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王与多年前其实并无太大差别,有的只是神情与目光的不同,依然是俊傲年轻的一张脸,但景非容忽然意识到,他从未见父王笑过,至少在幻境中对羽霖云那般的笑意,景非容没再见过。
二人对视一瞬,天帝正欲开口,景非容便沉默地绕过他往前走,头也不回。
景非容一进院门便瞧见了楚雁川,正俯身拨弄着池中的一朵睡莲,见他回来了,楚雁川直起身,拢了拢衣袖,道:“殿下回来了。”
直到此刻,景非容才有了成婚的实感——他的神侣在等他回家。
“嗯。”景非容走过去,看了一眼池中的睡莲,问,“帝君在干什么呢?”
“闲着无事,看看。”
景非容没有说话,伸手抱住帝君。察觉他情绪不高,楚雁川摸摸他的头,问:“殿下,累了吗?”
“没有。”景非容吸了一下鼻子,在楚雁川的颈侧拱了拱,说,“我觉得帝君累。”
楚雁川怔了怔,景非容继续道:“内疚,无奈,枯守,等待……每一样都很重呢。”
还有漫长的思念、摇摇欲坠的元神、图腾的反噬,被压垮只是一瞬间的事,一了百了,可若是咬牙扛着,便不啻于一场凌迟慢刑,嚼透了也无法下咽。
楚雁川望着院墙外的辽阔苍穹,有些晃神。众神以他为尊,谁都望不见他心中所想,而景非容却要一点点将他剥开,摸他的旧伤,碰他的软肋——楚雁川不会说累,那景非容就替他说。
一片静寂,偶有飞鸟途径啼鸣,景非容嗅着楚雁川身上的冷香,在他侧颈上亲了亲,随后那吻渐渐往上,从喉结到下巴,到下颚,到脸侧,最后他轻轻吮住楚雁川的唇,伸出舌尖舔了舔。
莲池旁,一树梨花下,景非容搂着楚雁川的腰与他接吻,唇瓣厮磨,舌尖勾缠,两人都有些情动。楚雁川却突然将景非容推开些,微微喘气道:“殿下,我现在不太想……”
——不太想做,因为他们尚未和离,每做一次,那图腾便会渡给景非容几分,楚雁川担心会反噬在景非容身上。何况他的元神已经孱弱到了一个界点,龙灵怕是也难救。
可景非容却盯着他,道:“那就亲到帝君想做为止。”
景非容原是想等到赤拓被除灭后接下图腾,承受反噬,因为他要保证自己有充足的修为去对抗赤拓,所以他无法贸然地将楚雁川手中的剩余图腾承接过来——他不知道反噬会是什么、何时开始、有什么影响。而消灭了赤拓之后,封魔印便不用再以图腾镇压,到那时也许会有解决方法。
可他现在不想等了,他不要帝君再受半刻的痛苦,他猜想龙灵对楚雁川的元神有稳固功效,所以他要做——龙灵给楚雁川,图腾给自己。
不等楚雁川再开口,景非容拦腰抱起他,进了寝殿。
景非容今天没折腾楚雁川,几乎从头到尾都以一个姿势在做,连牙印也舍不得在帝君身上留。但很奇怪,景非容也不知为何,他盯着楚雁川的脸,却总忍不住想要哭——为什么已经抱得那么紧,贴得那么近了,他还是这样不安呢。
总觉得两手空空,好想再多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