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拌菜就做好了,正赶上林锦回来,周三丰留在酒楼和友人下棋。
咋上灶房来了?不热啊?林锦闻了闻,灶房里麻酱和香油的味道,结合在一起很有食欲。
爹,尝尝。
林锦走过去一看,满满一盘看上去乱七八糟的菜,绿的黄的红的混在一起,但是瞧着还挺有食欲。
他尝了一个藕片,混着芝麻的香气酸酸辣辣的,就是凉拌菜加了麻酱,吃了还想吃。
好吃。林锦又夹了一个红白丸子,吃起来有点像面坨坨,但是却有虾的鲜味,这面加了虾?
嘿嘿谢宁端起盘子准备溜,今天中午不吃蒸蛋了。
林锦马上明白过来,拦着他接过盘子说:你哟!我端去,你自己个儿稳着些,马上就开饭了。
嗯。谢宁收回手,听话的一步一步踏实了走路,他没跟去堂屋,拐弯去周寂年书房了。
他去书房抢了周寂年的位子,拿了毛笔练字,周寂年站在一旁尽心尽力给人做书童,很有眼力见地给小夫郎扇扇子。
到了吃饭的时候,周三丰还没回来。
唉,人到中年成了个臭棋篓子。林锦叹气,招呼谢宁道:咱们吃,我午后给他送去。
谢尧坐下吃饭,热狠了放下碗筷想歇歇,抬头见对面,周寂年一手执筷,一手对着他弟弟挥扇。
谢宁鼻尖冒汗,显然也热,但是大口大口吃的香喷喷。
谢尧心下微动,幼时宁郎就爱往灶房钻,小妹玉丫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蹭吃蹭喝,但到底是农家,并不会有多少食材给他弟弟去研究。
偶尔谢宁稀奇古怪的吃食没做好了,还得挨了后娘的训。
他们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粒粒皆辛苦,在粮食方面很是严格,只讲究饱腹,并不允许谢宁捣鼓新菜式。
谢尧心想他弟弟这亲是结对了,周寂年果然如当初求亲时所言:护宁郎一生,但求谢宁一世欢心。
谢宁夹了片蒜泥白肉蘸醋,一大口塞进嘴里,鼓起两颊吧嗒吧嗒的嚼,奇怪地看向对面的哥哥,抬着眉毛疑惑地问:唔?
谢尧重新拿起筷子,他弟弟是越来越像周寂年了,周寂年也是这样,有疑惑就嗯一声,多说两个字简直要命。
吃你的。
看着桌上的拌菜比桌上的肉还受欢迎,谢宁抿着嘴笑,每次做吃食,最期待看到的就是家人很捧场很爱吃的样子。
吃饱了之后,谢宁捧着一瓣西瓜很珍惜的咬,甜还是很甜的,就是他吃不下啦。
周寂年听说西瓜性寒,所以并不想让宁郎多食,所以总是过去啃一口,吞了再过去啃一大口。
拢共那么小小一瓣西瓜,最后还剩一点点红瓤可怜兮兮地被谢宁捧着啃,只剩西瓜皮了谢宁哀怨地看着周寂年,委屈地说:第一次圆房的时候,还要我自己捉虾吃,现在又不给我瓜吃,唔
周寂年噗嗤笑了出来,很罕见的捧腹大笑,笑声爽朗开怀。
初圆房之时,顾及谢宁体质他们去了水潭洞,那时周寂年还不太会水,偏调皮的小鱼要去钻水洞,为了哄谢宁不钻,才唤他去捉虾,谁能想到会被小夫郎拿来委屈?实在是逗人。
周寂年笑够了,过去捧着小夫,在他嘴巴吸了两下,还有什么你一并说来,夫君好好悔过。
谢宁挺着小肚子轻轻顶了一下周寂年,嘿嘿憨憨地笑的可讨好了,没有了。
然后被周寂年轻轻揉了揉肚子,扇着扇子哄着他午休。
之后周寂年亲自跑去问了大夫,才知道小夫郎这会儿是可以吃西瓜的,只要别多吃,当饭吃是肯定不行的。
这下终于解了谢宁的嘴馋了,每天都能吃上一小块甜甜的西瓜,不用啃皮了。
谢宁自制的辣酱被容哥儿的未婚夫王家贵喜爱,某日随周四丰来了府城,寻到谢宁谈了笔买卖。
