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岫板着脸说:我无话与你说。
是吗?易潇惊讶极了,这么说,火琉璃你也不要了?
林岫:你!
易潇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岫再次败下阵来,抿了抿嘴,说:要如何你才能把火琉璃给我。
他很认真地说:我观你身体强健,也无暗伤,火琉璃于你并无多大用处,却能救那张老爷的爱子一命。若你缺银财,我可以付给你。
易潇一口答应:好啊。
林岫略松一口气:那火琉璃?
易潇摊摊手:不在我这里。
林岫一愣,旋即脸上显出怒色:你在骗我!
不骗你。易潇说,真不在我这。
林岫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你把它卖了?
眼神活像在指责他卖了一条人命。
易潇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我倒也没有那么缺钱。
林岫现在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满嘴瞎话的骗子,眼里写满了不信任:那火琉璃去哪儿了?
说着,伴随一声清脆的剑鸣,灵剑出鞘半寸。那意思显然是在说,倘若易潇再说谎话,他就要动手了。
易潇怕真把人气跑,忙道:我只是让它物归原主了,你至于一见面就要对我喊打喊杀的吗?
林岫捕捉到关键的字眼:物归原主?什么意思?
易潇就地坐了下来,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叼着,懒洋洋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出来跑江湖。你以为那火琉璃当真是那个张老爷的吗?他素来为富不仁,做了不少损阴德之事,哪有可能得到火琉璃?
林岫道:他已跟我坦白过此事,言语里颇有悔意,这火琉璃也是他从别人手里买下的。
结果一回头就被易潇抢走了。
买走了?用什么买的?一顿羞辱吗?易潇嗤笑一声,那我现在骂你几句,你能把你的剑卖给我吗?
林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倒也没因为他言语上的冒犯生气,道:你这话是何意?
火琉璃,是一个小姑娘为自己的母亲求到的。易潇说,善仁堂你知道吗?
听说过。林岫道,张老爷说,这个医馆胡乱开药,医死过人,所以人们便不再去
剩下的话在易潇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消音了。
他顿了一下,道:那你说说,真相是什么?
他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转变了对易潇的态度,易潇却心有所感,唇角不禁翘了翘,道:你问我就对了。
林岫摆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你说。
易潇说:善仁堂的大夫也是从赵家村出去的。十年前,那张家看上他的医术,便起意将他纳入张家,自此只为张家人看病。赵大夫医者仁心,不忍弃其他病人于不顾,便婉拒了。可那张家老爷却心胸狭隘至极,赵大夫只是拒绝了他一次,他便派人去善仁堂闹事,所谓医死病人也是他们传出来的。
林岫道:此计如此拙劣,莫非还能骗过所有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易潇说,看得出来是假的又怎么样?他张老爷多有钱有势,咱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林岫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到对方昨天大摇大摆地从张家抢东西的嚣张姿态,心想,你可不像是惹不起的样子。
易潇继续说:大家都是要过日子的,大夫又不止他一个,换一个照样能行。可若是为了他和张家作对,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日子不过了?家里老小不管了?
林岫抿抿嘴:所以
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赵大夫被好一番折腾,三年前便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女小雪照顾体弱的妻子萱娘。前一阵子,四娘病重,小雪束手无策,想起两年前救过一个方外之人,病急乱投医地找到了那人,才得到了这枚火琉璃。可惜还没给母亲喂下,张家人便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派人过来把东西抢走了。
我在善仁堂开过药,小雪来找上我,我才去的张家。然后,他斜了林岫一眼,然后你就来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我林岫词穷,想说当时并不是只有他打了他,易潇攻击他的时候也没留手,又觉得这话毫无意义,沉默了一下,才道,此话当真?
当真。易潇说,不信你可以去问。
林岫心里已信了大半,默然片刻,道:怎会有如此鱼肉百姓之人,官府就不管吗?
这里就这样,官府不帮着张家给赵大夫安个罪名就不错了。易潇说,倒是你,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林岫微微偏过头,轻声说:我我出来历练。
他转移了话题:此事已澄清,那方才之事,你可有解释?
我不想解释。易潇蛮不讲理地说,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咱们就再打一架好了。
林岫眉心微蹙,犹豫了一下,说:不必如此,我信你便是。
易潇笑盈盈地望着他:这就完了?
林岫不明所以:阁下的意思是?
易潇下巴微抬:火琉璃你不买了?
林岫愕然:你还有第二颗火琉璃?
他正想说若你有多余的火琉璃,不妨把它交给张老爷,毕竟稚子无辜,到时只管向张老爷要个高价便是。
话没出口,便听易潇说:火琉璃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一穷二白的贫苦百姓哪里会有。
林岫便不明白了。
易潇:但是你说要买的呀。
林岫:?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他这是被人讹上了。
这在林岫的人生里,又是一件前所未有的新鲜事。他从前的生活虽也不尽如人意,但也绝没有人敢讹到他头上来,一时片刻的,竟不知作何反应,呆了片刻,来了一句:你要多少?
易潇微微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噗嗤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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