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余禹自己来说,人又不是卡尔杀的,即便卡尔能保住这只乌鸦,保住这个人,但又不可能保他一辈子在游戏场里平安无事。
只要这只乌鸦所代表的人和自己无关,余禹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这也是他阻止其他人杀乌鸦的原因不愿波及到自己和自己罩着的人。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确定乌鸦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阿尔特的声音从托尼那边响起,在他刚报完四点整的时间,几人再次转换了世界。
不过唯一一个出乎余禹预料的,是几人回到的地方,不再是黑树空间,反而是他们自己的小屋。
阿亚你个混小子!那是我给我老婆的鸟蛋!余禹刚打开门,就感受到一阵风从面前刮过,以及隔壁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骂声。
他理了一下张牙舞爪地糊在脸上的发丝,勉强睁开单只眼往隔壁看去。
阿亚带着他送的蓝色颈带,在阳光下异常闪亮。
他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被身后举着棍子的大叔追地哇哇大叫,上蹿下跳的。
余禹愣怔了一下,倚着门框,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
除了他内心的震惊,身后的托尼和卡尔也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毕竟几人都看到了受田铮教唆的新人杀的带着蓝色颈带的乌鸦,也知道余禹送给阿亚的蓝色颈带。
阿亚围着村庄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在一旁看戏的余禹面前,红着脸气喘吁吁地把手中抢来的鸟蛋塞到余禹的手里。
给你!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浮着剧烈运动带来的红晕,补身体!
阿亚来回扭着头观察着大叔的踪迹,语速飞快:这边已经很少能吃到肉了,也就黑树那边偶尔会有一些,但毕竟太危险。
不过,阿叔昨天碰巧从黑树那里捡了一颗鸟蛋还没吃。他抬眼看向余禹,笑了一下,又迅速咬着下唇把笑意抿住,这种我吃过,好吃!给你!
余禹看着手里阿亚抢来给他的蛋,神色淡淡的,但又好像隐藏着什么。
可能是因为身份是乌鸦的缘故,本来应该小巧的鹌鹑蛋,几乎有他一只手那么大。
他看向阿亚脖颈上过于显眼的颈带,嘴巴张了张,出于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心情与目的,想要把当初送的颈带要回去。
但没等他发声,一边瞄着他一边又东张西望的阿亚猛地跳了起来,哇哇叫着地溜开了。
小崽子,你把老/子的鸟蛋还回来!余禹摩挲着手里的鸟蛋,看着眼前飞速略过、口吐芬芳的大叔,嗅着空气中回转的骂声,老/子自己都不舍得吃专门留给媳妇儿的,你说偷就偷了!
原住民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部分玩家头伸着看着发生了什么,甚至有几个人把目光投到余禹手里捂得严严实实的鸟蛋,琢磨着这是不是一个道具。
余禹环视一圈,没在里面找到田铮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准备找田铮打架而拿出来的拳环,按捺住因阿亚的出现而挑起的心中的烦躁,想着反正转换到人类世界时田铮也跑不了。
他看着手里被自己体温捂热的鸟蛋,将它放回带子里,换出了果子,垂着眼睛啃着,等待着什么。
阿尔特通过太阳测定的时间要比余禹更为准确,在他报出十二点后,属于乌鸦们的活动时间开始了。
余禹看着原住民们一一离开,神色平静,只是在看到阿亚时招了招手,在他疑惑又兴奋地靠近时,将人拉住,推进了属于余禹和卡尔、托尼的小房子里。
雨语?阿亚眨了眨纯黑的眸子,乖巧地询问。
余禹没有理会阿亚的疑问,只是从带子里把包着果子的红披风拿了出来。
之前在知道了可以两个世界转换后,食物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余禹不再克制什么,在人类世界的整个下午都啃着果子发呆,这会儿倒一点儿都不饿。
加上后来有了经验,上次摘了更多的果子,即便余禹吃了不少,这会儿果子的数量也足够几人吃饱仍还有剩余。
他把果子分给了托尼和阿亚,眼睛闪了闪,说道:你吃我们的果子,今天就不用出去了。
青年接过余禹递给他的果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上鸟的挽留让他很心动,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谢谢,但是我还得给我母亲找吃的。
乌鸦反哺啊。托尼在身后和仍然颓颓的卡尔小声地自说自话道。
哦。余禹脸色也不改地自作主张又把果子分出去了一点,那这些给你母亲,也是我们作为邻居的一点拜访礼物。
阿亚僵硬地接过余禹塞到他怀里的果子,表情一片空白,呆愣好久。
余禹看着他慢慢缓过来后,睁大眼睛,非人的黑色眼睛映出自己的身影,然后这个模糊的身影波动起来,慢慢被开心填满。
尽管阿亚看着旁边强壮的卡尔有点怂,但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挺起胸频频瞥向卡尔。
在劝服阿亚留在村子里时,村子里已经空荡荡得只剩下玩家们了。
因为余禹提供的线索,和在人类世界时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屋子里默默等待着,沉重紧绷的气氛蔓延整个村落。
紧接着,尖叫声便给这紧绷的气氛染上惊慌的颜色。
余禹拽着卡尔和托尼,几乎是第一个到达现场。
死亡的是一个老玩家。
和他一队的人惊慌失措地远离中心不断冒血的女人,就像遇到了相同极的磁铁一样,迅速退开,远远地旁观女人的垂死挣扎。
她的身体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按压
说按压都是轻的。女人的身体不断出现凹陷,仿佛被锤子砸成坑坑洼洼的水泥,裂痕在她身体上浮现,血丝从中溢出。
内脏肯定也受到了这种外力的伤害,女人不断地呕着血,又不断地因为疼痛而翻滚着,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