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出国留学的那个!
余意看熊初墨这激动样,猜想他大概是被那位海归给压迫怕了。
怎么?
你你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熊初墨把余意从车上拉了下来,差点被余意打。
哦哦忘了忘了,您老自己下来。熊初墨摸摸鼻子,心想兄弟这不能被别人碰的毛病还能不能好了。
余意把车停了,走到人群外边看了一眼,看到了小润发里边坐着的一个男人,杨巅峰正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是徐熙和,皮桃街出了名的好学生。
上学时期就一直是隔壁小孩,当时同期上学的学生上至研究生下至幼儿园,在他的恐怖统治下苦苦煎熬了七八年,终于等到了这位出国留学的好消息。
走的那天,街委会专门请了人边敲锣打鼓边扭秧歌,把徐熙和风风光光给请出了皮桃街,从此这位同学成了街上的神话。
当时余意正是初一,是整条街最狂的仔。街上有些长舌妇会时不时拿余意和徐熙和比较,踩一捧一,踩得很痛快。但只要被余意一听到,第二天她家的小孩就要被欺负。
久了,余意就把长舌妇的嘴给治好了,但也只是在余意面前不发病而已。
余意对这位洋公子没什么多大的印象,余光钟从小就不管他的成绩,偶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从熊初墨那里听说的。
熊初墨爸妈秉承着养娃不读虚,不如养头居的理念,对孩子期望很高,奈何娃不争气,于是打算用榜样示范法。
据熊初墨的说法,他有段时间一听到徐熙和的名字就能吐三回。
你看看,人家留学回来的就是不一样,是不是白了些了?
不止白了,你看,人都瘦了些。
那可不是,资本国家那么好待的?可不得被榨干了。
还记得我么?不会都忘了吧?
记得呢,刚刚跟他说话还朝我笑了呢。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娶个洋妞也不错啊。
生个混血儿多好看啊。可羡慕了。
你也找个歪果仁?
不不,我老公挺好的,跟养头猪没啥区别,吃了就睡。
余意自动屏蔽这些闲谈杂话,回到熊初墨旁边,跨腿上车。
不去打个招呼?熊初墨似乎挺激动。
你去吧。余意显然是没这个兴趣,我跟他不熟。
也对。熊初墨跟在他后边,您要打一架那才算是熟了。
余意扭头看他一眼,还以为他是在讽刺他跟赵酒那事,后来一想,不对,自己哪里跟他说过赵酒。
不过自己跟赵酒打架的事情迟早也会传出去。余意一时没想去问他知不知道。
回去路上,两人遇到了王哑巴的大儿子大帅开着三轮车运水果,慢慢悠悠地拦在前边,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晒得干裂的手到后边摸一个枣儿,在身上洗得褪了色的衬衫下摆擦了擦,然后往嘴里送。
吃完了的核就顺手往后边一扔,也不管后边有人没人。
余意脾气暴躁,在后边跟了一会儿差点被枣核砸到,立马就要上前教他做人,熊初墨立马意思意思拦了一下。
大帅!大帅!熊初墨一边吼了两句,一边把余意拉了回来,让个路!
大帅回头一看两位爷,立马朝两人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把车开到了路边,让两人过去,一张黑脸显得格外老实。
你看看你,跟个哑巴较劲。熊初墨做了和事老,大帅人挺好的。
大概他会觉得你挺好。余意说。
就是他这偷吃的毛病还改不改了。熊初墨嘀咕了一声,接着就看到余意已经超车到了十米开外。
诶熊初墨看着兄弟的背影叹了口气。
余意把单车停在楼下,掏出钥匙上楼。
照余光钟发来的消息判断,他应该是回来加油了。
他开门之后,刚踏进去一步,被扑面而来的辣椒味呛到了,立马退回去咳了两声。
厨房里边的余光钟听到动静,立马扭头喊了一声:你先别进来!
余意根本不听他的,捂着鼻子就进来了,一进来,发现余光钟脱了上衣,正站在厨房里掌勺,后背上尽是汗水,底下裤子都湿了一块。
客厅里餐桌上放着几个菜,都是余光钟拿手的菜,麻婆豆腐,红烧排骨,清蒸鲈鱼和一盘青菜。
余意下意识觉得菜里有毒。
不是让你先别进来吗。余光钟把一盘辣椒炒肉端出来,屋里呛死了。
余意抬头,见余光钟一张常日不见阳光白得惨淡的脸此刻热得通红,满头都是汗水,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这,余意指指桌上的菜,干什么?
做给你吃啊。余光钟又摸了一把脸,继续回到厨房里去了。
余意越看越不对劲,直怀疑余光钟是不是出去一趟脑子都瓦特了。
他起身回房间,门还没关,就听见外边余光钟在喊:儿子,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余意都觉得是在做梦。
距离上次余光钟陪他吃饭,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久到余意根本不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
不是心血来潮,那就一定是脑子里猪油太多,撑坏了神经。
吃完后,余意警惕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余光钟喝了口水,又没给你下毒。
你想要什么?余意开口就把余光钟给惹火了。
什么叫我想要什么?!余光钟瞪着他,我要你去洗碗。
余意直接站起身回了房间。
妈了个鸡。
余意回了屋后把门锁了。
余光钟从前是厨师,过了这么多年的醉生梦死居然手艺没有退步,余意觉得很意外。
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明天他妈要回来了,想他在他妈面前说说好话。
想到他妈,余意就一阵烦躁。
他爸妈自他出生不久就离了婚,余意在六岁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妈,直到六岁那年外公去世,辛欣回来了一次。
余意已经有快十年没见过他妈了,最后一次的记忆是他妈临走前留在墙上的一串电话号码。
儿子,这是妈妈的号码。
那串号码一直留在客厅墙上风扇开关的旁边,十年了,铅笔的痕迹已经淡得看不清晰了。
余意摸出手机,打算跟他妈发个消息。刚拿起来,看到微信提醒了有新消息。
操最烈的酒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附加信息:我是你同桌。
头像是桌上倒了一排的AD钙,上边七个字:今朝有酒今朝醉。
余意奇怪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微信号,手指按到了同意。
很快,那边发过来一个表情包: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一起沉默吧。
余意:
两秒后,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余意慢慢打字。
我已经看到了。