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触角探查之下纤毫毕现,安晚甚至能看见小帝斯苍白的小脸上冷汗缓缓滑落,单薄的衬衣也被洇成深色,在地板上聚成一滩水渍。男孩浑身发抖,用最脆弱最坚固的姿势蜷缩成一团,宛如待在母胎里的婴儿,他紧紧皱着眉,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确实是无意识。
安晚走近喊了两声,黑帝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竟是已经昏迷了。
他蹲下来伸手一摸:好烫怎么烧这么厉害。小帝斯,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安晚说着就要收回手掌,岂料原本昏迷中的白发男孩突然身手敏捷的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苍白却滚烫的脸颊上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双眼烧得发红,有些扩散的瞳孔在看清眼前人后骤然紧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上了双眼。
安晚:
醒了?
黑帝斯心脏狂跳,忍着如沸水滚过般疼痛的嗓子,哑声嘟囔:唔好晕。我要睡会儿
不能睁开眼睛,要控制不住了,马上要恢复复眼了!
快走吧,让我自己待着,只要再熬过几天就好唯独不想被你知道这畸形丑陋的身体。
那怎么能行呢,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身边人非但没走,还弯腰把自己抱了起来。高烧无力的头颅靠进怀里,黑帝斯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清新凉爽的薄荷香包围了,那香味如同一捧清泉浇灌进他沸腾的血液,平复着灼热的呼吸。
黑帝斯神奇的恢复了些力气,他不敢睁眼,随手抓住了块布料:不去,不去医务室我,没事。
去医务室验血,你就知道我是虫族了。
男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倔强,让人心疼得不行,安晚耐着性子哄他:就去简单看看,你发烧了,得去治疗舱检查一下。
黑帝斯怕的就是检查,他感觉到安晚抱着自己在向体育馆外走,挣扎着就想翻身下去:我不去!不去医务室!不去检查!
怀里小朋友挣扎的力度出乎意料的大,安晚几乎要被他挣脱,几番角力后只能用缓兵之计:好好好不去,但是你发烧了,安晚哥哥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知道吗?我先带你回宿舍,好不好?
他的宿舍?
黑帝斯挣扎的动作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把脸埋进布料里,闷声闷气的答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黑帝斯:他的宿舍,他的床铺,他的毛巾(鼻血)
安宰:好哇!都把人带家里来了,今天我不发飙你都不知道虫帝两个字怎么写!
安晚:哦,那陛下准备怎么办呢?
安宰:来人把我的床铺、我的毛巾拿给那个小鳖犊子用!饲养员的,放着我来。
伏笔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还没猜出来的小可爱再往下看两章。
48、易感期(下)
瘦瘦小小的男孩根本不重,抱在怀里毫不费力。
安晚心疼的用额头贴了贴黑帝斯的眉心:非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看你瘦的。
黑帝斯烧红了脸颊,神志不清的摇头。
才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只不过那个讨厌鬼一直在赶我,我又打不过螳螂。
安晚把耳朵贴近小朋友的嘴巴,听他模模糊糊的说些什么讨厌打不过之类的词,不禁皱眉:他们还在找机会欺负你吗?
黑帝斯不合时宜的自尊心腾的一下被激起,他下意识仰起头,睁开血丝弥漫的双眼,用力给安晚一个我很厉害的眼神。
虫族天生是好斗且自负的,黑帝斯虽然有意识以来一直被霸凌,但从没有真的屈服过,他只是痛恨自己残缺的身体太过弱小。虽然第一次见面就狼狈不堪,但黑帝斯还是不愿意在安晚面前表现得太无能,那样会显得非常配不上他。
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晃神之间复眼差点扩散开来。
安晚蓦然从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看出了些虚影,就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两个瞳孔?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差点没抱住男孩:你的瞳孔!?
黑帝斯也是心神俱震,立刻闭紧双眼虚弱的倒在安晚怀里。
冷
他的心脏狂跳,不确定这样是否能够蒙混过关,抓住安晚衣领的手紧张的攥紧。
黑帝斯不清楚刚刚自己到底是复眼完全扩散了还是只有有点征兆,安晚到底有没有看出端倪。随着安晚的沉默,他的心越沉越深,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坦白的时候,安晚突然再次向前走去。
没事儿,快到宿舍了,坚持一下。
黑帝斯大松一口气,恨不得从此把眼皮缝起来。以前偶尔才能出现的虫族体征不再是惊喜,他发誓等这次易感期过去之后,一定要学习控制自己的身体,起码在复眼出来的时候不会毫无所察。
又过了十来分钟,黑帝斯感觉周围安静下来,而自己被放在了软软的床铺上。
他不敢睁开眼睛,嗅觉便愈发灵敏。
这大概是安晚自己的单人床,从枕头到床单上都染着清新凛冽的薄荷味,甚至比刚刚被他抱着走的时候还要浓郁。黑帝斯恍惚之间差点以为自己被对方层层叠叠搂抱着,翻涌如潮的高热在薄荷的冰镇下明显缓解,他舒服的低吟出声。
耳边传来拖凳子的声音。
靠近了,更近了,在床边停下了。
布料摩擦,应该是有人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股若有若无的薄荷逐渐靠近。
黑帝斯克制的咽了口唾沫。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黑帝斯闭着眼睛想象那只手掌的掌纹,感受它清凉的温度,小心翼翼的仰起脸蹭了蹭。
烧好像退了点儿,感觉还好吗?
黑帝斯支支吾吾:好一点儿了。其实是好很多,他现在莫名腿不软了头不疼了,站起来就能直接走。但是他怕说出来后就要离开,又怕安晚觉得自己矫情,估计装病想要睡他的床,心里忐忑得像打鼓。
凳子又被嘎吱拖开,黑帝斯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安晚的手腕。
头顶传来略带惊讶的声音:怎么了?说完那声音又明白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手腕沉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温柔道:我不走,去给你拿点儿退烧药。
黑帝斯紧闭着眼,脸色通红,他几乎能想象到少年脸上嘲笑的表情。
他讪讪的松了手,虚弱辩解道:不用吃药。
易感期而已,每个虫族都会有的,只能硬抗没有特效药。
安晚去拿了药后走回来,托起白发男孩的脖子将药片和水喂过去:不吃药怎么行呢?刚刚测了一下,都38.5了,来~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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