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儿戏,一定要记住了!我去一趟衙门,春娘子下药一事总得交代一二。谢尧言罢匆匆出了门。
看儿夫郎一直守着儿子,林锦去端了晚饭来给谢宁,海碗最上面卧着一个大大的鸡腿。
谢宁酸了鼻子,新婚夜那晚,周寂年也是端着一样的碗,上面横着一个大鸡腿。
县衙里,县太爷刚送走了谢尧,他已出嫁的女儿何慧就登门了。
你一妇道人家,这么晚还出门来,我女婿呢?县太爷嘴上说教,不过还是马上让女儿坐下,吩咐仆人拿吃的倒喝的。
何慧坐下后,遣退了仆人,待屋里只有她和父亲,才开口问:春娘子真的死了?
你就是为了这事?你一个女儿家,不许关心这些腌臜事!县太爷继续说教女儿。
阿父,这事对女儿来说很重要!何慧轻拍了下桌子,面上很是着急。
县太爷这才正视女儿,他女儿大家闺秀,何曾这般急切过?是真死了,金钗刺头,当场毙命!你才又有了身孕,还念春娘子作甚?
阿父!这案子不可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不仅是女儿,清水镇不少妇女都再活不下去了!
县太爷懵了,胡说什么呢?你是我何家嫡女,就算是出了嫁,也还有阿父保护你。
那春娘子死有余辜!阿父何慧扑跪下去,抱着父亲的腿,眼泪潸潸,女儿求您了,这案子就此了结吧!
县太爷见女儿哭的如此伤心,也是不解,细细问来。
何慧回想起半年前,浑身抖个不停,家婆急着抱孙子,闻春娘子梦女娲,送了那鼓鼓一荷包,才央着人带女儿上庙求子,谁知女儿喝下一杯水
何慧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那杯水是她这辈子的噩梦。
再醒来再女儿已被!已被玷污
何县令握拳砸桌子,是谁!
若不是燕儿才两岁,女儿才不苟活!何慧跪坐在地上,紧紧拧着裙摆,真个人都在颤抖,回忆起那日随春娘子上女娲庙求子,喝了杯水就不省人事,再醒来赤身果体,她已嫁人经人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下的异样代表了什么?
这个世道,丢了清白,她还怎么活下去?如果不是春娘子死了,阿父要追查这个案子,她打算一直隐瞒等女儿出嫁,她就自行了断,死也死一个清白的名声。
县太爷怒摔茶盏,下午官差回来报差,说案首夫郎中迷药和合欢散,他和师爷怎么也想不通,一女子给一小哥儿下药所谓何事?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春娘子这毒妇!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父亲?我杀了那毒妇!
阿父为人清廉正直,且那毒妇身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连我这等身份也敢下手,女儿贱命一条,可阿父为官多年,公正清廉,女儿断不可害了阿父啊!
也是,县太爷细细想来,就算他知道了,也要证据确凿才能办人,可是证据却是自己女儿和无辜妇女的清白!
那你这何县令抖了抖手指向女儿的肚子。
何慧急急去握住父亲的手,是王家的,才三个月。
那就好,那就好何县令稳了稳心口,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王家是半商半士的家族,虽然女儿是下嫁,但是王家富贵,且不用远嫁,女儿嫁过去生活上不受委屈,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他这个县令庇护。
县太爷恨极,自己当了这一方权威的地方官,若公正清廉不足以保护家人,他这县令还有甚做头?
朱家搬来镇上半年,春娘子就作妖,身后之人应是朱家了。毒妇与这朱大常笃定女子为了清白不敢声张,如此吓流歹毒,这两人皆不可留!
如今春娘子身死,她的死足以定罪朱大常!
来人,朱老爷再登门,拦了不见!县太爷吩咐完,又回去细细安慰了女儿。
第二日,县太爷招了师爷商量处斩朱大常的理由。
师爷听完县太爷的诉求,愣了一下,这?虽说通过验尸,朱大常确实打了春娘子,可是致春娘子死因是那金钗刺额,朱大常摇头不认啊!
且谢秀才说在梅花山庄见到过春娘子,可是单凭背影与这荷花金钗,朱家家眷奴仆都说没见过春娘子啊。
师爷跟我多少年头了?县太爷端了茶杯,吹了热气饮了一口,淡淡地说:我这个县令当的如何?
何县慈悲仁善,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当之无愧的百姓之福官!
说得好。县太爷重重放下茶杯,百姓的富官,更应该早早断了案,安抚黎明百姓,师爷还有什么不明白?
师爷马上懂了,忙下去吩咐,开启屈打成招模式。
大牢刑房里,朱大常挨了几十板子,县衙又去了一个人,这次是香楼老鸨香娘。
香娘跪着等来了官差,官差道:县太爷公事繁忙,你且说说你来做甚?
小人听说春娘子是被那荷花金钗刺死,我楼里前儿失踪的玉荷姑娘就有过一枚荷花金钗!小人请求指认那凶器!
周寂年再次醒来,头痛欲裂,有一种大脑极度紧绷,全身的血液都朝大脑传输,却又骤然失血导致大脑好像缺氧一般疼的让他窒息。
他坐起身来,还是他在镇上的房间,浴桶已经挪到一边,他的宁郎
寂年
周寂年扶着额头转身,宁郎站在房门口,因为逆着光,脸上是模糊的,只有那长衫白的刺眼。
眼睛传来了眨眼的强烈诉求,周寂年忍着不敢,生怕一眨眼门口的人就消失了,用力忍的眼睑泛红。
肚子咕噜咕噜叫,他这才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门口没有了遮挡的人,光线没有阻碍地洒了进来,周寂年浑身脱力跪了下去
寂年!谢宁端着碗再次站在了门口,他听寂年肚子叫,忙去端了粥来。
谢宁顺手把碗放在桌子上,蹲下去扶周寂年,却被夫君猛地抱在怀里,谢宁挣了挣,寂年我们起来
宁郎?周寂年头紧紧地埋在谢宁的脖侧,熟悉的温凉感,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有力箍着宁郎的腰身。
脖子里传来了湿意,谢宁松了力气,索性跪坐在地上,抱着夫君轻哄:寂年,我没事了。
谢宁顺了顺夫君的后脑勺,一直轻声哄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寂年这般脆弱的样子,像个幼童。
你看谢宁撩起袖子,胳膊朝上递给夫君看,又扯了衣襟,给周寂年看胸口,我好了!
周寂年探着手触碰小夫郎的皮肤,他力道很轻,好像谢宁是稀有的珍宝。
所以谢宁觉得有些痒,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小疙瘩,他忍不住轻唤:痒
周寂年忙帮他扯好衣裳,又楼了小夫郎入怀里,嘴里喃喃道:宁郎,不许!不许离开我!
谢宁又探了头起来,捧着周寂年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好烫,先喝粥,你要吃药的。谢宁扶着周寂年回床上坐着,端来粥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