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提上裤子回头,旁边这位搭话的正解手嘘嘘,凭着衣裳看,是个宫中禁卫,不过,他锁甲胸右侧系着三结绫,是高阶尉官,瞧着年纪也不大嘛。
我叫封冉,顺便说一句。这位二十郎当的少壮军官说。
水清浅想了一下,宁国大长公主的夫家姓封,消毒剂药方卖的就是他家。好吧,这个可以交往。我叫水清浅。
我知道你。狼奴跟我提过哦就是元慕,元家老三。封冉抖了抖,系上裤子,他是我小舅子。
水清浅:这个消息还来不及掌握。
他说在日月楼没见着你,想来你就在这边,让我看到你时,帮忙带个话。封冉看了一眼水清浅,那眼神有点同情的感觉,话锋一转,没事儿,吃一堑长一智,你得庆幸自己还小呢。指的就是刚刚宴会厅里,水清浅被拉郎配的盛况。
水清浅忽然觉得此人讨人喜欢了。
水清浅刚刚在斗极楼被诸位夫人围攻,事实证明,在三姑六婆方面,这些诰命夫人跟乡下大婶也没本质差别。比乡下大婶们更凶残的是,她们自己围攻水清浅不算,还敢拉来左一个右一个的小丫头给他交朋友,还要他带着她们去玩难道他长得像很奶妈么?这帮夫人算无意踩了小鹭子的尾羽,他最讨厌女生啦!因为她们不敢下河摸鱼,不敢上树掏鸟窝,堵个兔子洞更是废材加三级,甚至有的看到虫子还会尖叫烦都烦死啦!最后,水清浅很有风度的,或者说是很没出息的,顺尿道遁了。
封冉目睹了期间精彩过程,很是同情。
嗯,女人不好惹,能当丈母娘的女人就更不好惹。封冉乱七八糟的一脸感慨,所以,你还是去日月楼吧,要不然在外面广场上放烟火也行,飞廊那边还有灯谜,元老三跟我说,他一会儿也要过去。他让我告诉你,若有兴趣,你到那儿找他。
俩人说着话,一起出了恭所,水清浅遥遥的看到飞廊那边一片璀璨通明,你一起来么?这位小爷颇对他的胃口。
可惜,封冉一脸苦逼的指了指腰牌,我当值呀。
飞廊连接着日月楼和斗极楼,里面挂着许多精美的花灯,有宫里做的,更多的出自各个勋贵之家,所有的花灯都放在一起,上面还有灯谜,规矩是猜谜赢花灯。最初是君臣共乐的节目,慢慢演变成全是孩子的天下。
水清浅告别了封冉,偷偷溜去飞廊那边,眼下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勋贵家的少爷千金,十几丈的距离水清浅一眼扫过,全是陌生面孔,呃,其实他也就认识元慕和孟少罡而已,水清浅仰着头看着梁上的各色精美花灯,决定先不去日月楼了,好花灯得先下手为强么。
各种华丽的花灯挂满棚,既然每家都送了花灯进宫,难免带着攀比之心,比谜题构思的精巧,更比花灯制作的别致。石府也做了花灯,还是水清浅亲手做的,是他养病期间用来打发时间的,但他做的很用心,灯罩都是亲手所画,前后画了七八幅才挑出这个。画的是初夏商集街一日游记以潜港那天的街市为蓝本,上面有他,也有阿昭哥哥。
因为花灯要送进宫里共赏,水清浅特意用了并不适合作画的鸢蝶纸,一种偏向华丽,炫富摆谱多过实用价值的无聊玩意,一切为了好看。水清浅用心很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再华丽的纸,它也只是纸。上元节这天的宫灯展示,不知道有多少花灯用上了珠宝金箔做装饰,所以一个八岁孩子的手工品放在这里就显得简陋得有点扎眼。花灯本身真的没那么寒碜,只是石府的灯跟其他一等一的豪门勋贵家的花灯放一起了,水清浅的精心作品就成了仙鹤群中的秃尾巴鸡,货比货之后的扔货。
嗤,真的不知道是哪个穷酸小吏送过来的,也好意思往宫里送?
果然,有人嫌弃了。
清清脆脆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高傲的优越感。是个穿着宫装的小姑娘,水清浅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水清浅抬头远远地看看自己做的花灯,不高兴的抿起嘴。
就是。真不知道光禄寺的人是怎么安排的,这么把这种灯也放进来了?
不要管这个了,月桂,过来看我家的灯,你猜,猜中了这盏百鸟朝凤送你。另一个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透着一点炫耀和讨好。
水清浅顺着看过去,货真价实的百鸟朝凤,一个凤凰造型,灯身都是用各种羽毛拼接而成,既要显出羽毛天然多变的光下色彩,又必须要里面的烛火透出光亮,果然十分精巧。水清浅看着前面那三男一女身后跟着的好几个随从的大排场,歪歪头,转身走向另一边,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要过去把自己的花灯拿回来。才不稀罕把花灯留给你们呢!
水清浅一个人仰着头看花灯,身边别说小厮,连个宫里的内侍也没跟过来一个,孤单影只通常代表着芝麻小吏的家眷,所以,半晌也没人上前跟他搭话,这让刚刚一直处于被围观状态的水清浅,特别享受眼前难得的轻松自在,并趁机凶残的收刮着战利品。
水清浅又看上了一盏美人图的绣面宫灯,绣品特别好看,打一成语。水清浅看着绣上去的美人图,略一思考,
谜底是锦上添花对不对?他问旁边的掌灯内侍。
公子聪慧。内侍低头弯腰的恭维,这只花灯是您的了,您是要现在拿下来,还是一会儿送到府上?
水清浅此时手里已经提了四个花灯了,实在腾不开,可以跟这些一起送到府上吗?手都提酸了。
这是自然。请问贵府是
是青蕞巷的石府。水清浅自报家门。
青蕞巷石府?那不就是首席大律政官的府邸么?!内侍心里激灵一下子意识到,那此位小公子,很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那只小飞天儿。内侍一边接过花灯,一边下意识的抬头。
飞廊长约二十丈,宽度却只有六七步,除了这边的掌灯内侍,附近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水清浅的自报家门,石子律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三公之一呀,在满是权贵的帝都里,石府也是金光闪闪的存在,众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石府里的小公子妥妥是那只小飞天儿。一见之下,灼灼视线更逗留不去了。八卦像水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一时间,满飞廊的花灯仿佛只有这边才亮的晃眼。
经过大半年的在外游历,这点行注目礼纯属小意思,水清浅对满身视线置若未闻。待要仰头继续找下一盏花灯,却不经意瞥见了刚刚那一群人正往这边望,然后他们动了,离开原地朝着自己这边靠近,水清浅的小心思转了一下,然后脚步一转,迎身过去。
那就是他就是那个
名声大噪的宁仁侯嫡子,一个如假包换的飞天儿,不管有没有情窦初开的因素,穿着一身粉色华丽宫装的小姑娘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层淡淡红晕。原来那人就是
他果然如传闻里说的,玉颜光润仿若仙子下凡。
他叫水清浅,他正往自己这边走
飞天儿。护花使者的语气很复杂,跟飞天儿的名气比起来,刚刚还凭借花灯高调不已的公子,此刻黯淡变为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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