原因是周四丰两口子都做不出谢宁这味道的辣酱,辣味有层次,重点是香。其实很简单,谢宁做辣酱是有分步骤的,热油将鲜辣椒炸至断生,再倒辣椒面,再淋油。
总之反反复复,虽然麻烦,但是辣酱的口感丰富有层次。
王家贵本就是跑商的,但是大多是替商贾们运输货物。这年头做生意不易啊,良田沃土是地主的,茶叶丝绸被土豪劣绅垄断,连盐都是官家的,走私要掉脑袋的。
所以王家贵想试试自己给自己跑商,这趟他跑的不远,所以运辣酱还是很有信心的。
谢宁也很有干劲儿,头先他就想像胡人一般运庆元的美食,去卖给沙漠或是海外。
计划一出,分工合作。
谢宁让周四丰回大井村收购辣椒和大蒜,新鲜的、晒干的都要,自己则在家改良新辣酱。
忙活两个月,荷花六月,王家贵一行六人的小商队就出发了。
看着临时租的做辣酱的小院儿和一众工人,都是为了生计付出劳动力的人。谢宁又紧着请四叔收茄瓜,一帮人又忙活做蒸茄干,再给工人们一份收入。
他一直牢牢记着他夫君说的话,经商之人在创造财富的同时,为民创造工作机会,为国纳税促进货币流通。
这么一通运作下来,工人这刚结束了做帮工的活儿,正好赶上下地给地主种田赚取粮食米面。
蒸茄干确实好吃,还未等王家贵跑商回来,这名叫素肉干的蒸茄瓜就在府城售空了。
这钱林锦留给他自己收着了。林锦和周三丰忙酒楼,并没有帮到儿夫郎什么,所以林锦不好意思没收。
紧接着,周寂年也开始乡试科举了,这次同行的除了谢尧,同窗章有文,还有府学的几个老廪生。
周三丰提早去了消息问六弟要不要乡试,过年时候受得气他早就消了。
不料他六弟回:不去,等三年。
还劝言:此行一去不下十两,乡试不是玩笑,侄儿勿骄勿躁。
这是劝周三丰别让儿子去的意思,周老三现如今哪里差这十两银子?自然是笑笑置之。
乡试在民间也叫做大比,在一群秀才里面选头筹,中了就是举人老爷。
是真正的老爷,体制内的人了,从此衣食无忧,除了享受朝廷的特殊津贴,还有当地小农小商送金送银,甚至有人自愿上门做仆做奴。
考试的地方还是在府城,城西郊设立了越州府贡院就是专门给秀才们乡试的。朝廷特派了翰林大学士正主考、副都御使副主考。
乡试时间是八月初九、八月十二、八月十五,没隔三天考一场,一场考一天。
院试冷,乡试热,这年头读书人也是不容易。
黎明寅时正点,考生一个个进了考场,先过一个封闭的小黑屋,全身脱光了检查,官差检查完确认没有舞弊的可能,再穿上衣服出黑屋排队入考棚。
周寂年出了黑屋才放心呼吸,排队的前面有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郎,也有黄发骀背的老年秀才,当然更多的是比周寂年大个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左右各一列官差,面容严肃的注视着这群秀才们,突然喝道:把手放下来!
原来有年轻的少年郎捂住了口鼻,他前方是一个蓄胡子的老秀才,天气炎热,不太注意卫生导致味道有些熏人。少年被官差吓得赶紧放下手,还没考试,心口突突跳。
一点一点的往前蹭,终是进了自己编号的考棚,周寂年静心安坐。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正副考官的鼓励发言,接着就是发放考卷和蜡烛。
第一场还是考《四书》论文,五言诗一首,看似和考秀才难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