我们。他说。
之前的火很可能是主程序追踪过来的先遣队趁着我们被梦潮吞灭所释放的,趁此机会也解析了皇帝的机器巨兽,而皇帝支撑了几百年的梦终于被破解完成,我们这群病毒的坐标彻底暴露。
然后主程序直接调遣了所有的梦潮朝我们逼近
主程序的部队,是什么样子?我无知地提问。
学者凝视着水母追踪过来的图恨不能从中看出解决方案来,我的提问把他拉出深思,他想了想,光幕再次一闪,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好像某种病毒的蠕动的巨大虫子,身体好像由无数小虫子构成,无比恶心。
这些小虫子就是主程序的部队,它们会因地制宜,组合成不同的样子,他们的形态不是我们所要关心的出生点还没有搭建好,现在还有三十分钟,我们要躲开梦潮。学者说。
似乎因为我救了大家的缘故,他给我解释了那个弱智的问题,但我的战功也仅限于此。
皇帝皱着眉头:汇报各自的被解析度。
学者发言:百分之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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